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马丁的一生有六次变成巨富的机会,但是,最后他却只能“接受募捐”过活。拉马丁向社会公开宣称他厌恶数学,他认为“数学会使每一种高贵的思想都失去光辉”。这样他就被迫过一种东躲西藏的生活。单单就是他的一本《文学普及教程》,在一年之内就为他带来了20万法郎的收入,可是这些钱刚一到他的手里就消失了。因为他拥有高达300万法郎的债务;但是,他仍然狂热地追求奢华的生活。一位崇拜拉马丁的崇拜者为了减少开支而没有购买拉马丁的地产。有一天,这位崇拜者到鱼商那里想买一条比目鱼,但是比目鱼的价格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贵了。正在这时,一位看上去就是大人物的人走进店里,在比目鱼前停了一会儿,没有问鱼的价钱,轻易地就订了数条鱼,并且要求店员把鱼送到他的家里。这个人就是德·拉马丁。
美国政治家韦伯斯特常常因为自己的钱袋空空如洗的而感到苦恼,这是因为他既不善于理财,又生活的奢华无度。我们相信韦伯斯特像培根一样接受了贿赂:“他债务累累,无法自拔,再也不能借到钱了。只有他自己的钱才会对他忠心耿耿……作为一位美国的参议员,他却要接受波士顿实业家的救济才能生存。在他后来的演说中充满了受贿的味道。”门罗与杰斐逊虽然具有诚实的品格,但是他们也很缺钱,而且经常负债。
今天,一些受人关注的公众人物的生活方式常常导致过度的消费。他们也许只是属于中等富裕阶层,甚至是那些很贫穷的人。但是在公开场合,他们不具备让人看出这一点的道德勇气。为了维持那些虚伪的社会地位,他们单一的认为只有像其他人那样做才是体面的、必须的。这样他们就卷入了债务的漩涡,以及由债务带来的一切烦恼、痛苦、欺骗之中。
一般情况下,大多数科学家不会在社会上抛头露面的,因此他们当中一些负债的例子相对要少一些。很多科学家是贫穷的象征,但是他们的支出总是以收入为限。开普勒的一生都在同贫穷和债务斗争。这主要与他的收入有关。作为德意志国王的首席数学家的开普勒竟然总是生活在债务之中。出于贫穷的压迫,使他不得不卖掉了基督诞生图。他曾经这样写道:“我是依靠在国库门口乞讨才能维持生存的。”在他去世的时候,他的衣服兜儿里只剩下了22个卡洛林,他的遗物也仅仅是两件衬衣、几本书和一堆手稿。莱布尼兹逝世的时候唯一留下的就是一堆债务,造成这种现象的主要原因是:他既是一名哲学家,同时也是一名政治家,他经常拜会外国的法官,其身份、衣着、礼节等一切外表的附属品要与一个伟大的社会相称。
斯宾诺莎的生活是穷苦的,但是他并没有举债度日。因为他通过为眼镜商磨眼镜的工作,获得了可以维持基本生活的收入。他不仅拒绝接受教授职位,而且也不愿意接受津贴,无论生与死他都选择独立的方式。道尔顿是一个鄙视金钱,视金钱如粪土的人。曾经有一位同曼彻斯特同住在一个城的人提出要供应曼彻斯特的一切生活所需,但是他推辞了,因为他希望用他的余生从事科学研究。他说:“如果教职是一种消遣的工作,而我又拥有大量的财富,那么我大概就不会像以前那样,将大部分时间都用于研究了。”再来看看有关法拉第的故事吧:法拉第只拥有一小部分财富,但是他却享有高贵的自立。拉格朗日总将他的名望和幸福归功于他父母的贫穷。法拉第的父亲是图林的一位皇家天文学家。拉格朗日说:“假如我是一个巨富,那么我就不会成为一位数学家。”
在与科学有关联的伟大人物中,约翰·韩特尔应该算作最伟大的债务人了。他将他所有的财富统统花光——当然这些金钱都是他自己赚来的——而购买并积累了大量灿烂辉煌的收藏品,今天,这些收藏品都存放在一个以他的名字命名的博物馆——韩特尔博物馆。能用金钱买到的一切收藏品都到了韩特尔手里,但是他的家人却生活得十分窘迫。卖给国家的收藏品的总价值高达15000英镑,这些钱不仅可以使他清偿他的债务,而且同时使他流芳百世。
一些伟大的艺术家几乎都是经过奋斗,由贫穷走向辉煌,而有的艺术家就会一辈子一贫如洗。这主要是因为他们既不思节俭又不善理财。例如琼·斯滕,他总是生活在贫困交加的环境中,因为他极好喝自家酿制的啤酒。他先后做过酿酒商和酒店的老板。他有时喝酒有时作画,有时还将亲眼目睹过的喝酒场面描绘在画布上,有时他甚至完全是处在一种醉醺醺的状态下作画。他死在负债累累之中。在他死后,他的作品价值攀升。而今天,他的这些作品已经是价值连城,甚至可以说是无价之宝了。
