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的墙头上,一道白色的光芒闪过,随后只听得一声惨叫,三个蒙面黑衣的夜行人从墙上翻滚下来。就在他们刚翻上墙头的时候,猛然感觉墙头上瞬间寒气刺骨,一道如雾如幻的白练无形无质,本来是散在墙头,就在他们的身体刚一触及墙头的时候,这道白练忽然凝若实质,寒冰般的刀刃将他们的趴在墙头的身体拦腰截断。冰冷的温度瞬间冻结了伤口处的鲜血,他们只来得及惨叫一声,随后只见三个人上半截身体滚落在小院里,下半截身体则掉在了院墙外。
冰魂刀凝为实质后,一道光影闪过,刀刃直接挥向正从院外一株树上跃入的夜行人的脖子。一道红色光芒闪过,挡住了白色的刀影。红芒和刀影交叉的一瞬间,只见空中亮起一道刺眼的闪电,随即湮没在黑暗中。那夜行人逃过一劫,人也扑到了小院里。而那刀影则被红芒缠斗住,无暇顾及那个扑进小院的夜行人。
与此同时,小院的墙上又翻进来三个黑衣夜行人,和那从树上跃入的夜行人一起,往小楼的正门扑过来。
任飞在屋中凝神操纵冰魂刀,他自从寒息大法突破到第四层后,他在神识中能够和刀之影傻妞溶为一体,他发现自己可以用心念操纵冰魂刀,而且用心念控制刀魂,几乎可以不受肉体速度的控制。只是心念控刀极其耗费神识和真气,他的修为,也不过是操控冰魂刀短短一炷香时分,而且遇到的对手愈强,所能操控的时间越短。
这个时候,任飞已经感觉到了,红芒中所蕴含的嗜血真气,看来,正主已经出场了。他精神一振,神识全力催动冰魂刀,尽量拖住那红芒。
已经进入小院的四个夜行人正扑向小楼,就在这个时候,一道火墙忽然从地上窜起,横亘在整个院落中。四个夜行人身在空中,无力改变方向,如飞蛾一样,眼睁睁地投入到了火墙中间。甚至来不及惨叫,等他们的身体穿过火墙掉落在地上的时候,只闻到肉香四溢,四具尸体成焦黑的一团。
那和冰魂刀缠斗的红芒忽然顿了顿,随后红芒忽然停下,瞬间大亮,连冰魂刀都在这刺目的红光中波动了几下,随后化成一道白练,回到了任飞身上。
“小子有点门道。不过这种手段,在我狂沙眼里看来,也是一般。”随着那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响起来,在院墙的正面齐刷刷亮起一排火把,随后,只见十余只巨大的铁钩勾住了院墙,轰隆一声响,这院墙竟然被那些铁钩硬生生给拽倒了。
此时任飞等四个人已经来到了小院中,此时,他们见到院墙外面竟然整整齐齐站着三四十个黑衣大汉,前面第一排的黑衣大汉手里拿着铁钩,第二排的黑衣大汉举着火把,把院子照得通亮。他们站得整齐划一,行动配合默契,显然是久经训练。一个不算高大,但是却是气势冲天的精壮汉子就站在他们前面,一袭黑衣,腰间随随便便别着一把斧头,正是狂沙老大。
任飞心中微微一惊,这狂沙果然不是普通人,竟然能够把一群地痞流氓训练的如同军队一样,但是他面上神色丝毫不动,一丝戏谑的笑容浮在嘴角:“原来是狂沙老大到了,怎么,狂沙老大什么时候开始干起了拆人院墙的勾当了?”
狂沙森森一笑:“小子,你交出扳指,再把炼器师送与我,今晚那几条性命我就不与你计较。”
“扳指没有,炼器师是我兄弟,我是宁可把我押给了你,也不会把他给你。怎么,你还想在这里杀人放火不成?朔州城还是有王法的。”
“在这里,我就是王法。”狂沙傲然一笑。
“那好,你是准备群殴呢,还是单打独斗决一胜负?”任飞淡淡一笑,一副浑不把对方放在眼里的表情。
狂沙又是一笑:“你以为你有和我讨价还价的实力吗?”他手一挥,只见除过拿着铁钩举着火把的黑衣大汉外,其余的黑衣人手臂齐齐举起,平端手臂对准任飞等人。他们的手臂上都绑着极其小巧的臂弩,上面的一寸小箭的箭头上闪着森森的蓝光。
“弩箭上有毒!”孙三低声说,但是他的语气却并不见得多么惊慌,要说用毒,他旁边的贝凌自称了第二,还没有人敢称第一。
“交出扳指和炼器师,我就放你们一马,否则,嘿嘿,等你们都变成刺猬的时候,我再一把火把这里烧成白地。”狂沙的手举了起来,“我这个人一向没多少耐心,别让我等太久。”
任飞嘿嘿一笑:“狂沙老大,我这个人也一直没多少耐心,既然你这么急着要来送死,也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他话音刚落,只见那些黑衣大汉手中举着的火把齐齐灭掉。一时间,众人眼前俱是一暗,此时正逢无星无月之夜,伸手不见五指,火把一灭,顿时周围陷入漆黑之中,随着火把熄灭的瞬间,就听得嗤嗤破空之声响起,几个黑衣大汉的惨叫起来。狂沙的队伍顿时陷入混乱之中。
