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单纯地改善城市的卫生环境,例如,做好排水与供水的工作、清除城市垃圾、修筑公路、禁止将地下室作为住所等,这些工作所取得的效果其实是很有限的,除非我们把它做得更具体、完美,使居民的生活环境得以改善。一套完备的公共卫生措施的内容就是必须要保持一个整洁的外部环境,人们能够迅速地清理动物的排泄物;这样一来,无论是街道还是房间,到处都充满了清新、纯净的空气,而那些混有各种容易导致疾病、痛苦和死亡的有毒气体都会被我们扼杀掉。禁止将地下室作为住所;对于以后建造的楼房,也要实施一些合理、有效的管理措施。当然市镇当局也仅仅能做到这些,它无法去做更多的事情,它不能命令每户人家都按照它的规定去做,而且事实上也没有这个必要。
个人的努力在这方面是不可缺少的,因为法律不能掌管一切事情。人们居住的房子,不归政府所有,它是由各个行业的雇主和资本家出资修建的。所以,如果公共卫生事业取得了成功,那么有一部分成就要归功于这些方面。
一些资本家已经花费了大量的财力和物力,为自己手下的工人建造符合卫生标准的住房了。这样一来,工人们的健康状况得到了改善,道德水平也不断地提高了;并且为资本家带来了意想不到的回报。那些心地善良、有爱心的资本家将他们的这种善举推而广之,希望能够改善更多工人的生活状况。如果城市中的建筑商能够认认真真地考虑这些问题,能够发自内心地为工人着想,为他们提供良好的住宿环境的话——满足健康、舒适生活所需要的条件——他们不仅是在为工人做好事,而且是在为整个社会做好事;甚至可以说,他们是在为自己做功德无量的好事。
资本家们能够把这些事业做好,离不开生活在社会底层的穷人们的大力支持,如果他们不诚心诚意地参与到公共卫生运动中来,那么所取得的成果总是有限的。我们有能力改善我们的供水条件,可是如果家庭主妇们不去使用它,她自己又是个懒惰、不讲卫生的人,那么她的家也会是十分肮脏,让人看了不舒服。我们也可以为人们提供良好的通风条件,但是如果脾气暴躁的户主不肯搬走,整天把门窗关得严严实实,不让户外的清新空气进入屋子,时间长了房间里就会充满发霉的气味,对人体十分有害。无论什么时代、什么阶级的家庭,都需要一位女主人的操持,但是这种女主人,并不是通过法律就可以造就出来的;就连卫生委员会也不能使一个肮脏、懒惰的泼妇,变成干净、勤快的家庭主妇,更不能张贴告示来强迫她变成讲卫生的人;同样道理,卫生委员会也没有能力把一个为非作歹的酒汉变成懂得勤俭持家的好丈夫。因此,为了达到最终目标,还需要每位家庭主妇的努力。
近期,有一位研究家庭改革状况的作者发现:“虽然恶劣的居住环境对于劳动阶级来说,无论在身体上还是道德上,都有相当严重的危害,但是造成这种危害的却是他们自己。我们通常认为人依赖于房子,但有时是房子依赖于人;换句话说就是,意识对物质的影响力总是超过物质对意识的影响力。对于一个拥有良好的卫生习惯,能够把家收拾得文明整洁的人来说,即使给他一套居住条件十分恶劣的住所,他也会尽自己最大的力量把它布置得更舒适、整齐、得体;所有使人感到不快的东西,都会引起他的注意;他会竭尽全力地把它们移走。而如果将那些装点得非常美观、舒适、整洁的模范住宅分给一些放荡不羁、没有良好卫生习惯的人,那么很快,这种房子就会变得杂乱肮脏,很不得体。一对勤劳节俭、爱好干净整齐的夫妇能够把最糟糕、肮脏的房子装点得精致华丽,让人肃然起敬;那些纨绔子弟、贪杯好赌的人却只会使他们的住处乱七八糟,令人如坐针毡,最终掩鼻而去。通过以上种种情况可以得出:住户的性格和行为制约着居家环境的好与坏。因此,我们有必要使他们意识到自己的责任,让他们了解和关注改善居家环境的种种措施。”
