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婵软软的靠在榻上,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突遭袭击,雪卫各个都是好手,能让他们无一生还,到底潍水有多少人马,这么大的队伍靠近,为什么她没有收到消息。
李婵很愧疚,本来现在她是该和他们站一起的,本来她现在因该横刀策马拼一死战的,可是,她现在却在这温暖的大帐里,舒舒服服的躺着。
不行,我要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李婵使劲全身力气,起身下床,还没走出帐外,帐子里就闪进来一个人影,大风呼啸着吹了进来,卷起的帐帘,帐外的光线射了进来。
来人拿着刀,从身形来看,是个女子。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间,李婵还没站定,那女子挥着大刀,就像她砍来。虽然李婵浑身无力,但是多年来的对战经验,身体本能的向后一躲,那刀顺着衣襟滑了下去。
女子似乎也没有什么武功,只是一顿乱砍,没有章法。
风越来越大了,吹到身上,刺骨的疼,帐帘翻飞,一丝光线照在女子脸上,李婵认出了她,“琪莲!”
那是雪霄的妻子,他们成亲没多久,也就是大概十几天前,忙里抽闲给两个人办了场简单的婚礼,李婵是他们的证婚人。
“还我夫君命来!”琪莲大声喊道,说着又向她砍来。
李婵双手夹住大刀,琪莲的力道很大,鲜血从手上顺着胳膊流下来,李婵忍着痛,说道:“琪莲,对不起,我知道雪卫的牺牲,我责任重大,你不要冲动,我会给你个说法的。”
琪莲想来也是烈女子,冷哼一声,说道:“说法?那你倒是说来听听,为什么他们都在前线拼命,你却躲在这里,为什么他们都死了,你却活着!”
李婵一时语塞,对啊,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就连她自己,都无法回答。
血越流越多,她快支撑不住了。
只听噗嗤一声,一支铁箭穿透了琪莲的心脏,箭尖滴着血,女子一脸苦笑,对这李婵狠狠的骂了一声“贱人!”便倒了下去。
“婵儿,没事吧!”景毅急忙上前,慌张的问。“来人,传军医。”
李婵愣愣的不说话,年轻的军医为她包扎伤口,她只是看着景毅,为什么她在这里,为什么她没有死,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她病了,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她被救了回来。
她很想问问景毅为什么,但是她却说不出口。
“婵儿,没事吧。”景毅看着李婵的样子,有些心疼。
李婵摇摇头,说:“没事,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景毅一愣,似乎想要说什么,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走了出去,留李婵一个人在帐内。
李婵起身,身体还没有恢复,但是她已经顾不上了,她得去找景晨和池乔,雪卫遭暗算,景晨和池乔处境肯定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不管是因为景渊的神机妙算,还是因为景毅的心有二意,景晨和池乔此刻肯定处于危险之中。
女子悄声闪出帐外,骑上马,向南奔去。
远处的天空里滚滚乌云,翻腾着朝这边扑来。空旷的地域里,惊雷阵阵。
血雨腥风,战士们早已杀红了眼,刀起刀落便是横尸一片。狼烟滚滚,黄沙飞扬,风来风往,旗帜漫天摇曳。
景晨一身盔甲,面色冰冷,发髻纷飞,盔甲下的长袍被风吹的哗哗作响。
“援军未到!”
“粮草未到!”
情报一次次传上来,却没有一则是好消息。
援军?粮草?从接到出征命令那一刻起,他就知道,哪里还有什么援军和粮草,他对他是下了杀心了的,这场战役里,他只是那片不起眼甚至有些碍眼的炮灰而已。
其实从他掉入蛇窟,万般求救而他,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哥哥,却抛弃他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看到了今天自己的结局。
是谁?在那个夜黑风高、杀机四伏的夜晚坚定的承诺:“我定保护好四弟!”
又是谁?向蛇窟缓缓一视便不管不顾的离去。
而他终究没有他那般的狠心,更何况,他不能让他心爱的女人为难。
景晨紧握手中的长剑,转身走下城楼,一跃上马。
“出城迎敌!”他雄厚的声音振奋人心,这个少年,脸上再也不是往日的嬉笑调皮的表情,此刻才是真正的自己。
战士们看见晨王亲自上阵,心里更是鼓舞万分。
“杀!杀!杀!”响亮的声音划破长空。
十万晨王亲随,迎战三十万潍水军,敌方势均力敌,粮草充沛,而我方,早已弹尽粮绝。没有阵地的布置,没有谋略的进攻,他们此刻背水一战,拼的是血肉之躯的性命,比的是谁比谁更狠。
战事一瞬间进入高潮,城外的士兵看见景晨更是热血沸腾,奋力杀敌。
这般气势让潍水的军队也开始慌乱,纵然他们要比对方多两倍的人马,但是面对这样的虎狼之师,亡命之徒,谁又能不胆寒?
天空一阵巨雷轰响,大雨瓢泼而下,血水,雨水,汗水,泪水混成一片。
景晨身边只剩下一万人了,而他注定亡身于此。少年年轻的脸上溅满鲜血,眼眸中燃烧着熊熊火焰,手中长剑毫不留情的刺穿敌兵的心脏,来不及思考,拔剑又向下一个目标刺去。
雨越下越大,景晨眼看着自己的战士一个个倒下,他们不是死在潍水军的手里,而是死在他们心心念念奉为信仰的毅皇手里,死在他们无比崇仰的晨王手里。他恨景毅,恨自己,为什么?这么大的世界里,有这么多的角色,而他却是最懦弱,最悲惨的那个。
敌军看着他,微微松了一口气,能坚持到现在,可见他有什么样的神勇和必死的决心。但是现在,他已经无路可逃了。
景晨也知道,他今天躲不过去了。
“驾!”女子清厉的策马声传来,如天籁之声般射入景晨的心,右面山坡后突然出现一批人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