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凡看着他,神情冷漠,懒悠悠地说,“等你能够走出这儿再说吧!”然后,她拍了拍手上的糕点屑,站起身,漫步走出去,任凭龙泽康如何怒喊她的名字也没有用。
“娘娘,您早起啦?”落凡在院子里瞎逛着时遇到了小包子,他弓着身,笑嘻嘻问着。
落凡心中微顿,面上不改颜色,点头淡笑,“珏儿呢?”心中却想,离她最近者,数小包子和春燕二人,究竟是谁害了她?或者二人同路?
“回娘娘的话,六皇子在书房用功呢。”小包子哈着腰答道,一抬头,看到丁保带着一群人急匆匆走进永和宫,“娘娘,丁公公来了。”
落凡转身,正巧丁保也看到了他,忙走过来匆忙行了一礼,直接问道,“娘娘,皇上呢?这都晨时了,早朝时间都快过了。”
落凡朝正殿努努嘴,“里面呢。皇上习惯了丁公公伺候,换做其他人,皇上会不喜欢。”
丁保听得有些傻眼,总觉落凡的话很是蹊跷,可时间紧迫,他也没功夫瞎猜了,给落凡行了一礼后带着那群人匆匆到了正殿。
显然,当他们看到那个一向都正襟危坐的威严皇帝此刻正躺在地上时,统统都傻了眼了。
落凡在外边享受着阳光浴,思虑着小包子和春燕二人行径,自是不知殿内是如何光景。只是想来想去,也只觉二人最为可疑,却又得不出结论,更不好兴师动众地审判二人,只得日后多加小心了。一会儿后,几个太监形色匆匆地离开,又在最短的时间内抬来銮驾,又过了片刻,抬着銮驾离开。只离开时,龙泽康挑起了帘子,铁青着脸盯了落凡许久。
那眼神,落凡每每想起都觉得后怕。她庆幸,自己有一身高强武艺傍身。
事后不久,落凡听说这天龙泽康没有上早朝,而且往后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没有上早朝。
暮色苍茫时,落凡从长公主处回到永和宫,想着姑姑虽已年迈,可身体尚好,倒是终于让人放心了。只是她刚回来还没坐下,就见龙舒珏两眼通红,撅着小嘴地挪着小碎步进来,站在她身边,低着头,也不说话。
这小心翼翼的模样,像极了落凡初见他时的样子,谨小如兔。
“怎么了?”落凡有些担心。
龙舒珏抬头,咬了咬唇,“父皇病了,像是中毒了,可太医查不出病因,治不好父皇。宫中都传遍了,说,说……”
“说什么了?”落凡细声问。见他如此吞吞吐吐,宫中如何传言,落凡已猜个大概。只是虽然传言虽盛,可皇帝卧床不起,把持后宫的赵氏又与她“交好”,自然无人敢拿她如何!
龙舒珏盯着落凡的漂亮眸子里有些泪花闪了落凡的眼,“他们说父皇是在姑姑这里病的,都说是姑姑下毒……而且,而且他们还说,姑姑当年就差点杀了父皇,这次,大概不会放过父皇了……”说着,龙舒珏突然跪下,抱着落凡的腿,可怜兮兮地求道,“姑姑,珏儿求您了,别杀父皇,好吗?珏儿已经没有母亲,好不容易才得到父亲的疼爱,珏儿不想失去父亲……姑姑,您待珏儿最好了,您不要杀珏儿的父亲,好不好……珏儿保证,珏儿会乖乖的,珏儿以后都不会再调皮了……”
落凡有些无奈,也有些心疼,她蹲下身,双眸直视着龙舒珏,“珏儿,姑姑问你,是太医说你父皇中毒吗?”
龙舒珏顿了一下,肯定地摇头。
“那太医说你父皇是什么病?”