虽然凡·戴克的收入不是很多,但是他讲究奢华的生活方式,追求享乐的人生,因此每个月的生活费大大地超出了他的收入,因此他经常陷入重重的债务之中。为了挽救自己的财产,他曾一度研究炼金术,希望能够找到点金石。在他生命的尽头,他又恢复了自己的地位,并给他的妻子留下了一笔足以让她过上舒适生活的财产。伦伯朗因为热衷于艺术而负债累累。他还是一个绘画、武器和古董的贪婪收藏者,而这些都导致了他生活上的艰难,最终宣告破产。他的全部财产受法律监管长达13年,直到他去世为止。
意大利伟大的艺术家大部分都是温和而有节制的人,并且是用之有度的人。海登在《自传》中说:“拉法叶、迈克尔·安杰洛、宙克西斯、阿佩莱斯、鲁宾斯、雷诺兹、泰坦,他们之所以可以过着富有而幸福的生活。是什么原因呢?答案是因为他们把生活上的俭朴和事业上的天才结合在一起了。”但事实上,海登本身却与那些人的生活处境不同。他一生都与贫困和债务进行斗争。他从一笔债务中脱身出来马上就会卷入另一笔债务。他的《虚伪的选举》就是在最高法院的监狱里创作的,因为当时他由于债务问题才被监禁。他有一篇日记的开头记录了这样一件事:“我从油商韦伯那里借到了10英镑,这位油商是我以前的学生,是24年前乔治·博蒙特推荐给我的。他很聪明,画画的也不错。可学成之后竟开了一家黄油商店,但是这个可爱的学生还能在必要的时候给他以前的老师——我——送来10英镑。”海登的《自传》中充满了他与律师、治安官员之间的争吵,以及记录着那些债权人对他穷追不舍的追逐、讨债。他在《自传》中写道:“《拉萨路的头像》就是在我被逮捕之后创作的;创作《埃克尔斯》时,我刚从一个人的手中逃脱出来;《色诺芬美丽的面容》是在一个下去创作的,而那天早晨我还在乞求律师的怜悯;《卡桑德拉》的头是我在难以言表的痛苦中完成的,而在我刚画完他的手,就有一个经纪人又来与我纠缠,要我交税。”
柯珀经常说他从来没有见过哪个诗人是节俭的,当然他说这句话的同时也是在说他自己。即使在他那平静的退休生活里,他总要躲避警察的追捕。他曾这样写道:“在良好的管理能力和对经济明确认识的帮助下,我成功的在3个月里只花掉12个月的钱。”尽管有许多诗人都过着十分奢侈的生活,但是我们必须提出一个反例——莎士比亚。在众多的作家中他是最杰出的一个,虽然他过着节俭的生活,但是对于他的收入,他总是节俭地使用,从而使他的家庭生活无比舒适。相比之下,那些与他同时代的人很多都是债务缠身。就像本·约翰逊,他经常处于贫穷困苦之中,因为他总是一贫如洗。当他借到钱的时候,他极少否认会跑到孟麦德欢度良宵。马辛杰经常沦落到付不起酒店的账单的地步。
格林、皮尔与马洛的生活都是很荒淫的,并且都死于贫困。马洛是在一次酗酒斗殴中被杀身亡的。格林由于过度放纵而染上重病,当他躺在病床上即将离开人世的时候,还念念不忘10个英镑——那是他欠曾经为他提供过住所的一个鞋匠的10个英镑。他警告他的朋友皮尔要洗心革面、从新做人;但是皮尔是一个荒淫成性、无法自拔的人,最后在困境与债务中死去。他最后一封是写给伯利哀求他的救济的。他说:“长期患病使我身体极度虚弱,现在的我已经没有什么害羞可言了,变得很厚颜。”斯宾塞是孤独地离开人世的,在他死去的时候,财物匮乏。本·约翰逊在提到他时说:“斯宾塞住在国王大街,却死于缺乏填饱肚子的面包,他拒绝了埃塞斯的庄园主送来的20个面包。”本·约翰逊又加了一句:“斯宾塞为已经没有时间来消化这些面包而感到遗憾。”
还有一些诗人或文学家有着同样的经历。例如:弥尔顿,尽管在他去世的时候没有任何债务,但是他去世的时候也并不光彩。洛夫莱斯死在了地下室里。《休迪布拉斯》的作者马特勒在玫瑰胡同因饥饿而死去,而就在同一个地方,德莱顿曾遭到雇用恶汉的毒打。奥特曾被负责追讨债务的官员追到塔山的最后一处藏身之地。他生前做的最后一件事是向一位绅士乞讨1个先令,那个人给了他一个基尼;他买了一块面包,狼吞虎咽地就把它吃掉了。威彻利由于负债而坐了7年牢,但他却活到了80岁。菲尔丁早年的奢侈与荒淫生活使他陷入了一种无法自拔的困境,他的一生都处在痛苦之中,因此他死于贫困,将妻子、儿女遗弃在了国外。
