待离去的高瘦女子听到马彻的话身子一震,停下了脚步,马彻续道:“刚才你的随从把我误认为是金人,又叫你公主还自称萧易,萧姓为契丹国姓,姑娘主虽然素布钗裙,但言谈举止大方有度,气质中又透着高贵,长相有异与我大宋女子,如果贵随从没有说谎的话在下鲁莽猜测姑娘应是契丹公主。”
女子转过身来,尽管脸上故作镇定道:“公子应该听错了,我的随从汉话不熟,刚才又是口不择言,一时口误;再者即便我是公主,世上又哪有如此落魄的公主。”
“在下也是习武之人,姑娘身有血迹,在下断定必定是刀伤所致,而以你随从的身手寻常歹人已不是敌手,因此姑娘身上之伤必定是被江湖高手所伤,姑娘这样冒失的离开就算遇不到追杀的金人,恐怕连寻常歹人也应付不了吧。”
听罢后高瘦女子冷冷道:“你我萍水相逢,我的生死就不劳公子操心了。”马彻道:“姑娘伶俐聪明,刚才制住随从和我打斗不是因为你的随从技不如人,而是知道我并不是追杀你们的人,既然如此又何必巨人千里之外呢?”
高瘦女子依旧冷冷道:“不知公子留下我等是向宋国邀功还是向金国请赏?还是扣下我两以图奇货可居、”
马彻见高瘦女子的防备之心依然很重,不以为意道:“金国乃是我大宋的敌国,我大宋子民皆对其有深仇大恨,又怎会帮助金国;而且我就算扣住姑娘向朝廷邀功对姑娘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听到这高瘦女子疑惑的望着马彻有些想不明白马彻的心思,见此马彻续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姑娘对我隐瞒公主的身份也是情有可原。可是你的随从刚才说过你被金人追杀,看你们的狼狈样子我想你们肯定历经艰险,,因此你们来到大宋,不只是逃亡肯定怀有重大使命而且和我大宋有关,否则即便贵为公主,可契丹既已亡国,金兵也不会无缘无故的派遣杀手追杀一个亡国公主的,你们一路上并没有求助大宋的地方官员,因此你们所坏的使命必定重大而隐秘,不知我说的对不对?“
高瘦女子听后心里无比震惊心思转动,没想到这样一个貌不惊人的青年不仅武功高强而且心思缜密,竟然从自己的随从的三言二语里猜测出自己的身份,现在凭自己两人完全不是他的对手,听他的话对自己似乎没有恶意,如果他是金国派来的人不会给自己绕圈子的,而且也不是袖手旁观之人,否则不会说出刚才一番话,难道他想帮助自己,可是他为什么帮助自己,为了宋廷的封赏还是为了他说的忠义?不过不管为了什么只要他不是金人,那么他对自己根本就没有伤害,否则根本解释不了为什么他对自己说的一番话,至于想劫票那更不可能了,有如此见识的人岂会眼界如此狭隘?
想到这她已下定决心坦白自己的身份,高瘦女子深吸一口气道:“这位公子真是人杰不关武功高强还心细如发,仅凭我随从的三言二语就能断定我的身份。没错我就是大辽契丹的文安公主耶律楚芳,天祚帝的亲生女儿,是当今契丹皇帝大使林牙的堂妹,公子刚才说的不对,我大辽契丹没亡,本宫更不是亡国公主、“
契丹人建立的辽国,疆域辽阔国力强盛,甚至大宋都难以望其项背,否则大宋也不会有“澶渊之盟“的耻辱,花费岁币购买和平了。辽国虽以契丹人为主,但统治的幽云十六州都是农耕的汉人,为了更为方便管理汉人契丹人实行两院制,设置两院大王,在南面汉人聚集地设立南院大王,设置汉官一切规章制度皆等同于汉人,而对北面的契丹人实行游牧制的官制,设立国号为辽。
但契丹人很少自称为辽,他们习惯用自己的祖名契丹称呼自己,只有在涉及外交和汉人事务的诏书上才会自称为辽,耶律楚芳称自己的国家为大辽契丹是想向马彻表示,再契丹境内耶律家族对汉人一视同仁,以博取宋人的好感,看来耶律楚芳也是心思缜密之人。
听到耶律楚芳的话马彻满脸不信道:“契丹没有亡国?怎么可能?你们的天祚皇帝不是已被金人俘虏,而且国土都尽归金人”
