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是什么契机让你觉得要去做导演呢?
陈果:中间当然有很长的过程。我们说人是有先天性和后天性的,先天性是说我们读完中学读大学,大学要去读电影专业,这就是先天性去建立你的兴趣。后天性是你在工作中慢慢受到启发,启发你的创作力和潜能,我就是后天性的。这个跟整个电影工业的蓬勃发展是分不开的,当时有很多新人有机会去做导演,当时我就觉得:“哎,我旁边的那个傻A做了,前面那个傻C也能做,如果我自己做也行吧?”于是在某种理念的急速刺激之下,就慢慢地想我也能做导演。人家有这个机会给你做,你做不做,当然去做!所以我也是很偶然地就成了导演,做了之后觉得,导演不过如此,拍电影很容易。但是,拍好的电影很难,但你很有可能一不小心就拍成了烂片。
问:很有趣的经历啊。
陈果:对,就是这样,事前也没有太多铺垫,因为各人的路不一样,有的人可能一开始就想当导演,但对于香港来说,很多人是从工业里面慢慢一步一步往上走的。如果在美国或者海外读完电影专业再回来,大部分都是从这个做起的,慢慢做导演的,比如吴宇森,百分之八九十的导演都是这样。
问:当时是什么机会让你执导处女作的?之后命运如何?
陈果:这是很偶然的事。1990年我策划的《何日君再来》拍完后,外景地有条街,美术做得很好,如果你不拍电影别人就拿来用了。嘉禾就决定立刻拍一部小制作的影片,这就是《大闹广昌隆》。以前做副导演的时候,怎么样指挥啊,安排啊,都没有正式去想,甚至连去做导演这种想法都没有,偶然的一个机会把你推上这个断头台,要么是生,要么是死。做导演,拍得好就可以延续,拍不好就重新来过。其实我还有一部电影没上,叫作《五个寂寞的心》,是一部青春片,1992年拍的。偶尔你会在卫视的电影台看到,它也算完整。当时改编自香港电台的一个广播栏目,倪震主持的,讲青春男女的爱情故事,很受欢迎。拍完之后也觉得这种电影再拍下去很难有什么作为。感觉如果还是这样做导演,还是做不了一个好导演。《大闹广昌隆》拍完3年后上映,票房不是很好,但评论很好,总算得到一点儿安慰。拍完《五个寂寞的心》后真的是不想拍了,做导演工资也不高,我宁愿做副导演或策划,薪水还高一些,我当年算高薪一族。
问:我们看到《大闹广昌隆》并不是你自己编剧的。
陈果:《大闹广昌隆》的教训是剧本不是自己的,自己没有控制权。当时也没有自己的想法,香港哪有人想去拍个人表达的东西?但我有个好处,我以前也放过很多艺术电影,我比同年的导演看过更多不同类型的电影。
问:你的电影又是在怎样的环境中成长的?
陈果:20世纪60年代,日本导演对我的影响很大。那时候我很年轻,像大岛渚等日本新浪潮代表,他们的电影成本低,反映很多社会现象问题,我的选择有点儿像他们。到现在,不管是非主流还是商业,好看的电影都是好电影,好看的电影都是成功的,我都欣赏,我跟一般观众没有两样。
问:对青年导演有什么想说的?
陈果:只要剧本好,你导演再差,拍出来总差不到哪里去吧。当然了,我也听说现在内地有些电影是剧本很好,但导演实在太差,拍出来还是很烂。年轻导演们,你们要获得成功,不然的话,很难得到下次机会。
成功当然能评判出来,就跟你拍电影一样,你一看就知道好还是不好了。前些时候的《刀见笑》,你说是成功还是失败?我看有很多人把它骂得一塌糊涂,但是我看的时候,就觉得这个导演有锐气。当时我看完,去和这部电影的制片人说,你应该把这部电影重新剪辑一下,我觉得中间拍得不错,但是开头和结尾都不好。这部电影福克斯也买了版权,但是很多人质疑。不过导演乌尔善因此获得认可,所以得到了拍《画皮2》的机会,你说这个导演是不是成功了呢?多少人很难获得拍几千万大制作的机会,而且班底这么好,眼看着也成功在望了。
导演简历:
1959年生于中国广东,10岁时跟随父母移居香港至今。
1993年,独立执导处女作《大闹广昌隆》。
1997年,执导《香港制造》,获第17届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导演、最佳影片奖。
1998年,执导《去年烟花特别多》。
1999年,执导《细路祥》。
2000年,执导《榴莲飘飘》,获第38届台湾电影金马奖最佳剧情片,第20届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编剧。
2001年,执导《香港有个荷里活》,获第39届台湾电影金马奖最佳导演。
2002年,执导《人民公厕》。
2004年,执导《饺子》。
2009年,执导《不许向上看》。
2013年,执导《那夜凌晨,我坐上了旺角开往大埔的红VAN》
【杨劲松/采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