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可以看见烟雾缭绕的霓水宫,那正是潍水的皇权所在,飞檐阁楼,水榭楼台,海棠花映红了半边城。
屋外忽然传来一阵打斗声,李婵刚走到门口想要看看,门就从外面打开了。
那男子站在门口,依旧是昨日的打扮,只是风雨洗礼过后,略显一些凌乱,李婵顿时僵在原地。
那高挺的鼻梁,已经比小时候多了几分骨感,星子般的双目满是温柔,高高的身躯站在门口,身后都是被倒在地的雪卫,此刻他正微笑着看着她。
那张和李之晏一摸一样的脸,是景渊?不,她分明能感受到,那抹温柔,就是李之晏。
“婵儿……”景寒看见李婵,眼里满是欢喜。
婵儿,只一句,她就知道是他了,尽管隔了十二年,她还是能第一个认出他来。
“婵儿,怎么了。”
屋外的打斗声惊醒了景毅,他缓缓起身唤着呆愣在门口的李婵。
纷飞的思绪汇拢,她不再是那个李婵了,不再是那个深爱着李之晏的李婵了,她有更重要的事做,她,有更爱的人。
“堂主,他非要上来,我们拦不住他。”雪融倒在地上,虽然受了伤,但是能看的出来景寒出手并不重。
李婵回过神来,抽出腰间软剑,指着景寒,眼神冷冽,语气冰冷,“你什么人!”
景寒原本温柔的脸上顿时充满了惊异,她怎么会这么问,难道她认不出自己了?
景寒刚想往前走,李婵的剑已经抵上他的喉咙,隐晦的笑着:“寒王是吧,看来还真是名不虚传啊。”
“婵儿,让他进来。”景毅声音有些冰冷。
李婵撤掉手中的剑,眼神冰冷的看了一眼景寒,就走到了景毅身边,心里却松了一口气。
“三弟,真是让人意外啊。”景寒冷漠的脸上,挂上一丝笑意,阴冷至极。
景寒一直看着李婵,看着她的表情从呆愣到恍然,然后再到冷冽,心中已经了然,随即也换上虚假的笑容。
“原来是皇兄,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托你的福,还没死。”对景渊身边的人,景毅都是带着恨的,景毅凛冽的眼睛一横语气突变,“你,是来杀我的?”
景寒闻言哈哈大笑道:“皇兄真是杯弓蛇影,我只是来找个故人罢了,看来我是弄错了,真是抱歉。”
“既然是认错了,就请寒王出去吧,此地贫寒,怕污了寒王的靴子。”一旁的李婵冷冷的说道。
景寒满眼尽是失落,行了个礼,走出屋子,眼睛却始终离不开李婵。
女子匆忙向前走了几步,男子踏着木板的声音清晰可闻,李婵几欲失神,但最终还是狠狠关上了门。
景寒骑在马上,一直盯着楼上的窗户,他不曾那么深爱过谁,前世的羁绊,他放不下,他也不想放下。
“驾!”清厉的策马声响起,宁江城的一天又要开始了。
天刚蒙蒙亮,屋里的烛火依稀可见,屋里身着青丝女衫的李婵,手中拿着银针,一针一线细细缝着,旁边的男子,温柔的看着她。
已经十二年了,第一次注意她的时候是在墨北皇宫的狩猎场上,她站的仿佛一杆标枪,笔直坚定,眼神如刀,划破重重气流,射进了他的心中,那时候他在想,究竟是什么,才会让她有这般如狼似虎的眼神。
第二次注意她的时候,是在云游仙谷的迷暗树林,她一身黑衣,小小的身子悬在半空中,来去自如,仿佛翩然而飞的蝴蝶,当她拿着弓弩对准自己的时候,其实他真的怕了,从没看见过谁会有那般嗜血的眼神,可谁知,她却救了自己。
第三次认真打量她是在蝉翼洞,她小小的身子陷在干草里,乌黑的头发垂在腰间,一双大眼睛明亮有神,手中的毛线灵动自如,那是第一次,他觉得她是那么漂亮。
第四次,第五次……
每一次她都会带给他不一样的感觉,冷酷的,残忍的,温柔的,暖心的,他几乎每天都在感谢上苍,在他最孤单最无助的时候把她带到自己身边,如果他不用报仇,那他就能和她一起平平凡凡的做一对夫妻,幸福的生活下去。
可是,不报仇,他做不到。
“你发什么愣呢,缝好了,快穿上吧,等会就得进宫了,还有很多事没处理呢。”李婵看着盯着自己发呆的男子,笑着说。
景毅回过神来,接过女子手中的官袍,金红的绸缎缝制,胸前绣着的火麒麟栩栩如生,盘金丝质的腰带,黑色官靴面子上绣着腾云驾雾的蛟龙。
李婵起身在一边帮着景毅穿衣服,昔日的少年已经不再单薄,结实的肌肉摸上去仿佛硬石,麦色的皮肤透露着男性的阳刚之气,剑眉星目,英气逼人,她的景毅,已经是个帅气的男子了。
“进宫的路上小心,我已经派了第一支精雪卫保护你,因该不会出什么大事,如果有什么差池……”李婵边给景毅系扣子边叮嘱着,可是话还没有说完,一个如火的唇便封住了自己的嘴。
李婵双手还在男子的领口,眼睛瞪的仿佛铜铃,他就这么吻着她,顿时她脸颊如着了火一样红成一片。
“哈哈,我的婵儿还会脸红啊。”景毅看着李婵可爱的样子轻笑出声。
李婵回过头来,羞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转身把针线盒子狠狠塞在男子手上,说道:“说什么废话,把盒子放到衣柜去。”转而坐在床上不说话了,心里想着刚才的吻,脸上又火辣辣的烫起来,前世也不是没有经历过人事,为了进毒狼组她几乎是把一切豁出去了,可是今天只是一个吻,她便羞得不成样子了,心下又是惊喜又是羞愧。
景毅笑着把针线盒子放进柜子里,底层是一件大红色喜袍,龙凤呈祥的锦绣,彩云丝绸的滚边,做工精致,针针线线都能透露出李婵的幸福,景毅看着这件袍子,不禁有些失神,这辈子她是他的新娘,她说过她爱自己,可是她不知道,他也早已经爱她到骨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