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译听了她的话,想起刚刚看到的那栋被烧得发焦的木屋,心中一软,脸色也缓和了些,放柔了语气道,“这只是一次意外,我替小妹跟你道歉,行不行?房子没了,还可以再建……”
“那是我跟我娘住了十年的地方!你到哪儿再去找间这样的房子!”竹子怒道。
皇甫译一滞,他完全明白母亲留给孩子的东西有多么重要,所以,竹子很生气,也是无可厚非!
竹子忽然皱了眉,哪来的糊味?忽然“轰”的一声,一簇火焰熊熊燃起,竹子回头,看到锅里燃起了火,大惊,立刻又把桌案上所有的菜全都扔了进去,才熄了火……只是,这样糊了一锅的大杂烩,还能吃吗?
她转头瞪着皇甫译,“都是你!我的午饭也没了!”
皇甫译无语,像是待训的小孩般微微垂了头。
见皇甫译头一次示弱,竹子就是有满腔的怒火也发不出来了,只能气闷的“哼”了几声,收拾情绪,重新做饭。
皇甫译一边看竹子忙着,一边问道,“你的伤,都好了吧?”
竹子没好气地回道,“死不了!”
皇甫译才问了一句,就被竹子堵死,心情也不太好,“嗯”了一声后,出了厨房。
见他走了,一直忙碌着的竹子放下手中的菜刀,出神的看着外面,目光飘渺:她喜欢皇甫译,很喜欢很喜欢,可是,她努力了那么久想要皇甫译也喜欢她,可是,皇甫译一直都只是视而不见,甚至想尽办法躲避自己,无论自己面皮多厚,内心有多强硬,也是会受伤,也会,放弃。
这一次,他会来看她,也不过是看在落凡的份上才会来,她又怎么会傻到以为皇甫译是不舍得她呢?
何苦再继续纠缠,不若快刀斩乱麻,斩断情丝。
不再有任何幻想了,关起心门,心,就不会再受伤了……
落凡端着水壶和茶碗出来的时候,只见龙泽禹一人坐在那儿,百里尘,似乎已经离开了。
心里,只是微苦了一瞬,便也释然了……百里尘,那么孤傲的一个人,又把她当做仇人,又怎会愿意在这儿多呆一刻?他来看她,不过是确定她还活着,他才有机会为自己报仇吧……
既然,早已知道两人只能做仇人,她就不会再有任何奢念了。
他之前会替自己寻云叶草,会替自己寻回发簪,不过是一时兴起,甚至,是想要自己放松警惕吧?
给龙泽禹倒了水,落凡也在他对面坐下。
纵然情意不再,但凭他对自己的一份关心,也为着曾经无疾而终的一段感情,她也的确不好表现得太疏离,只要,他莫再提****之事。
“凡儿,你打算在这里呆多久?伊娃暂时还不知道昨天的事,但如果你消失太久,她也会担心。”龙泽禹温和地问道。他似乎也明白了,有些事不能操之过急,便采取怀柔政策,至少要落凡不再躲着他。而且,刚才仔细一想,百里尘拐着弯的说服自己来这里,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他不能如百里尘的意!
落凡想了想,觉得龙泽禹的话也有道理,“子卿现在还不能动,我得留下来照顾他,但是伊娃,……我只能抽时间回去看看她吧。”
龙泽禹眼里闪过一丝不快,但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做出关心的神情,问道,“他伤的这么重?可是百里兄说子卿只是受了点伤,性命无忧啊……”
落凡似没有注意到龙泽禹的言外之意,轻叹一声,说道,“他替我挡了一剑,正中心口,若是再深一分,就会丧命,又怎么不严重呢?”
龙泽禹似乎惊了惊,“竟然伤得这么重,那是该好好照顾。……看来百里兄果然是经历过血雨腥风的人,这么致命的伤在他眼里,也不过是一点小伤而已。”
落凡抬眼看了看他,想要说些什么,却无意看到皇甫译从厨房里出来,神情有那么一点颓然,眼里,也有那么一丝丝的落寞。“大哥?”
皇甫译笑了笑,没看到百里尘在,却看到落凡和龙泽禹气氛融洽地坐在那儿聊天,还真是有些怪异!
他笑着走过来,坐下,给自己倒了碗水,喝了口水,状似无意地问道,“百里兄走了?”
落凡淡淡一笑,“大概是吧。大哥,你和竹子,没事吧?”
“竹子?”龙泽禹看了眼皇甫译,“莫不是皇甫庄主新教的红颜知己?皇甫庄主这次可要看清了,可别又是一个贪慕荣华的姑娘。”
皇甫译似乎没有不悦,而是神情愉悦地放下茶碗,慢悠悠道,“她是否贪慕荣华,好像与逸王爷无关吧?倒是王爷,我听说这几年,王爷又多了许多风流韵事,在京中广为流传,啧啧啧,在下真是羡慕的很呐。”
龙泽禹脸色一变,下意识地看了眼落凡,然后怒斥道,“胡说!你休拿那些子虚乌有的事诬蔑本王!”
“是不是子虚乌有,是不是诬蔑,王爷比我更清楚吧?”皇甫译嘴角噙笑地看着龙泽禹。
“哼,皇甫庄主最擅长的,不就是造谣生事、唯恐天下不乱吗?”龙泽禹沉着脸说道。
落凡听得无语看苍天,不自觉地把心中所想也说了出来,“你们两个,就不能别一见面就吵吗?都多大的人了啊……”
皇甫译和龙泽禹立时无语,掩面喝水。
两个大男人,居然被一个小他们许多的小姑娘批判,着实,有些丢人。
见两人不再争吵,终于落了耳根清静,落凡轻轻笑了笑,“其实,不过是多年前的旧事,你们两个又何必耿耿于怀?就像现在这样,坐在一块,喝喝茶,聊聊天,不是很好吗?”
皇甫译和龙泽禹互望对方一眼,又都别扭的哼了声,别过头。
落凡见状,无奈地摇头微笑,忽而想起竹子还在厨房,便开口问道,“大哥,你刚才到底是怎么了?竹子看到你来探望她,不是应该很高兴吗?”
话一出,龙泽禹也颇感兴趣的看着龙泽禹。
提到竹子,皇甫译俊朗的面容上染了一层抑郁,“我不过才问了一句话,她就把我堵得死死的,我难道还要继续呆下去,看她的脸色不成吗?”
“大哥,”落凡颇是语重心长地说道,“你认识竹子这么多年,还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吗?这么些年,她什么时候不是对你言听计从,什么时候给过你脸子看了?我想,一直都是你给她脸色看吧?大哥,如果换做是你,屡屡被自己心爱的人拒绝,你还会再存什么年头吗?她不过是疲了累了,不再有任何念想了,所以,才会用这么强硬的态度,将自己保护起来,免得再受伤害。大哥,她为你付出了那么多,浪费了几年青春一直追寻你,你若真的喜欢她,又怎么忍心看她伤心难过?不管你心里怎么想,都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告诉她你的答案,总好过让她一直这么无望的等下去吧。”
皇甫译看着落凡,眼里是几分豁然开朗,却又有几分犹豫挣扎,似乎,还在做最后的抉择。
龙泽禹看着她,几分惊喜,几分痛苦,种种繁复的心绪都在心内涌动。好像,看到了未来的光明,又好似,等待他的,只是绝望的深渊。凡儿,你也屡屡拒绝我,我也等了你许多年,甚至,你已经明明白白地告诉了我你的决定,可是,我依然放不下,我的等待,何尝不是无望?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