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之间诺克萨斯已经在这个城市住了三天了,在这三天里,他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优越感,那就是尊敬。
诺克萨斯从未感受过尊敬,他以往的所有,都是在行径残忍后建立在别人对他的恐惧上。但在这里,他只需要面带温和的笑容,像其他人诉说他半假半实的故事,便让这里的人们几乎都把信任和希望寄托在了他身上。甚至让他觉得他想做的事的只要稍微合理一些,人们绝对会因为相信而去为他倾尽一切去实现。
这和他以往有过的都不一样,所以让他惊奇的沉溺其中,他觉得他发现了另一个世界和另一个自己该有的模样,一个本该属于自己,真实自己的模样。但是他也明白,这一切现在都还只是镜花水月。因而他更确定了自己必须要做的事。
从诺克萨斯来到这个城市的第一天,这个城市的首领,也就是年迈的老执政官热烈欢喜的招待了他后,把其安置在了豪华的住房内后,他便再也没见过这个城市领导层的人物了。
但之间诺克萨斯和他的部众受到的待遇却从未怠慢过,而且相当自由。虽然诺克萨斯在城内自由走动时,总会发觉有几个身手了得的家伙在暗中跟踪自己,但诺克萨斯并不在意,因为换做是自己,也会这么安排。
在这几天的平民集市包括贵族走访中,经由和每个人交流寒暄,诺克萨斯也确定了繁华内陆这几十年发生的事。
他愉悦的充满希望,因为他因此看到了自己和别人不一样的有趣命运,并越来越坚信。他也感叹自己的渺小,在边陲地带自己曾经觉得自己无所不能,无人能及,但就在自己沉浸在只是小抢小夺蛮荒平原牧民物资的胜利喜悦时,在自己以为以往自己就生活在了世界中心的同时,一个距离他们并不远却天壤之别的繁华世界曾发动了差点让整个世界都毁灭的战争。
更让他惊叹的,是战争中流离的少数难民居然只用了十年便建造了如此繁华复杂的石头城市,可见这个世界曾经存在的文明深不可测。
一队护城轻骑和一辆豪华的马车停在了正在城市中悠闲等待的诺克萨斯,执政官正式邀约他商谈重要事宜。
炎炎夏日,达克威尔的议政厅里却丝毫感觉不到本该存在的炎热,或许是因为达克威尔的建筑全由冷石所建造,又或许是因为达克威尔处于风向流动较好又易守难攻的险峻山顶,或者还因为这里的人有着高级的建筑格局知识,诺克萨斯早就留意到了这些小小的细节问题,但他现在关心的,只是这房间里他所要面对的三个人。
“不知大人盛情邀约有何贵干”。
诺克萨斯知道这里称呼尊贵的人都是用大人,又加上从小父亲传授的礼仪知识话语也不少,自然顺口就巧妙合适的融进了这里的规矩。
“诺克萨斯啊,如你所见,你的到来,让我们所有人都惊喜无比,不必隐瞒,自从战争过后,大家生存的都很艰难,谁有没有再见过你这样物资奢侈的商队,而且还是经由一个没有姓氏的商人带领,这让我们都很佩服。”
老执政官看起来虽然慈祥,但一说到要紧事,却是眼神充满了与慈祥毫无关联的锐利。
“禀大人,在下其实全名为诺克萨斯丶威廉姆,是庞大正义的守护者威廉姆家族的庶子之一,刚进城时因为在下顾忌到这座城市的执政者或许可能会是战后的平民,怕产生不必要的冲突,因而特意勉去了自己的姓氏,局势所迫,还请大人见谅。”
诺克萨斯三十多年的明抢暗偷连蒙带骗不是白混的,这三天曾经世界的格局早就了解透析了,之所以选了威廉姆家族,只是因为诺克萨斯已经了解这个家族非常大,大到家族之子有很多相互之间连名字都不知道。而诺克萨斯这三天正好和其中唯一留在这城里的威廉姆家族后人认了“亲戚”。
“在下刚来到城里时,受到大人隆重的接待后,之所以一直没有拜访大人,是因为得知城里还有家人幸存,激动的心难以平静,所以迫不及待的先去拜访了家人,这更要请大人原谅。”
诺克萨斯知道最不容易被拆穿和暴露的谎言,就是半真半假的谎言,所以连自己的真名都用上了,只是借了一个姓氏。之所以借这个姓氏,一来是不想自己更容易被信任,二来是因为他知道了这里的人只有有姓氏的人,才是尊贵能有地位的人,他不希望一开始这场游戏就把自己的位置放的太低,这样容易被人利用后,毫无顾虑的抛弃。而且自己这几天一直被人跟踪,自己的行踪必然是他们都知道的,所以他干脆巧妙的顺水推舟。
“哈哈哈,原来是威廉姆家族的人,都是自己人啊,威廉姆家族的人果然厉害,居然能在那场战争里保留那么大的实力,不知道现在威廉姆家族的主力都移到哪去了?”
