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个让我惊异的是,这个布依族村有着习练书法的爱好和传统,并且还专门成立了书会。同去的一位书法家这样评价他们的作品:“质朴大方,一派天然”,“书写,对他们而言,是生命中的一个文化旅伴,是生活中的一个常态”。
一个少数民族何以对汉族的书法艺术情有独钟?布依族只有语言,没有文字,学学汉字、认认汉字倒也罢了,却把学书法的传统保持了几十年,据说是抗战时期一位地下党0到这个山村办学时所教。对于汉族的我们,对于以电脑代笔的大多数当今的人们,经常会听到,“不要丢掉祖国的传统文化”“弘扬祖国的书法艺术”,相比之下,真是汗颜了。
因为对习书撰联的爱好,这个村几乎没什么游手好闲、酗酒、赌博等不良风气。我一直在想,这些质朴的村民们为什么能几十年如一日地坚持习书撰联?也许,这绿树环绕、瀑布流泻的小山村给予他们宁静淡泊,没有都市的喧嚣浮躁,没有受到商品大潮的种种冲击,得以静下心来细细品味书法对联的乐趣;也许,是他们被祖国传统文化的魅力所吸引,并自觉地一代传一代。想起女儿她们学校,专门开设书法课,效果也不是很明显,教育方或许是对书法艺术抑或是对祖国优秀传统文化的忧虑和挽救,生怕他们这代人丢掉了根,这种强制性也许不如这个布依族小村寨来得自觉自发,但是面对什么都“速成”的高科技时代,不“强制”地牢记祖国传统文化又怎么办呢?
黄连村归来,黄连村那些美丽恬静的乡村风光装满了我的相机,但他们那种毫无哗众取宠的、毫无功利目的的文化追求、文化情趣更让我久久难忘。
本文刊载于《贵州电视》2005年4期
因神秘苗寨——龙塘
7月,一个酷热的夏日,我和贵州电视台《发现贵州》栏目来到一个叫龙塘的苗寨。龙塘,位于黔东南州施秉县东南部,普通得在地图上找不到它的名字。当我第一眼看到这个寨子,并无觉得它有什么特别之处,200多户人家聚居在一个山冲半坡的斜面上,村前小溪中时常有几个挽着发髻别着银簪的苗族妇女漂着自纺自织的土布。我们被安排住在支书家,待了一个星期,这一个星期,我细细地走近这个苗寨,触摸这个苗寨,感受这个苗寨,它那许多无法破解的谜,让我愈发觉得它的古朴、神秘和悠远。
龙塘是苗寨,它的建筑却大多有着江南古民居的风格,村前小桥流水,村中房屋青砖白墙,飞檐翘角,错落有致。走近细看,会发现墙上的浮雕彩绘,多是些山水草木、花卉鸟虫的图案,横匾门联,其内容大多取材于《孟子》《论语》等儒家经典,如“树德”之类,部分采用马头墙造型的建筑物大门门楣上,保存有该建筑物落成时题写的“平庐郡”“延陵第”等字样及两副对联,在照壁上,斗大的“福”
字形依稀可见。阳光下,十几幢古老的封火墙高昂着它们的头颅,仿佛在诉说着当年的繁华与富庶。据支书介绍说,“文革”前这类封火墙的古建筑大概有近百栋,可惜现在为数不多了。龙塘既然是苗寨,为什么会有如此明显的汉族特色的建筑?当时5何修建?至今还说法不一。
龙塘有200多户人家1000多人,苗族占村总人口的97.40%,汉族人口只有8户35人,这为数极少的几户汉族人家却和村中的大多数苗家和睦共处。这个寨子共有邰、龙、吴、杨、陶等10个姓氏,据邰支书介绍说,龙塘的第一代土着居民是邰姓,而那时他们可能是汉族。该寨靠东北的小路北侧,保存有一处由四座坟墓连成一线的古墓群,从碑刻上依稀可见刊刻的时间为“清代嘉庆年间”。
苗族只有语言,没有文字,邰家能立这样的碑,是否能说明他们当时是汉族?而保留了几代汉族,却无据可考。但现在,他们成了地地道道的苗族,穿苗家衣、说苗家语、唱苗家歌、过苗家节,就像我们居住的邰支书家,邰支书的老伴、女儿,会唱很动听的苗家歌。
该寨中南部,有一书院遗址,始建于清末。民国时期,这座书院被保长邰炳南占用为私宅,题名为“平庐郡”,并在大门外题写嵌对联一副,上联为“炳中承素业”,下联为“南内无杂丁”,该书院被占用后,寨上经济条件允许的人家把孩子(男孩)送进私塾接受启蒙教育。现其外墙及大门的状况基本保持完整。古朴苍建的“平庐郡”几个字孤傲而苍老。
有意思的是,这个苗寨的大姓之一吴姓还修有一座吴家庙,里面供的是包公等像,这是汉族古文化特色,祭拜他们的却是穿苗族盛装的村民,每年的农历九月二十六,吴家的苗族村民都要杀鸡、鸭、猪,点香烧纸,来此庙拜祭,这是否又可以说明,吴家的最早祖先是汉族,今天他们同样变成了地道的苗族,却也没忘记他们的根。
这些苗汉文化融合的现象,在龙塘随处可见,它们是那样的自然而神秘。这些苗汉文化融合的机5是什么?它们5何而兴盛?