看到马彻不信的样子,耶律楚芳挺起胸膛带着自豪的口气道:“我大辽契丹疆土广阔,东至大海西跨大漠直到葱岭南跨长城北至北海,幅源万里、带甲之士百万,而完颜逆贼乃是我契丹治下的一个小部落,兵微将寡,部众困苦,我契丹怜惜他们生在长白山的苦寒之地,未加羁绊,谁知他们不服王化,反噬其主,我契丹一时不察再加我契丹奸臣当道,才被他们钻了空子,但契丹境内自有忠义之士,如今我契丹太祖之裔大石林牙带领我契丹忠义之士在西域重整旗鼓重震我契丹声威,必定将完颜逆贼这群忘恩负义的噬主之人赶尽杀绝。“
马彻听后心里暗笑什么奸臣当道,恐怕你们契丹最大的奸臣是天祚帝吧,若非天祚皇帝昏庸无道,对金人无休止的盘剥羞辱,恐怕完颜氏也不会铤而走险造起反来,当完颜氏真的造起反来谁会料到辽国的百万大军竟然打不过完颜氏的万余兵马,造就了“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的神话。
大宋的徽宗皇帝论起治国方略恐怕不必契丹的天祚帝好多少,二人一样的昏庸无道宠信奸佞,劳财伤命,好高骛远、不务正业,所不同的天祚帝喜欢的是骑射打猎,徽宗皇帝喜欢的是琴棋书画。
更可悲的是当契丹被女真人扯下最后一块遮羞布时,鼠目寸光的赵官家也想从契丹设上撕下一块肉,收复自晚唐起沦陷的云燕十六州,谁料到二十万精锐之师比还不如契丹的残兵败将,不光没占到便宜,还被契丹的残兵败将撕下了纸做的老虎皮,女真人才发现如果契丹是一只病狼大宋更是一只温顺的绵羊,才有了大宋江山的半壁沦落。
马彻知道契丹在大漠以西的的西域还有着大片的疆土,但那些疆土都是臣服于契丹的各族部落所控制,并没有被契丹直接统治,他们在契丹的地位和之前的女真差不多少,马彻不信一旦契丹统治腹心沦陷那些有奶便是娘的部落会对契丹保留忠诚。
而且随着西夏党项的崛起,大宋失去了对河西走廊的控制,使得大宋和西域彻底失去联系,西域的诸国如高昌、喀喇汗国和大宋的关系尽管不错,但大宋再也不会如汉唐般对西域进行直接统治了,在西域的争夺上唐唐华夏彻底败给披发左衽的夷狄,因此大宋从朝堂到民间对西域的了解是少之又少。
当听到耶律楚芳说道契丹在西域重新复国时心里满是狐疑,看到马彻的表情,耶律楚芳似乎料到一般道:“以公子的聪慧和见识尚且不信契丹复国,何况那些目光短浅之辈,因此在一路之上我不敢暴露身份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你们宋人会很难相信契丹复国的,不过正如公子所言如果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亡国公主,金人有何必派遣杀手前来追杀与我,而且还不通过官方渠道通缉我,否则金人直接下个海捕文书我想你们大宋的君臣肯定会代劳的,因此公子尽管相信我的话便是,到了临安我自会拿出国书印鉴让大宋天子相信与我。”
听了耶律楚芳的话马彻已相信八分,契丹既已复国,马彻相信契丹皇帝必定想效法春秋战国的合纵连横之道,联合大宋共同伐金,在共同的敌人面前宋辽之前的龃龉已不值一提。想到这马彻心里陡然一亮,除了战场之上的拼杀之外马彻找到了一种更为有效更为波澜壮阔的抗金策略,马彻的父亲马扩多次代表大宋出使契丹和金国。少年的马彻耳濡目染知道国与国之间的合纵连横正是兵法上上战伐谋之策,从小马彻心里对张仪苏秦的辩才无双甚为敬佩,对二人凭借三村不烂之舌即可充当百万大军的本事颇为羡慕。
马彻心里突然产生出效法张仪苏秦的想法,虽然自己没有两人的辩才,但自己可以护送耶律楚芳平安去临安,间接促成宋辽之间的结盟,这样一来宋辽两国两面夹击打败金国会少费很多力气,到时就算自己违背了师父和父亲的意愿两人也会支持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