我们不仅要时刻把这一点放在心上,同时,我们还要竭尽全力帮助劳工阶级,为他们提供舒适、整洁的住房。因为在许多地方,这些工人由于贫穷与周围条件的影响而不得不选择那些杂乱、肮脏、不得体,甚至是夺人性命的陋室,听任周围恶劣的环境对自己身心上的摧残。
家庭就像一个塑造人的加工车间,有什么样的家庭,就会塑造出什么样的人。我们的意识会因为环境的改变而受到影响。如果长时间处在杂乱、污秽的环境中,人们的任何文明礼仪就会荡然无存,甚至会变得暴躁、卑劣。在大城市中的一些贫困地区,人们终日生活在阴暗潮湿、杂乱肮脏的环境中,他们的心情会无比沉重、压抑,处在这种环境中的人们,哪里还会幻想拥有温文尔雅的性格呢?哪里还会为不断地追求道德和知识上的进步而满足呢?如果我们不能为改善人们的居住条件而采取有效的措施的话,那么在这里生活着的人们的道德水准会不断地下降,甚至会成为社会地位极其低贱的人,他们终身都无法摆脱这种痛苦。
我们的目标不仅是为人们提供良好的居住环境,我们更希望他们能够了解和体会其中的益处。有一次,一位爱尔兰地主为了改善他的奴仆的居住条件而修建了一处新住所,并要求他们住在新房子里。新房子当然比他们以前的茅屋要舒适得多。可是,不久之后,当地主回到他的庄园的时候,发现奴仆们的屋子和原先的一样,一片凌乱,毫无干净、舒服可言:床底下睡着小猪,床上面母鸡蹦来蹦去;混凝土地板上积了一层厚厚的沙土;窗户只剩下了窗框;花园变成了杂草堆。地主看到这些顿时就泄了气,认为自己的想法和做法是错误的,于是便给朋友写信,诉说苦闷。朋友在回信中说道:“我亲爱的朋友,你的想法是完全正确的。但是你的第一步便做错了。你首先应该教会他们什么是整洁、舒服,让他们懂得其中的价值。”因此,作为关键性的第一步,我们首先就要让他们懂得,为什么要保持整洁的生活环境,它属于怎样一种美德,以及它对我们的健康有什么样的影响;但是,所有这些还需要他们拥有聪明的头脑;能够真正理解文字所表达的含义;会阅读、能思考。总而言之,他们要向孩子一样,先去接受正确的教育,但是事实上,许多工人都没有接受过任何教育,大部分人既不会读也不会写。如果我们对这种情况置之不理,只是单纯地希望他们能够成为一个受过教育,能够拥有种种美德、智慧、谨慎的人的话,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培养人们养成讲卫生、爱干净的好习惯,是头等大事,但是,能够真正做到这一点还需要他们拥有读书、识字的能力。整洁并不单纯地表示为身体的健康,它还为我们提供了一个充满自尊的氛围,甚至可以影响整个家庭的道德面貌。节俭精神最理想的代表就是整洁,它影响着家庭,就像卫生影响着人体一样。它可以作为家务中方方面面事情的指导;它不仅是舒适和幸福的完美体现,而且是文明最显著的一个特征,甚至可以说是民族进步的标志。
帕雷博士经常提示那些到异国旅游的人,让他们注意观察当地人民是否讲究整洁,注意当地政府是否有防止污染的规定。帕雷博士认为,通过观察当地人们是否养成了文明、自尊、勤勉的习惯,了解他们道德和社会状况,就可以对他们有较为深刻地认识;这一切比其他形式的描述更具说服力。人们的文明、自尊和勤劳在某种程度上影响着他们的整洁程度;不注意卫生的人也是没有进步、开化的人;城市中那些最不干净的阶级也往往是最危险的阶级。如果我们想彻底改变这些未开化的人们,让他们重视卫生状况对人们身心的影响,我们就要将他们头脑中的肮脏念头消除干净。
在人类的天性中,肮脏的思想其实并不占有一席之地。因为它是吞噬生命、毁灭人类的寄生物。它面目狰狞,令人厌恶,只要是它存在的地方就必定是一片丑陋、肮脏。即使是最美丽的妇人也会因为它而变得毫无姿色。它可以使儿童缺乏耐心,变得急躁;使成人失去理智、冒冒失失,甚至是自甘堕落。凡是肮脏出现的地方,就必定不会有谦逊的美德,因为它本身就拥有粗鲁、无礼、丑陋的特性。不注重卫生的人,必定没有洁净的心。肮脏是放纵与酗酒最友好的邻居。卫生调查官已经很清楚、明白地为我们指出,酗酒无度、放纵堕落的阶级可以算作最肮脏的阶级,因为他们最愿意,也最容易地从酒精和鸦片的麻醉中,为他们所处的污秽的环境和自身的不幸寻找到逃避的途径。
