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大破邯郸 (2)
张参所领之军也不过五千,若在两头夹击之下,形式确实甚危,只是王郎不知刘秀是何时在这边埋下的两路伏兵,可能是因为天色太暗,而山丘之战更吸引了所有的目光,这才使得刘秀身边的将领暗自遣兵,调向两翼。
王郎额际不由渗出了冷汗,刘秀的可怕之处确实出乎他的意料,居然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安排伏兵。
“刘秀!”王郎一手抓裂身前的大石垛,狠狠地叫出两个字。
张参在听到号角之声时,便已觉奇怪,等他听到身后蹄声大作时,回头一看,却见两道高扬的尘埃从他后方迅速自两个方向合拢,并向他们围攻而至。
张参意识到不妙之时,已经不及回头,因为他必须要救回王翰,至少他尚不知王翰已为人带走。
“杀……”枭城军大营方向也是金鼓声和蹄声大作,大队的枭城军在贾复的带领下向张参急迎而至。
左右两翼为姚期和叔寿等猛将,枭城大军呈四面向张参包围。
王郎军见此阵势,立刻内部自乱了起来。
张参知道大事不妙,再也没心思救王翰,调头便向邯郸方向倒杀而回。
断张参后路的乃是段建、左隆等昔日与冯异一起同来投奔刘秀的众城豪强,更都是与聚英庄傅俊交好的英雄豪杰。
王郎军调头返城,但迎着他们的却是天机弩的强势攻杀,双方还未短兵相交,便已让王郎的战士倒下三分之一。
“杀啊……”王郎军一受阻,身后贾复的大军也跟着杀至。
张参的五千兵马便像是鸟啄下挣扎的青虫,立刻被冲得七零八落。
“张参,投降吧,你今日是没有出路了!”贾复扬声高呼,领着数将迅速向张参靠近。
张参此刻也是失去了斗志,只想杀出重围,逃返邯郸,但是枭城军兵多将广,想冲出重围谈何容易?
天机弩的力道强猛之极,不过在混战的情况之下并不敢动用,怕伤及自己人,因此这使张参也多了一份机会。
张参的武功确实超卓,在王郎三大功臣中,仅刘林可与之相比,便是王郎也不过较之稍胜一筹。
张参所过之处,枭城军也人仰马翻,若不是段建和左隆两人赶至双战张参,勉强挡了一会儿,只怕在贾复赶来之前便已冲出了包围。
贾复赶来之时,段建被打下马背,但只是受轻伤。
贾复赶至,便与左隆双战张参,却仍无法稳住张参。
段建又爬上马再战,姚期也赶了过来,四人共战张参,这才使张参几无还手之力。
姚期与贾复武功最强,张参虽猛,但在这四大高手的围攻之下,也无法占到丝毫优势,看着自己的战士迅速减少,或死或降,张参的心神也大乱。
“轰……轰……轰……”三声炮响,邯郸城门大开,刘奉领着一支轻骑迅速杀出城外,直扑张参的战场。
王郎绝不想看到张参战死,不只是因为张参乃其义弟,更因张参若死,邯郸便再无可支撑的大将,那与邯郸城破又有什么区别?
此刻,王郎知道刘秀不死也一定身受重伤,若是有张参与刘林在邯郸城中,尚有一战的机会,因此他必须救回张参!
