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繁琐的婚礼,终于开席。
早上起来并没有吃多少东西,她的肚子早就饿得呱呱大叫了。
有一个重量级别的岳父,席面自然是差不了。肥大金黄的螃蟹,诱人的龙虾,还有各种各样的海鲜。这些东西都是管吃够,吃完自有人会送过来。
本来是八月里的才产的大闸蟹,在这个季节当然是稀有品。坐在一起都是熟人,易锦不用客气,大吃起来。
安安有刘忻呈照顾,不用她费心。
席间觥筹交错,各种祝福吉语不绝于耳。
易锦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和螃蟹龙虾作斗争。也不知道有没有丢到张铁军的脸。
只是要是杜齐恩在的话,一定会被嘲笑了。
甚至会被拧下桌子。
想到这,她吃得更加的卖力了。反正他看不见,又没人管,多吃一点又何妨。
旁边的人谈论起下次结婚的该是谁,说着说着的,不知道谁开起了头,说道了杜齐恩。
还说第二个结婚的估计会是他,因为某人某天带着女朋友逛商场看到他去买婚戒了。
不管嘴塞得再怎么满,耳朵却塞不住。杜齐恩女朋友怎样怎样温婉怎样怎样漂亮的话一丝不漏的传入了易锦的耳朵。
一桌子的美味佳肴也堵不住那些大嘴巴的嘴,说杜齐恩是怎么怎么的宠爱那女人,在众目睽睽之下亲自弯身替她穿鞋……然后又如何如何……
易锦真恨不得捡几个鸡腿一一的塞住那不停往外冒话的大嘴巴。别人说得津津有味,根本没人注意到她的脸色越来越黑。
嘴巴里塞得再多也塞不住耳朵,她倒起桌上的红酒喝了起来。一杯一杯又一杯,等到刘忻呈带着安安从洗手间回来的时候,一瓶红酒已经见底了。
红酒这玩意儿喝的时候没什么,但后劲大。当易锦醉倒在桌上的时候,一旁的客人开始喁喁私语,讨论着这个女人为什么买醉。
难道是新郎的旧情人?见新郎结婚了所以心情不好喝个烂醉。
还有,她旁边还有一个小孩子正着急的叫着妈妈,难道这是新郎的私生子?……
各种各样的猜测在跳跃的大脑层活跃的跳出来,山雨欲来风满楼,新娘黑了脸,首长的脸上自然不会很好看。新郎一脸的苦涩。
肇事者却一点儿感觉也没有,几个人也拦不住,摇摇晃晃的走到新郎面前,递出手中的酒杯,傻笑着说道:“恭喜你,那么多年你终于摆脱我了。”
新郎:“……”
见新郎没什么反应,肇事者垂下头,轻声的说道:“杜齐恩,恭喜你,你终于解脱了。”
声音很低很低,一旁一脸戒备的新娘听到这话终于放下了防备,转眼笑颜如花,招呼着服务生,“来来,把这位小姐送到客房休息一下。”
一旁的客人没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肇事者就被带走了。那日,无数人的脑海中都有那么一个感叹,首长的女儿教的实在是太好了!太大度了,简直就是万千男人心中的老婆的最好人选啊!
谁也没有注意到,新郎的那张脸,落寞得如寂静无声海面上的斜阳。
易锦是被痛醒的,睡着睡着的,肚子就痛了起来。这不知道什么鬼地方,找了半天才找到洗手间。
上了厕所肚子依然没好,痛得她几乎满地打滚。她跌跌撞撞的想找包看有没有药可以吃,偌大的房间就只缺了一个包!
也许是她的动静太大,吵醒了床上的安安。半夜三更的,小家伙揉着惺忪的睡眼,疑惑的问道:“妈妈,你怎么了?”
易锦捂住肚子,来不及问他她是怎么到这鬼地方的,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不在那个大得容不下一个包的房间了,而是到了医院。那消毒水味她就算是闭着眼睛也能闻得出来。
缓缓的睁开眼睛,安安正坐在她的床边,一双小眼睛直直的看着她,一眨不眨。
“妈妈,你终于醒了。”小家伙也许是哭过,声音还有些沙哑。
“我怎么到这儿了?”她的话还没问完,小家伙就蹦蹦跳跳的跑出了门外,边跑边叫道:“叔叔,我妈妈醒了。”
听到叔叔这个词,易锦微微的有些恍惚。不过随即开始抱怨,这小孩子,真是的,怎么那么的毛躁。问他的话都还没回答呢。
她的手上插着针,吊瓶里的液体正一滴滴的往她的体内输送。胃好像不怎么痛了,只是头仍然是晕得很。
不过一分钟,清脆而杂乱的脚步便接踵而至。
进来的叔叔并不是她所熟悉的那个‘叔叔’,而是刘忻呈。
易锦的心里有些失落。
“醒了啊,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刘忻呈没注意到她的失落。她终于醒了,小家伙不闹了,他松了口气。
“呃,我怎么会在这里?”
“你呀!你贪嘴吃了太多的螃蟹,又喝了很多红酒,拉肚子胃出血,半夜三更的送你过来的。”刘忻呈的语气中有些无奈。
易锦的依旧是痛得很,只模糊的记得吃了很多的螃蟹,然后喝了两杯酒,然后醒来的时候就肚子痛,再然后,就是在这充满消毒水味的鬼地方。
“你以后千万别这样子暴饮暴食了,你自己不打紧,安安几乎哭了一个晚上。怎么哄也哄不好。”刘忻呈叹了口气,伸手理了理易锦的乱发。
“……”她还真没想过这些。当时好像是听到别人议论杜齐恩,她心里不爽,然后就喝高了。要是知道会喝进医院,打死她她也不会喝!
