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凡闻声回头,看到那个穿着一身浅绿色衣裙的女子,竹子。
竹子看到落凡,也愣了愣,脱口道,“你怎么在这儿?”
“你怎么也在这儿?”落凡同样问道。
闻声而来的东伯听到两人的对话,笑呵呵道,“原来两位认识呀?小姐,早饭已准备好,落姑娘,一起进来吃吧。”
“小姐?”落凡抓住这个称呼,惊讶道。
“是啊……”东伯意识到竹子和落凡的关系似乎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么友善,面上露出讪讪的表情。
竹子瞥了眼落凡,“东伯,当年,就是她救了你?”
“是,小姐……”
“这么说来,你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了?”竹子看着落凡,说道。
落凡微思考了一会儿,已然猜到东伯和竹子的关系,即便不是全对,也八九不离十了,东伯应该是竹子和她母亲以前的下人,随着竹子母女俩一起出了侯府吧?而四年前,那场冰雪灾害发生时,竹子大概是满世界的在追大哥,所以没顾及到东伯的死活。
“细想起来,我们也算有缘分了,不妨,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如何?”落凡淡淡问道。
竹子看了眼她,眼眸里不经意地掠过一抹不悦之色,“要谈,可以,不过,不是在这里,我可不希望我们说着说着,又钻出几个男人来护着你。”说完,也不给落凡拒绝或者答应的机会,径自离开。
落凡犹豫一下,立刻追了上去。留下东伯还在后面喊了句,“你们还没吃早饭呢?”自然,没有人回答他。看着两人先后离去,东伯无奈地摇了摇头。
落凡一路跟着竹子,出了城,继续往前走,似乎,是向燕岭山的方向行去。落凡心中犹豫了一下,如果竹子是想避开东伯提及她的私事的话,又何必去到这么远的地方?她到底,要带她去哪儿?
落凡和竹子早早就离开了茶社,所以,当龙泽禹到了茶社的时候,东伯告诉他,落姑娘和另一个姑娘早就离开了,不知去什么地方了。
龙泽禹有些失望,越来越觉得落凡是有意回避他,可是,她跟一个姑娘走了,总比跟一个男子走了要好吧。
反正已经来了,又还没用早膳,龙泽禹干脆就留在茶社里,要了些吃食。
外面,渐渐落起细雨,有风吹过,几缕雨丝从窗外洒进来,轻吻着龙泽禹的面颊。
凉凉的雨丝冷静了龙泽禹有些烦躁的心情,想着落凡,想起另件事,就是他来云都的目的。
两个月前,江湖盛传,凡尘岛传人将会在四月到云都,引起轩然大波,整个武林,无论黑白两道,都蠢蠢欲动——因为凡尘岛上的绝世武功,还有神秘的巨额财富。
江湖中,稍微有些脸面的人都知道,凡尘岛的第一任主人就是百多年前名动天下的第一富人,燕云山庄的庄主,虽然他后来归隐了,将他毕生的财富一半分给他的贴身丫鬟作为嫁入上官家的嫁妆,另一半财富散给了整个天下,可是,但凡人有点私心,又岂会将钱财系数散尽?自然是会暗中转移大部分财富,更何况燕云山庄内数不胜数的奇珍异宝,样样都是价值连城。
凡尘岛一向神秘莫测,在江湖中几乎只是一个传说,直到落凡的出现。但是,四年前,当天下人皆知落凡是凡尘岛传人的时候,落凡却似从人间蒸发,没了踪迹,直到此次,竟然有人向天下放言,落凡会来云都。
那些垂涎于凡尘岛的人自然是暗中筹谋,想要抓了落凡,换取凡尘岛的秘密。而龙泽禹,自然是更加担忧落凡的安危。尤其是,他怎么都不明白怎会有人放出这种消息?而落凡,竟然真的出现了……
从他一到云都,就能感觉到这个地方暗中藏了多少势力,都虎视眈眈地盯着云都城,盯着永乐侯府,颇有一种黑云压底的感觉。
虽然落凡武艺高强,可终究是难敌整个武林!如此一来,落凡的处境实在太危险了……想到这儿,龙泽禹皱起了嶙峋的眉头。几日后,龙舒翰应该就到云都了……一个藩王,还是一个被贬斥的藩王,大张旗鼓的到了暗潮涌动的云都,是不是也很危险?
龙泽禹的眉越皱越紧,目光越来越冷厉!
有人在暗中谋划,但他的目标,到底是落凡,还是舒翰?……一个废太子,似乎不必劳师动众;可凡尘岛未必就真有数不尽的财富,为着一个不可预测的假想而惊动武林,似乎,也有些夸张……
龙舒翰左思右想,仍是理不出一个头绪来,只是觉得,这两个月,麻烦事颇多:先是突然钻出的一个赵氏女子,魅惑君主,竟然让皇兄废了舒翰,贬斥到云都来,而且还怂恿皇兄与戎国联姻,叫龙舒乐偷偷出宫去瞧她未来的夫婿,接着就是落凡一事。
怎么所有人,所有事都集中到云都了?
到底是什么人,在背后推波助澜,策划惊天阴谋?
落凡与竹子轻功虽然厉害,可这大白天的,还真不好在半空中晃来晃去的。当竹子在一个山谷中,一处木屋前停下时,已快到晌午了。一路上,落凡都留了个心眼,只是没想到,这个山谷,就在离燕岭山不远的地方,而看到那栋木屋时,更是有些诧异,莫非,这就是竹子的家?
竹子落了地,丝毫没有理会落凡,径自回屋,好似笃定了落凡会一直跟着她一般。
落凡的确跟着她进了屋,正堂放着一个灵位,上面写着:先慈沈兰之灵位。
这,便是竹子的母亲了?落凡的目光落在竹子身上,只见她容色肃然地点了香,拜了三拜,插到灵位前的香炉里,突然问道,“你觉得,我娘会去害上官云斐母子吗?”她声音淡淡,却不难听出其中的嘲讽。
落凡沉默……她都不认识沈兰,更加不了解她,谁知道她会不会?
竹子冷冷地笑了笑,“所有人都以为是我娘妒忌成性,想要谋害他们,真是可笑,当年的那些人,谁不知道我娘是个连蚂蚁都不敢踩的弱女子,又哪里来的胆子杀人?”
落凡继续沉默……她一向认为,外表越是柔弱的女子,发起狠来,越是彪悍的让人无法想象。
竹子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冷声道,“是那个女人嫉恨我爹宠爱我娘,就给她自己和她儿子下毒,污蔑我娘。我爹不信我娘会这么做,可是上官威却查都不查这件事,就给我娘定了罪,还要将我娘乱棍打死,是我爹苦苦求情许诺休了我娘,上官威才放了我们母女一条生路。”
她自嘲的笑了笑,“就因为那个女人是白家的大小姐,而我娘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绣娘,上官威觉得我娘辱了他侯府门风,就容不得我娘活在侯府。”
落凡没有说话,细细想着这件事,以上官威冷酷专横的性子,倒真的做得出来杀儿媳的事。
来不及细想,忽觉四周流窜杀气,来势汹汹地蔓延了过来。
落凡和竹子对视一眼,同时奔出木屋,却见整个山谷都静悄悄的,只有天空中飘着牛毛般的细雨,静静地洒落。
可是,正是这种可怕的静谧中透着股股令人心寒的邪佞杀气,让人陡生恐慌之意,好似自己是任人宰割的鱼肉。
落凡两人细细凝视着周围,只觉那杀气越来越盛,越来越近。可是,以落凡只会点武功的道行,决计判断不出这些人到底藏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