刘奉骑兵一出,便听得城外又是一阵号角之声,随即又有一队人马自一侧杀出,如潮水般涌向刘奉的大军。
“寇恂在此,何人敢敌?!”一声有若焦雷般的呼喝自这侧冲而出的大军中传出。
“耿弇在此,尔等纳命来——”又是一声巨喝,在乱军之中迅速冲出一名银盔银甲的粉面后生,杀气直逼刘奉而至。
刘奉本想去救张参,却没料到半道上又杀出这一支人马,而且这员小将更是以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直接截住他。
刘奉自听说过耿弇之名,更知道耿弇乃是耿况最宠爱的儿子,不仅是因其英俊不凡,更是因其在燕、幽两州战无敌手,更曾在十五岁之时单骑追杀匈奴呼邪单于大将门提都巴两百里。因此,耿弇虽年纪轻轻,却早已名振域外和燕幽两地。
而王郎派去燕幽招降的高手也是被耿弇和寇恂两人击杀,因此刘奉绝不敢轻视。
“刘奉,投降吧,小爷便饶你不死,何用给王郎这种无能之辈卖命?”耿弇朗声道。
“废话少说,刘奉还没到要你这黄毛小子教训的地步,就让我见识一下你耿家枪法有何厉害吧!”刘奉不屑地道。
“你会后悔的!”耿弇傲然一笑,挟马疾冲而出。
“驾!”刘奉也一带马,冲杀而过。
耿弇一声长啸,身子却自马鞍射出,如怒矢一般,带着枪以无坚不摧之势一直撞向刘奉,枪锋更幻成了无数点洒落的花雨。
刘奉微惊,却发现无论自己如何改变方向,都无法避开这一击,因此他不再选择闪避,大棒狂扫而出。
“轰……”刘奉身形狂震,却发现耿弇的枪依然没有改变方向朝他无孔不入地攻来。
“哧……”刘奉倒滑入马腹,双腿夹马腹的马蹬,险险避过一枪,却被挑开了一片战甲,心中不由得暗叫“好险”!
耿弇不见了,在刘奉翻上马背的那一刹,他竟没发现耿弇身在何处,只有耿弇那奔驰而过的白马,以矫健的姿态冲过。
“希……”刘奉身下战马一声惊嘶,刘奉只感压力大增,整个天空仿佛化成了一块铅板压下,他骇然抬头,却发现一杆银枪自天空中俯冲而下,枪身更挟带雷霆万钧之力,封住了刘奉的每一寸方位。
耿弇一击落空竟足点马首腾上了虚空,是以刘奉翻上马背之时,自然无法看到耿弇的所在。
“呀……”刘奉大吼一声,也一蹬马身,挺身向空中迎去。
“轰……”枪棒相交,刘奉竟连连挡了八十一枪才重重坠落。
“希……”刘奉身子跌落战马之上,战马一声惨嘶,忍不住那沉重的冲击力,跪倒在地。
刘奉的身子也因马身跪倒,歪了一下,而这一歪,刘奉立刻知道不妙,是以极速向一旁狂掠。
“呀……”刘奉的身形不谓不快,但仍未能完全避开耿弇趁虚而入的一枪,在肩头拖下了尺许长的血槽。
刘奉知道再战必死,在身形一着地之时,立刻跃身扑倒一名枭城骑兵,策马落荒而逃。
耿弇身形飘落,正是战马奔至之时,是以轻巧地落于马背,长啸一声道:“刘奉,看你往哪里逃!”迅速张弓搭箭。
刘奉听得弦响,调头欲挡,但因一条手臂无法使力,并未能击中劲箭,座下马匹中箭倒下,他的身形也随之仆倒在地。
这一摔跌得七荤八素,待他欲爬起之时,脖子上已经架了数柄利刃。
耿弇大笑着冲上,呼喝道:“绑了!”
刘奉眼睛一闭,暗叹一声,自己一世英名,却败在一个娃娃手中。
邯郸军见刘奉被擒,哪敢再战!纷纷慌忙调头便向邯郸城中逃跑。
与此同时,王郎在城头看了更是大惊,他已经折损了李育,现在若是刘奉和张参也失了,那他身边还有什么人可用?而王翰也不知被什么人抓去,下落不明。
最急的还是刘林,眼看着弟弟被擒,却无能为力,他知道即使是自己下去也于事无补,寇恂乃是燕幽两州的名将,更是耿况部下第一勇将,其武功之强据传已不在耿况之下。
刘林也没有把握胜过寇恂,而在刘秀的军中还有许多勇将尚未出现,也不知刘秀在城外埋下了多少伏兵,这使得邯郸城头的人只能眼睁睁望着城外那无法挽回的战事继续发展。
王郎再看那群战士竟向城下奔来,显然是想回城,但寇恂却尾随追杀而至,他不由得大惊,呼道:“关城头——起吊桥!”
