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见有晶亮的东西从莫折企耀的眼眶滴落下来,我还没来的及安慰,他便潇洒的抹了一把脸,然后站起来,看似惬意的伸了个懒腰。
他回过头来看我,不染纤尘的脸上绽开了一抹浅淡如花的笑颜,若不是他的脸仍是苍白如纸,我会以为他真的放下了。
“所以啊,你们这些孩子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吧,我那么刻意,到头来还不是如此。”
他单薄如雾的笑意仍挂在嘴边,但他周围无形中散发出的绝望的悲观气息却令人痛惜。
他从始至终都把自己埋得太深,逼得太紧,以至于现在,他连难过都表现的这末,这末含糊其辞,不伦不类。
“如果太不舍,就去挽回吧。”我老生常谈道。
莫折企耀的俊颜阴晴不定,过往的风撩起他额前的长发,他的眉头紧锁,仇怨无限。
“我没资格。”他的声音低沉落寞,像是一片无垠的沙漠,死气沉沉。
“我想,昆姐姐等了你这末多年,就足以说明,你是最有资格给她幸福的吧。”
我的话音刚落,莫折企耀立刻抬头看像我,他的眼神热切,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我知道,他现在就是一个就要溺水身亡的人,继续要有人来拉他一把。
“可是,我,没有办法给她正常人能拥有的幸福!”他慢慢垂下头,挺削的身躯微微战栗,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我的心一紧,一种无形的压力顿时包围着我,他在子揭伤疤的同时,也深深戳痛了我,我又何尝不是如此,才远离了……
可是,所有的障碍,又岂能低过太喜欢呢,何况,莫折企耀如此幸运,他爱的人从始至终就一直是了解他的。
“我想,昆姐早就不在乎了,你们的结局,她想的恐怕会更不堪。”我顿了顿,平息了一下继续说道:“她不是说她离开是因为不想在你面前老下去吗?她即使在没有你的地方,也恐怕只会孤独终老。”
我看见莫折企耀的拳头慢慢握起,温润的手背上青色的血管膨胀,他的眼睛殷红嗜血,两片朱红的唇瓣也渐渐失去血色。
他在挣扎,他在思量,他要立刻做出一个抉择。
他的凤眸微眯,深黑色的瞳孔宛若汹涌澎湃的浪潮,倾城的俊容上罩着浓浓的寒冰。
终于,过了许久,他紧攥的手掌赫然张开,血色一点一点的又重新回到他的脸上,他的嘴唇像是一朵慢慢盛开的花朵,他眼睛亮的让人心悸!
“不管了,什么都不管了,昆妹妹是我的!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必须是!”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像是逐渐下的的暴雨!
看到他终于剥开眼前的迷雾,我发自内心的替他高兴,由衷的祝福他。
“那你还不快点儿,昆姐姐可能会因为伤心欲绝,而对别人投怀送抱哦!”
“她要是敢对别的男人投怀送抱,看我不缴了她的头发!”莫折企耀掐腰站在那里,脸上并无半点愠色,他笑的如释重负,像是三月的樱花一样淡然醉人。
可是徐叟,他的神情又慢慢暗淡下来,像是乌云避日。
他慢慢向我走进,执起我的手,把我的手心摊开,他温柔的用手指摩挲着长在手心的那片深深地黑色,他妖冶的眸子里划过一丝悲痛。
“可是,你要怎么办!”他的声音竟带着一丝哽咽。
看到他这个样子,我的眼眶也不自觉的温热起来,但是,我不想哭,我不想让他去追寻自己幸福的时候,还心有牵挂。
我把自己得手抽出来,无所谓的笑了笑,“儿孙自有儿孙福嘛!您管好自己就行了!”
说罢,我还调皮的冲他吐了吐舌头。
“好,”莫折企耀拍了拍我的肩膀,他重重的吐了口气,欲言又止的样子。
“快去找她吧。”我催促道,“你看你一脸猴急的样子。”
莫折企耀点了点头,拉着我的手走出莫折家华丽的宅子。
这个时候,天已经微微放亮,空气潮湿,公路湿漉漉的,公交车已经运行。
“知道她去哪了吧。”
“知道。”莫折企耀点点头。“那我走了。”他又说。
我微笑着挥挥手,以示告别。
莫折企耀往车库走去。
我背过身,往相反的方向走。
亲爱的叔叔,祝你好运。
我在心里默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