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怪异的目光让徐婶有些不安，她爱怜地抚摸了一下儿子的额头，有些焦虑地问：“你今天到底怎么了？是不舒服吗？还是有什么烦心事？”
振华强挤出一丝微笑，又重新坐进沙发里，故作轻松地说：“没什么，就是工作有点累。”
他无法下定决心告诉母亲振邦的不幸，尽管他一次又一次地叮嘱自己要坚强，但在慈祥而又善良的母亲面前，他不得不缴械投降。
“我哥还没回来吗？”振华生怕母亲怀疑，急忙转移了话题。
“应该就快回来了！”徐婶看了看挂在墙上的时钟说，“对了，振邦去哪个朋友家玩了，昨天也没听振邦说呀。”
“噢，他在电话里说是昨天晚上偶然遇到的，恰巧那个朋友打了他的车。他们挺长时间没见面了，所以想好好聚一聚。”
“是吗？你现在给他打电话看他干什么呢？出车了吗？我刚才打电话怎么关机呢？”徐婶忧心忡忡地说。
振华有些为难，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将谎圆下去。他站起身，有意地与徐婶拉开一段距离，假意拔通了电话：“振邦，你现在干嘛呢……出车哪……我没什么事，就是妈有点惦记你……”
“告诉他晚上看到醉酒的，看上去不是好人的千万别拉！”徐婶坐在沙发上，大声地叮嘱着。
“妈让我告诉你看到醉……”振华无法继续说下去，泪水不由自主地涌出眼眶，他害怕让徐婶看到他的泪水，急忙往洗手间跑，背对着徐婶说，“妈，我先去趟厕所。”
徐婶整理一下沙发，叹了一口气说：“养孩子就是操心的命！孩子有挣不完的钱，妈有操不完的心。”
过了许久，振华才梳理好自己的情绪。他的头嗡嗡作响，仿佛顷刻之间就会爆裂。等到徐婶都已经回到了卧室他才从洗手间里出来，他害怕再次见到母亲的面容，她的每一丝愁容，哪怕是急闪而逝，也会让他的内心隐隐作痛。然而面对哥哥，振华同样手足无措，惶恐不安。这个家俨然成了一个闷罐，氧气越来越少，他的呼吸也越来越困难。
但是，无论怎么样，难以逃避的终将还得面对。
打开卧室的灯，振华走到自己的床边。往日他夜里睡这里，振邦白天睡那里。可是那张床将再也不会有振邦的身影。他脱下外套，看着空空如也的床，仿佛那里振邦正微笑着坐在那里。他再也无法抑制住自己的情感，他关了灯，瘫坐在床上，双手抱着衣服掩住脸，泪水顷刻就打湿了衣服，他低声地哭泣，在那个只有他一个人的夜，只有他自己能够听得懂的哀鸣。
振飞开门，屋了漆黑一团，他打开灯，发现振华正掩面哭泣。
“你怎么了，振华？”振飞急忙关切地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