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晴。
持续的高温使上海变得像一个巨大的蒸笼,知了在树上不倦地叫着,鸣声不绝于耳,一声一声地把空气焦灼直到极点。
“唉——好烦啊。”阮映川四仰八叉地躺在图书馆的椅子上唉声叹气,继而又把桌上的《资治通鉴》盖在自己的脸上,想以此衬托她如此悲凉的处境。
室外的空气犹如烤笼般炽热,室内的阮映川心里却比悲凉更悲凉。她把书拿下来,脸别向一边,脑海里像过电影儿似的回放着两小时前的一幕幕来。
“阮映川!你瞧瞧你现在的样子吧,我都不想说你!我告诉你,你的成绩如若再跌落这么大,就给我从哪儿来,回哪儿去!”班主任把手中的教案摔在办公桌上,气急败坏地说。
“映川,你说我任性是么?好,从此以后我不再烦你了,我高攀不起你!”林若抹着眼泪喊着,一点一点地跑出她的视线。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呐!哦,苍天!
回忆结束——
不行,不能再这么自甘堕落了。
“即使你穷途末路,但能阻挡你的,却只有你自己。”映川在心中默念道,何曾几时,自己将这句话视作自己一生的座右铭;何曾几时,自己百般爱护着,守护着甜蜜的亲情呢?
映川端起身子,用手支着下巴,看了看窗外。
明媚的蓝天,点缀上纯洁的云熙,像极了妈妈温暖的笑脸。
是的,映川的确是一个在她十二岁时母亲就离家而去,一走便是沓无音讯的倒霉孩子。
一晃,三年过去了。映川已然懂得生活的苦咸。
尽管过去了三年,映川却还是没有再与爸爸一起吃过饭,就连见面也只是尴尬地笑笑。就连周末也把自己反锁在房间,半天不出来。不过在书房的日子,与其说是在看书,不如说是在默默地哭泣。
从书房里走出来红着眼睛,映川也敷衍说,眼睛不舒服,揉的。
渐渐地,映川学会从悲伤的阴影中走出来,学会用心无旁骛地学习来消遣时间。只是因为她太孤寂,没有阿若的陪伴映川觉得自己像一扁迷茫的舟船,无助地漂泊。
映川回到家里,思绪万千。
妈妈的离去无疑给她太大的痛楚,在她的心房扣上了锁。
“我越想忘记她,却越是思念她。”映川在日记中写到。
她是个开朗的女孩,却也是忧郁的女孩;她是个热情似火的姑娘,却也是个多愁善感的姑娘;她是个大大咧咧的女生,却也是心思敏感的女生。很矛盾,对不对?
但是是的,她就是阮映川,就是这么个矛盾的人。
映川抱着一堆卷宗,自言自语:“明明已经不可能了,我却还是期望她能回来,骗五岁小毛孩儿都骗不过,我竟然还相信,你说我傻不傻?”
映川懒洋洋地翻翻卷宗,刹那间,清风忽然吹来,卷起了几页。一张纸条翩翩地飘下来。
映川好奇,就捡起来看了看——
IfyouwanttoachieveyourdesiretoRebecca,fenyangStreetNo。13。
(如果你想实现你的愿望,就到汾阳街13号。)。
嗬!遇到奇事儿了!
映川不由得愣了愣,然后大脑开始飞速运转。
纸条上的字迹歪歪扭扭,一看就是用左手写的。这么说来,写这个纸条的人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连字迹都隐藏。目的又是何如?
“嗬。”映川轻轻叹了一口气,轻轻地勾起了嘴角,双颊闪过芝麻粒般的酒窝,若隐若现,“有趣,那我就陪你玩玩。”
映川小心翼翼地收起了纸条,饶有兴致地浮想,真的能实现所有愿望?如果真有这种地方,那妈妈是不是就能回来了……
映川把头深深埋进手臂与胸口的距离,暗暗地啜泣,瘦弱的肩膀一耸一耸的。
她哭得很小声,但是靠在门边的爸爸还是听到了。
他垂下眼睑,只能默默地叹息,叹息这个支离破碎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