说是想吃什么就买什么,其实她只能吃粥。趁着刘忻呈去买粥的时候,易锦让安安脱了鞋躺倒床上来,小家伙昨晚肯定没睡好,一张小脸蛋苍白无神。
“妈妈,以后你别再吓我了。昨晚我怎么叫你也叫不醒,好害怕妈妈再也不理我了。”小家伙窝在易锦的怀中,声音哽咽。
“不会了不会了,安安好好睡觉。妈妈再也不会不理你了。”易锦心疼极了,她是妈妈,怎么能让小小的孩子为自己担心?
小孩子在易锦的安抚下,慢慢的进入了梦想。
易锦那找不到的包放在床头,她打开包,拿出手机看时间,手机里有两个未接来电。都是秦素素打的。
她想回,但想着安安刚睡着,只是给她发了一条信息。
不知道刘忻呈去哪儿买粥,不过几分钟就回来了。
吃完了粥,刘忻呈要去事务所一趟。输液输完了,易锦让他放心去。
已经够麻烦人家了。易锦不想再麻烦他,拿出手机给阿姨打电话。想让阿姨过来帮忙看一下安安。
电话好半天才接通,阿姨接起电话就说道:“小易啊,我孙女儿昨天把手摔着了。给你打电话不知道是谁接的,这几天没办法来了。你先抽空照顾安安,或是找一个零时工吧。”
屋漏偏逢连夜雨,易锦叹了口气,挂断了电话。并没有告诉阿姨她也在住院的事情。
唉,也不知道要住几天。
上次杜齐恩住了多久?易锦不记得。
本来想不麻烦刘忻呈的,估计现在要麻烦到底了。
秦素素那家伙给她发了信息还没回,不知道在哪儿厮混,是指望不上她了。
下午刘忻呈带了吃的回来,他和安安的是套餐,而易锦的是清粥。
本来就要麻烦他,易锦也不客气。也没有矫情的说什么麻烦你了,不好意思之类的。
要谢等到以后再谢吧,他结婚的时候红包封大一点儿。总不能只是嘴上说说吧。
打定主意,易锦心里不那么歉疚了,索性大大方方该吃吃,该喝喝,该使唤就使唤。
晚上刘忻呈替安安洗脸洗脚,然后把小家伙抱上易锦的床。
易锦住的是一个单间,里面有两张病床,不知道是不是病床不紧张的缘故,一直没有病人搬进来。
易锦输着液,洗漱不方便,刘忻呈打了水过来,替她洗脸,还买了一个脚盆给她洗脚。
医生进来查房的时候见刘忻呈正给易锦洗脸,笑着开玩笑:“小刘现在可是正宗的家庭煮男了啊。”
易锦张口想解释,刘忻呈却笑笑转移开话题。没有承认没有否认。
刘忻呈一口一个叔叔的叫着,直听得易锦起鸡皮疙瘩,现在她终于知道为什么这病房没有人过来了。原来是刘忻呈搞特权。
那医生问了一些易锦身体情况,说是没有什么大碍五天就可以出院了。
看来刘忻呈还要做牛做马几天。
易锦打电话给组长请假,好在案子已经收尾,组长并没有说什么。
从易锦进公司后,一直是他们那组请假请得最多的人。可能也是整个公司请假请得最多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一个人事部经理的原因,居然没有人说她。
输完液,易锦踏着拖鞋去洗手间。洗手间离得并不远,十几步的距离。身上的衣服因为有汗黏糊糊的很不舒服。真想洗个澡换件衣服。
上完洗手间出来,一路沿着走廊东看看西看看。医院里的病人不多,也许是因为晚上的缘故。消毒水的味道充斥在鼻间,让人有些反胃的感觉。这种味道只要在医院里就能闻到,如影随形,怎么也摆脱不掉。
易锦一直都是不怎么喜欢医院这种地方的,正常人估计也没有谁会喜欢。
在床上睡了一天,身体都快僵硬掉了。边走边活动着手脚,当病人的感觉还真是不怎么好。
推开病房,整个布局都已经变了。要不是安安坐在床上,易锦就要以为自己是走错房间了。
房间里两张床的被子床单都换成了水蓝色的,白色的窗帘也换成了蓝色的。枕头也换成了水蓝色的,和床单被套估计是一套。
这才不过出去了不到十分钟,怎么就变了一个样了?房间里没有消毒水的味道,反而多了一股淡淡的柠檬味。
易锦惊讶的看着一切,这哪像是 ;一个病房,反而像一个温馨的小家。
“进来啊?发什么呆呢<span style="background:#ffff66">?</span>”刘忻呈整理好床,见易锦傻站在门口招呼道。
“病房里变了个样吓到妈妈了。”安安捂住小嘴笑了起来。
刘忻呈听到这话笑了笑,“医院里不怎么干净,我下午去干洗的,现在才送回来。对了,袋子里面有你换洗的衣服。”他拧起桌上的白色袋子,递给易锦。
“谢谢谢谢。”易锦由衷的感谢。这种感觉就像是肚子饿的时候天上掉下了一个馅饼,冷的时候有人送上大衣,心里暖和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