萨维奇每年可以领到50英镑的津贴,但是这些钱只够他花几天。当时社会上很流行一种金色丝带的红色大衣。有一天,约翰逊碰到他,当时他刚领到津贴,看到他穿着那种最时尚的外衣,可是他那赤裸的脚趾竟然还暴露在破烂不堪的鞋子外面。在度过了荒淫而不负责任的一生之后,萨维奇死在了监狱里。当时他由于负债而被判监禁6个月。在总结“萨维奇的一生”时,约翰逊曾这样说道:“我们不应该单纯看到他的罪恶,我们应该通过他的事例来提醒那些自以为才智过人、鄙视平凡生活标准的人,没有什么可以同节俭同日而语的;长期不检点的生活恶习与为非作歹使知识变得毫无价值,人们嘲讽智慧,更加鄙视天才。”斯特恩去世的时候虽然一贫如洗,但是他没有欠任何人的债。在他去世后,他的妻子、女儿得到了社会的援助。丘吉尔因为欠债而遭遇监禁的恶果,这都是因为他的无度放纵与挥霍——柯珀将他的一生概括为“既挥霍了金钱又浪费了智慧。”查特顿沦落到食不果腹、衣不遮体的地步,当他80岁的时候,他在绝望中服毒自杀了。理查德·斯梯尔爵士几乎终身都与债务相伴。在性情与品格的很多方面他都像谢里丹。他擅长思考,总能把握良好的机遇为自己创造财富。但是他并没有摆脱过讨债人和治安官的纠缠;然而只要他能借到钱,他就从来不会考虑在奢侈活动方面适度消费。当他任命为邮票委员会官员的时候,他已经达到中等收入水平,于是他添置了一辆由两匹马拉的马车,有的时候竟用四匹马;他还买了两处住宅,一处在伦敦,另一处则在汉普顿。以这种奢侈的方式生活,他的收入怎么能够用呢?所以很快他就陷入了比以前更严重的债务危机之中。他再次被律师扣留,并关押在寄食者监督所。他的房屋由法律监管,所有的家具都被变卖了;他的妻子已经无钱买生活必需品了;而身陷狱中的斯梯尔依然心态平和,不焦不躁。在他看来,一些伟大的事情总是在人们需要它的时候发生。他最伟大的计划之一是在伦敦市场上卖鲜鱼,他对妻子说:“这样,你就会比英格兰的任何一个女人都生活得要好。”但是这种好日子从来就没有在理查德爵士那里出现,他最后死于妻子在威尔士拥有的小房子的扶手上。
哥尔德·斯密斯是一位潇洒、自在的债务人。他就像漂浮在负债的汪洋大海里的小舟,永远也到不了岸。刚清偿一笔债,就卷入另一笔债,而且越陷越深。他用做家庭教师赚到的钱——这是他全部的财产——买了一匹马。他的亲戚为他给了他50英镑,让他去内殿法学院学法律。但是,他还没走出都柏林,就把所有的钱花掉了或者赌掉了。后来他又去爱丁堡学医学,因为要给一位朋友做担保人,于是被迫匆匆离去。此后他开始了欧洲之行——没有一分钱,只有他的笛子,他只有沿路乞讨。当他回到英国时,他仍然一贫如洗。后来,他经常说:“几乎在欧洲的每一个国家都有我欠下的债务。”
当哥尔德·斯密斯开始独立赚钱之后,他依旧债务累累,过着入不敷出的生活。刚挣到手的钱马上就被花掉。他被人三番五次地催讨牛奶费,经常受到律师的威胁,甚至因为交不上房租而被捕入狱。但是他仍然没有觉悟,并且没有节俭的意思,继续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就在他的《维克菲尔德的牧师》第二版发行的那个月,他开出的在纽伯里支取15个基尼的支票遭到拒付而退了回来。当他在老证券大街参加鲍斯韦尔宴会的时候,他穿着“缎子面料上衣和带花纹的真丝裤子”,但是事实上,他的这身衣服的真正所有权是裁缝的,直到死,他都没有为这身衣服付钱。
经济的繁荣不仅没有减轻他在经济上的困苦,反而加重了他的负担;他挣到的钱越多,他就越不考虑生活上的开支,并且肆意挥霍。面对各种诱惑与享受,他无法拒绝。他还会用从别人那里借来的一个基尼施舍乞丐。他能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送给那些有需要的人,把自家床上的毯子拿掉送给别人。他就是这样,从来没有拒绝过别人的任何要求。为了弥补过度的开支,他甚至用写许诺书的方式取得别人的信任,从而向人家借钱,但是事实上,这种方法根本行不通。他经常是过了今天就不考虑明天,常常把抵押过无数次的房地产再拿去抵押。这样,他的一生都是一贫如洗、艰辛困苦和负债累累,虽然他有过短暂的奢华生活。直到他死的时候,他的负债已经超过200英镑。约翰曾这样评价他:“这样的诗人会取得大家的信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