“太医查不出病因,只说父皇太过操劳,累坏了身子,要多加休息。”
“太医都说你父皇只是太劳累了,你为何会觉得姑姑要害你父皇呢?”落凡清水般的眼波直直看入龙舒珏的双眸,“珏儿,你宁愿相信那些下人,也不愿相信姑姑么?”
“不是不是……”龙舒珏忙摇头,“只是,只是……只是父皇身子太虚,如今只能躺在床上,勉强喝点水,不能动不能吃,太医都说照这样下去,父皇撑不了多久了……”说到最后,龙舒珏几乎颤抖地不能言语。
“就因为这样,你就要怀疑姑姑吗?”落凡自个儿都觉着这话问得欠抽!人家亲爹都快不行了,她居然还说“就因为这样”……
大概龙舒珏还年幼,听不出落凡言语中的不屑与冷漠,只继续道,“可太医还说了,父皇正当壮年,却只在一夜间突然苍老如垂垂老者,实乃,乃人为之……”
落凡面色不变,只是眼波稍为清凉,“所以你觉得是我做的?”
龙舒珏垂下眼睑,不敢直视落凡,也不敢吭声。
见此模样,落凡心中稍有怒气,又不愿在他面前发作,只凉凉道,“姑姑只当你年幼,受了他人挑唆才会怀疑我,此事我不予计较,你早些歇了吧。”
一听此话,龙舒珏抬头看她,可怜巴巴地小声问,“姑姑生我气了?姑姑,不要生气好不好,这世上只有姑姑真心疼珏儿,姑姑不要不理珏儿好不好?”
看龙舒珏眼泪汪汪、可怜兮兮的样子,落凡心下一软,所有怒气瞬间烟消云散,她摸着他的头,慢声细语道,“姑姑怎会不理珏儿呢?珏儿还小,容易被一些心怀鬼胎之人误导,姑姑都明白的,只是以后,姑姑希望珏儿不要听到什么就相信什么,你也十二了,有些事是该自己判断正确与否的。”
听到这话,龙舒珏破涕为笑,坚定地点点头,“姑姑不生珏儿气就好,珏儿一定牢记姑姑的话,不教姑姑担心的。”
陪着龙舒珏玩耍了一会儿,检查了他的功课,看夜色已深,落凡嘱咐着小包子伺候他睡下,自个儿便回了寝殿。
舒舒服服泡了个澡出来,见小包子在拨弄灯芯,落凡微惊之下稍舒了口气。来这一段时间,小包子夜里在寝殿内出现过几次,好在落凡泡澡之后习惯穿戴如常,不然即使他是个太监,也着实尴尬。只是虽有几次经验,但看到一个男人出现在自己的卧室里,仍是不习惯。
“小包子。”落凡走过去,喊了声。
小包子转身低头,“娘娘还有何吩咐?”
落凡笑了笑,“这些事,以后还是交给春燕做吧。”
“娘娘,永和宫内只有她一个宫女,如果每日都让她来做,也会累着她,往后可如何伺候娘娘?”
落凡细想一下,好像也有道理,不过……“既如此,往后,这事不用你俩做了,我自个儿来就行。”
不曾想她只是随口一说,小包子却扑通一声跪下,“娘娘,奴才知道自己不是个得力的奴才,不能帮娘娘什么,奴才若是有什么做得不对做得不好的,娘娘尽管责罚奴才就是,可千万别赶走奴才走啊……”
落凡纳闷,“你这是做什么?我也不过是不想太过劳累你和春燕,什么时候说要赶你走了?”
“娘娘不让奴才做事,就是因为奴才做得不好,娘娘又不肯责罚奴才,那不是要赶奴才走是什么?”小包子头磕在地上,哀求道,“娘娘,虽说您不如翊坤宫那位得宠,可您却是位和善的好主子,跟着您,虽不得什么荣华富贵,却也可保一世平安,不会像其他宫的奴才们尽被主子欺辱。求娘娘垂怜,留下奴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