当然,整洁就可以为我们带来道德和身体上的美德,这一点无须我们多说。整洁是不仅是自尊的表现,而且还是我们养成许多美德的基础,特别是纯洁、精巧、高雅,都离不开它的影响。甚至可以说,我们在思想和感情上的纯净,也是归因于我们身体上的洁净而造成的——人类的心灵、思想,处处都受到外部环境的制约。即使是看似与人的习惯无关的事情,却能够在人的性格、道德感情和思想能力上留下它的印记。
在公共卫生改革的事业中,摩西是一位最伟大的实践家。一般情况下,整洁也是东方民族宗教中的一项要求。人们不仅把它当做是一种虔诚的表现,而且认为它就是虔诚的真实化身。东方民族把自身内在对神圣的追求同外在的修身联系在一起,认为如果在他们崇拜、敬重的造物主面前表现得不够整齐、洁净的话,就是对神灵的轻蔑、鄙视。所以,回教徒与清真教徒一样重视洗浴的场所。因此在圣地的周围,就一定要有为信徒们提供净身的场所,以便使他们以整洁的形象面对神灵。
人们几乎不会去关注那些看来平凡无奇的事情,因为它们都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但是正是这些小事情往往制约着人们的幸福。如果我们能够正确看待这些事情的话,我们的身心和情感就会变得健康惬意。从儿童的角度来讲,如果他能够得到衣食、洗澡等生活上的细致周到的照顾的话,他就会感到舒适愉悦,认为生活十分美好。凡是不为人关注,被认为微不足道的事情,往往都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相反,如果儿童得不到良好的照顾,衣食短缺,那么长大后他的体质、性格都会受到不良的影响。儿童是这样,那么成人会有什么不同吗?
对于成年人来说,如果经常忽视这些最寻常不过的事情,那么他一定感受不到舒适惬意。人人都渴望拥有一个温馨舒适的家,但是这种温馨舒适是建立在整洁、节俭、秩序和勤劳的基础上的;换句话说,不管大事小事,我们都要尽职尽责。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洗衣做饭、铺床叠被、擦擦洗洗、照顾老幼,看上去这些事情都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对于一个马上就拥有属于自己家庭的主妇来说,这些事情是必须能够轻松应付的。有一次,阿希伯顿勋爵在为沃尔乌西培训学校的学生演讲的时候说:“在不同的家庭中,为什么有的家庭主妇懂得精打细算、勤俭持家,而有的却是大手大脚、慵懒浪费呢?为什么有的家庭衣食无忧,而有的家庭却是饥寒交迫?在同样的居住条件下,为什么有的孩子能够长得健康壮实,而有的却是骨瘦如柴、弱不禁风呢?做同样一份工作,为什么有的人可以轻松自如、毫不费力就能完成,而有的却要使出浑身解数也未必能做好呢?存在这些不同与差距并不能归因于机遇或运气的不同,而因为那些家庭幸福、工作顺利的人们懂得耐心地履行自然法规:这些拥有天分的人理解了法规的真谛,并把它当做自己的生活指导;而剩下那些一事无成、粗鲁莽撞的人,却把它忽略掉了。”
但是,对于一些家庭主妇来说,在培养健全的人格和营造舒适的氛围等方面,她们之所以能够比一般人略占优势,也并不完全由于她们懂得耐心奉行自然法规的结果,而主要是因为她们在家庭、学校接受到了良好的教育。实际上,无论男人还是女人,只要他们真正了解自己未来的工作目标是什么,他们就一定会做得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