5何而保留?此种苗汉文化的融合,为什么会发生在这偏僻闭塞的村寨?
这个古老的苗寨还有一位传奇性的人物——乌姆席,曾追随张秀眉造反的苗族女将领。清咸丰初年,爆发了震惊全国的太平天国运动,黔东地区也由张秀眉等人发起了苗族起义,龙塘自然寨的乌姆席就是这次起义中的主要将领之一。传说她武艺不凡,行走如飞,310随身带一把兽皮伞,旋转起来能挡箭羽,还会放“五毒绣花针”……至今,施秉、台江沿清水江一带及镇远县鼓楼坪苗族民间,仍流传着动人的《乌姆席歌》:“……打来又打去,打了七年半。清军人太多,苗军打不赢,寨头被攻破,苗家齐悲哀。山龙在咆哮,老虎也哭泣……”乌姆席在与清军周旋的过程中,不慎将一支绣花鞋丢失在洞口,被清军发现其隐身处,战败被俘,押回镇远惨遭杀害。整个村寨,后临高崖,四面用坚石垒筑三四米的高墙,好似一座坚固的古城堡。寨内的地面以青石板铺成,通道纵横交织,形如蛛网,每到一路口,都有几个岔道,据说是为了与清兵周旋。乌姆席当年藏身的谜洞,就在这寨子脚底下,只是今天已找不到洞口在何处。据说清军一来,乌姆席带领全村人立即藏入洞内,顷刻间,整个寨子空无一人……历史已随岁月逝去,如今的乌姆席遗址,一方半墙几株枯草在风中顽强地摇曳……
本文刊载于《贵州电视》2005年5期
因我的原生态乡村之旅
国庆期间,一位喜爱乡村之旅的朋友约我一起去习水乡下,正好志趣相投,便欣然前往。我们选择了最原始的出行方式,背着背包自助游,坐了火车又转了两趟颠簸的汽车;在乡下,吃的是刚从地里树上摘的新鲜蔬果、现宰的羊和鸡;呼吸的是大片绿树里散发出来的清新空气;脚下踩的是松软的泥土;游览的是未被污染的绿水青山和未经开发的溶洞;住的是村民家里,村民是朋友的亲戚,我得以和他们零距离接触……所以,我姑且用“原生态”这个词来表达此次的乡村之旅。
一、乡村之趣
经过火车又汽车的辗转,好不容易到了朋友的乡下亲戚小黄家——贵州习水县双龙镇的一个小山村。这个小山村处于低洼处,四面环山,放眼望去,都是苍翠的植被。小山村仿佛陷入到了海洋里,而我们则像沉在海底的一叶小舟,好在四面都可以靠岸,真正感觉到了大山的伟岸,给人以踏实和安全感。
小黄开着新买的货车忙着去拉砂,他让妻子小间和两岁的儿子陪我们。中午休息了一会儿,便去瞻仰附近的红军烈士墓。当年红军曾从这儿经过,发生过小规模的战役,有7名掉队的红军战士被当地土豪杀害。烈士墓碑矗立在一座青山上,我们沿着石阶拾级而上。石阶两旁全是种的蔬菜,绿油油的新鲜可人。放眼看山下,有很多正在修和已经修好的砖房,一派欣欣向荣。小间两岁的儿子河禹牢牢抓着我的一根手指,一起登台阶,大概有几百级吧,小河禹没要大人抱,不哭也不闹,两只小脚上得还挺扎劲。山上微风习习,轻柔的芦苇随风舞动。烈士墓碑在阳光照耀下格外显眼。我们坐在石凳上,享受着微风的抚摸,小河禹则在几个石凳上爬来爬去,他从裤子膝头的两个小口袋里突然掏出几颗我们送给他的糖,惹得大家直乐,不知这个鬼精灵什么时候把糖装进去的。这个红军曾经战斗过的小山村,安宁而充满生气。
我们来的当天,耽误了小间赶羊回家,第二天就主动要求和小间一起上山放羊。小间家养的羊,在她娘家那边。从她自己家到娘家,走路要1个多小时,为早点把羊赶上山吃草,我们坐上小黄的货车。货车颠簸得厉害,我们戏称之为“山间迪斯科”。小黄告诉我,这条山路,是几年前乡政府带领大伙儿修的,仅10来万的扶贫款,就修了这条约6公里的路,否则到处都是大山阻隔。路通了后,给村里带来了很多好处。
31200点左右,到了小间娘家。小间赶紧把羊赶上山,羊从羊圈里出来,好像知道路似的,径直往山里走去,我们在后面跟着。一路上碰见一些山民,虽然不认识,他们却主动热情地和我们打招呼。到了一山脚处,羊群自动停住,之后便乖乖地吃起草来,我们找了一块草坡悠闲地坐着聊天。小间娘家背靠的这座山,自然植被颇为丰富,政府鼓励村民们养羊。养到一定的数量之后,政府给予奖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