老执政官边随和的表示认同相信了诺克萨斯,言辞之中却又故意带进讥讽的语句来试探。
“禀大人,现在的局势我也不必隐瞒任何人了。说来惭愧,我自小便得罪了家族中有势力的长辈,因而刚成年就被家族分配去了风暴平原蛮夷之地,虽有领主职位,负责为家族开发与管理平原,但毫无任何兵力,其实也就是遭人嫌弃被流放边疆罢了。这十多年来,由于平原局势太乱,在下一直无法分心,又加上众神管理严格规定我们不能涉足南部地区,所以几乎几年才能联络家族一次。这次在下是等了十年未等到家族指令,才忤逆家族命令,擅自回来,想了解情况,一路打听,才知道这里已经是人类最后的避难所。而一直高高在上的那些众神们,也已经消失了十年了,或许我们真的已经赢了战争和自由,只是输了家园。。。”
诺克萨斯说到这,还似乎真有这么回事一样,意味深长的咬牙神伤。诺克萨斯此生见过的人很多,除了自己的父亲和萨科外,和其他所有人的关系只是单纯的欺骗与被欺骗,所以他不一定知道人的本性善,但却深知人的多疑恶本性,他知道这样说的话,对面的老头绝对会认为自己只是被家族秘密派去扩展家族地盘,结果现在才发现自己连根据地都没了。
“贤侄也不用太伤心了,我们也何尝不是这样呢,无人不知的忠诚可靠的建造者达克威尔家族现在也只剩下我和我的儿子了。但缅怀过去的伤痛现在并不合适,我们应该做的,是一起着眼未来!”
老执政官本就从未听过有哪个平民能如此文韬自信的和身为贵族的自己说话,立马便信了诺克萨斯的身世十之八九,又加上知道威廉姆家族虽然背着所有人开发新疆土,结果现在也和自己一样只剩下了两个人,虽然更多的是强忍下来的幸灾乐祸,但也不禁发自内心的怜惜起来,暂时的就把诺克萨斯划到了自己人这边。
“一个多星期前,阁下来到之时,本城发生了一次命案,有人用不是本地材料所制作的绳索从城外偷潜入城,而且还用见所未见的毒针残忍的杀害了本城的一名士兵,不知道阁下有何见解。”
坐在一旁的嘉文一直耐心的听着老执政官和诺克萨斯的对话,在听出老执政官信服了诺克萨斯后,立马便擅自打断了两人的对话,态度强硬的插进了话来,同时还翻出了一直摆放在他面前,用麻布包裹严实的一只木质毒针,又从桌子下,拿出了诺克萨斯曾用于进城的绳索。
“我经由风暴平原到达贵城的路途中,也发生了一些有趣的事。”
诺克萨斯听出了嘉文是故意把一个多星期前的事,和三天前才现身这座城市的自己扯到了一起,而且毫无忌讳的就明说了出来,便立马知会了自己已经被怀疑到了一起杀人事件中,虽然诺克萨斯知道这起事件和自己毫无关系,但看到桌子上的绳索和那只毒针,心也不禁咯噔了下,重点是那只毒针。
“我们的部队在行径的路程中,遇到了某种神奇的生物,他们数量很多,样貌如同动物,不但能站立行走,而且身手矫捷,能刀会剑,还用这种东西杀伤了我好几名部下。”
诺克萨斯发觉到了老执政官看出自己对嘉文所展示出的毒针有反应,便顺水推舟的又把真假事物混到了一起,因为当时他看见过狄迪莫对他射出的毒针,虽然毒针颜色不一样,但形状却完全一致。因而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更加的有自信和底气。
“当时我们并不知道自己是和什么东西再战斗,也不知道这个世界到底变成了什么模样,所以只能仓皇离开。但现在看起来,似乎这件事比我想象中的更加严重了。”
诺克萨斯直接忽略对方对自己的怀疑,故作沉重的担忧起来,不过他的担忧有一些是真实的,他不知道自己曾经遇见过的神奇生物到底是什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自己伤害了他们的同伴,还是他们另有目的。不管因为什么,就凭和自己曾今交过手的那一只,诺克萨斯就觉得他们会是一些大麻烦。
“你是说,杀了我们人的,都是一些从来没有人见过,只有你见过的莫名其妙的东西做的?”
嘉文似乎今天的角色就是黑脸,他听到这种连借口都不算的理由,再也忍不住了,直接拍了下桌子站起来,怒瞪着诺克萨斯。
“这位就是忠心公正的嘉文队长吧,我在城里经常听人提起你,大家都在赞美你的忠心公正,即使身为平民也有胆识向贵族的我发起质疑,这点我真的非常欣赏你,这是由衷的。”
诺克萨斯这些话到是发自肺腑的,因为他真的很欣赏嘉文这种为了自己效忠的信仰,可以抛开一切自身的人物。
“嘉文队长,我大概估算过整个南部地区,但我真的不知道那里有多大,但我可以保证,那片世界,绝不亚于我们现在的世界。十年间,我连南部地区小小的风暴平原都无法走出去,便已经见到了很多在这边未曾见过的珍奇事物,甚至你说的从未见过的材料所制的绳索,在风暴平原里,确实蛮荒牧民们最基本的工具,包括我的部队也确实一直在使用。众神以往就不许我们靠近南部,是否这也是其中理由之一。我并不是再嘲弄和怀疑嘉文队长的见识,只是我觉得嘉文队长不应该把没见过的东西,就归为没有。”
嘉文虽然被破格提升为执行总队长后也开始识文习字,但本质还是不懂太深奥的知识。听诺克萨斯说的似乎很有道理,又似乎没有道理,但却再不知道应该怎么去接上他的话了。
“嘉文队长现在也可以把我列为嫌疑人,但请嘉文队长一定要严格小心做好提防这种生物的准备,有什么发现甚至可以和我商议,毕竟或许我们不是众神所管理的唯一有智慧有军队的生命。然后众神,已经消失了。”
诺克萨斯是真心希望嘉文对此有准备,因为他预感这些棘手的生物或许远不如自己所想的那么简单,不过他也异常开心,因为只有更混乱,他的目的才更容易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