狂沙大叫一声:“燃起火把,众人背靠背!”他在火把一灭的瞬间,人已经拔地而起,身形飘荡在半空中,只是他觉得这黑暗有些奇怪,竟然是浓重的化不开似的。下面的黑衣大汉则叫起来:“不好,火把点不亮了。”
狂沙腰间的斧头已经被他掷了出去,绕着空中划出一道又一道的光芒,像是想要劈开这无边浓稠的黑暗之雾似的。他的嗜血真气灌注在内,斧头通体泛红,就像在鲜血中浸泡过千万年似的。他本是想用斧头的光芒照亮周围的环境,可是这斧头泛起的红光竟然似被无边无际的黑暗给湮没了似的,竟然无法在这黑暗中传出一点点的光泽来。
身周的黑色越来越粘稠,有如实质一般纠结在众人的身周。那些大汉毕竟训练有素,初始的慌乱过去后,就按照狂沙的声音迅速的排成了一个圆阵,众人背靠着背,腰间的长刀已经出鞘,齐齐指向外面。只是在无边的黑暗中,众人都有些惊魂不定,这哪里是夜晚,这分明是被有形无质的黑色浓雾层层包裹住才对,而且在这个黑暗的世界中,除了众人的喘息声,竟然再没有任何外声传来。
狂沙再次长啸一声,身形快若闪电,往前方冲去,他的嗜血真气运起十分,一双眼睛已经血红一片。手中的斧头疯狂地在空中劈出一道又一道的光影,这光影同黑暗相撞的每一次,都有扭曲的光芒瞬间亮起又湮灭,那浓重的黑暗之雾终究被他的斧子劈开了一条缝隙,爆喝声中,狂沙已经冲了出来。
他眼前一亮,只见月明星稀,夜色淡淡,四周景物房舍依稀可见。而他身后,那些大汉所站之处,却是被浓如墨汁的黑雾笼罩着,仿若另外一个世界,他就是从那黑雾中冲了出来。
任飞四个人就站在狂沙的面前,见到狂沙冲出来,任飞啪啪拍了几下手掌:“狂沙老大好本事,竟然能冲出暗夜荆棘!”
“暗夜荆棘!你,你们……”正说到这里,狂沙只觉得自己的身上无处不疼痛,丝丝缕缕的黑色如荆棘一般,在他冲出来的时候如影随形,刺穿了他的衣服,那尖刺继续往身体里钻去。
就在这个时候,那团浓得化不开的黑雾中,忽然传来无数惨叫声、血肉撕裂声,金属摩擦声,光是听到这些声音,就让人毛骨悚然,那黑暗荆棘中,不知道已经是怎样的人间地狱。
任飞等人早已经在黑雾上方设置了结界,这声音只有他们能够听到,无法传出结界之外。否则,今夜的朔州城,不知道有多少人会被噩梦缠身。
“狂沙,你既然知道暗夜荆棘,那也不用我多说了吧,你想死还是想活?”
狂沙面如死灰,暗夜荆棘本是传说中的一种毒物,这种毒物非花非树非草,养在黑坛里,不能见到半丝阳光,否则立刻湮灭于阳光中。这种毒物以黑暗为食,从坛中放出的时候,由养殖之人用心念控制,它在黑夜中见风即长,有形无质。被暗夜荆棘包裹住的生灵,待得荆棘花开的瞬间,血肉就被荆棘花全部汲取殆尽。只是这暗夜荆棘狂沙只是听闻,却从来没有见过,此时见到任飞手里竟然有这件异物,顿时心里明白,他们这次是自投罗网,看来那扳指的传闻,只怕也是任飞故意放出去的。
“想不到我狂沙英雄一世,竟然败在了你们几个小孩子的手里。”狂沙惨笑一下,暗夜荆棘的尖刺虽然有形无质,但是他已经感觉到了体内经络肌肉如撕裂一般的疼痛,那荆棘竟然开始在他的身体里生长。
“吃了这颗药。”任飞给狂沙扔过去一个瓷瓶。
狂沙一怔,下意识地接住了瓷瓶,他淡淡一笑:“你不想让我死,那就是想通过我控制我的那些地下势力了?”
任飞一笑,心中赞道这狂沙脑子转得到也快:“这药虽然不能彻底解掉黑暗荆棘的毒,但是却可以抑制荆棘的生长,保你三个月之内性命无虞。”
“我狂沙愿赌服输,这药不吃也罢。”狂沙淡淡一笑,挥手欲把瓷瓶抛回。
“现在就死了,你一点翻身的机会都没有。活下去,你还有翻盘的机会。”任飞嘿嘿一笑,却不再理会狂沙。
狂沙楞在那里,良久,他揭开瓷瓶的盖子,仰头吞下那粒药丸。
此时,贝凌手中捧着的一个小小坛子,口小肚大,通身漆黑,坛口中刻着一个小小法阵,黑色的火花在法阵上闪动,那包裹住众大汉的黑雾像是听到了什么命令似的,慢慢汇集成小小的黑色细流,向那坛子里流去。
黑雾过后,只见满地只余一片灰白色粉尘。
风起,粉尘随风散去,再不留一丝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