“皇上,这些战士要归城……”刘林提醒道。
“不行,否则对方必会跟着杀进城,快,快放箭——”王郎狠声道。
“嗖……”城头立刻箭如雨下,那些欲返回邯郸城的邯郸战士立刻被射倒一大片。
枭城军也死伤近百,于是这些人又骇然而退。
“降者不杀!”寇恂大刀一举,高喝了一声。
这群邯郸战士见城上竟下令射杀他们,不由得人人大怒,哪还会为王郎卖命?立刻抛下兵器。
一时之间,尽数抛下兵器投降。
“弓弩手!”寇恂一挥手,立刻在城外排下一队盾牌,天机弩射手们迅速蹲下,一时城上城下箭疾如雨。
天机弩的射程远远超出普通弓箭,尽管是由下向上射,也不会大失优势。
眼看邯郸城门悠然闭上,蓦地,城中喊杀声顿起,吊桥“轰”然垂落。
“杀呀……”寇恂一看机不可失,大刀一挥,立刻领头向邯郸城中杀去。
“杀呀……杀……”姚期、贾复也领兵随后狂冲而至。
王郎扭头,几乎气晕过去,城中杀出的那一队人马并非别人,竟是他的亲家白善麟与一干家将。
白善麟竟打开城门,杀出了城外,而斩断吊桥的人却是一直都是王贤应亲信的祥林。
祥林终于出手了,白善麟也出手了,这些人本都是王郎最信得过的人,更不曾亏待过这些人,却没想到最后置他于万劫不复之境的竟是这些人!
“给我杀了他!”王郎都快气疯了,已经顾不了身份,立刻扑向祥林,他绝对不会放过这人!
祥林此刻也正在城头之上,他斩断吊桥,迅速击杀身边的几名守卒,见王郎向他飞射而来,哪敢应战?尽管这两年他苦练武功,也得了王贤应和王府中许多高手的指点,但仅只是一个普通高手,若与王郎对敌,只怕三招不到便会丧命。
事实上,祥林并没有在城头苦战的念头,也很清楚,如果自己斩断吊桥不离开的话,那么便惟有战死一途,他可没有刘秀那么好的武功。
“皇上,再见了!”祥林一扯那悬住吊桥的绳索,纵身跃下城楼。
王郎飞扑上城头,却只见那拉吊桥的滑轮飞速转动,然后猛地绷紧,他伸头一看,祥林已经离地不到一丈,却因吊桥的绳子就这样挂住了。
吊绳本来设计得恰到好处,刚好能及地,而若是绳子到地的话,祥林必落到地上摔死,但绳子却被祥林斩去两丈,这才使得他离地一丈多时悬挂于虚空,正是这个缓冲救了祥林一命。
祥林乃是宛城的老混混,一生之中有无数次逃命,他哪会去做真正的傻事?因此,一开始他便算好了逃走的方式。
“再见!”祥林的脚在城墙上一撑,借绳子一荡之力,一个漂亮的翻身落上吊桥。
“射死他!”王郎大吼,随即抢来一张大弓,但再看之时,祥林已经冲入了城门洞内,与枭城军一起杀入了城中。
以祥林之刁滑,自然知道王郎是誓欲杀他,若他暴露在王郎的视线中,必难逃其怒箭的射杀,因此倒不如与大军一起钻入城内,这样王郎就无法在人群中找到他了。
在邯郸,祥林只怕王郎和刘林两人,其他人他倒不会在意。
“好狡猾的小子!”刘林看着祥林钻入城门洞,不由得赞道。
王郎气得都要砸弓了。
“皇上,我们快走吧,再不走只怕来不及了!”刘林劝道。
“你们给我守住!守住!”王郎对城内的守军高喝,而此时却有枭城军已杀上了城头。
一时之间,城内城外喊杀声震天,枭城军在众多高手控制城门之下,如潮水般涌入。
另外一批则借勾索、云梯自城头爬上。
城头之上已经没有多少邯郸守军,因张参战死,刘奉被擒,城中之人哪还有斗志?此刻城门大开,有些人便已经开始逃命,或者在城门口苦战,反而城头防守不是那么紧。
枭城大军如洪水般涌来,大举发起进攻,而城中的守军早已阵脚大乱。
今天所发生的一切都有点离奇,先是天空中降下巨大的冰雹,砸死砸伤不少人,这使得城中官兵锐气大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