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吃过饭,我还是没能见到柳芽的母亲,那条黑布帘就像是一道密不透风的墙,笼罩住了另一个世界。
“傲楚哥,我一会得睡会,昨晚一夜都没睡,有点扛不住了!”
正堂饭桌前,柳芽坐在床边,双眼通红,满脸的倦意,的确需要好好地休息下。坐火车本就是一件劳神的事情,在那样的环境下,硬座车厢里很少有人能够好好地休息。
我点了点头,说道:“那你就赶紧去休息吧!”
说话的时候,我偷偷地瞟了一眼那条黑布帘,没有任何的动静。虽然隔着一条密不透风的布帘,但我心里还是有些恐惧,想到那双眼睛,冷不丁地抖了个激灵。
“那好,傲楚哥,你要是累也可以去休息会,想转悠的话到东边的村子里去转转,西边就不要去了!”
柳芽漫不经心地说着,眼皮开始打起架来。看着疲惫不堪的他,我连忙催促着快去休息。
东屋的门关上了,我站在院子里有些不知所措。抬头望了望太阳,几乎快要中午了,可是我确实一点暖意也没有。
堂屋里间的窗户,蒙着一层黑布,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形。看着那块黑漆漆的窗户,我甚至有些后悔跟着柳芽来到他家。如果能够重新来过,我宁愿找一间小旅馆凑合,应该也比这样的煎熬要好过许多。
院子里死寂一片,总让我有种阴森森的感觉,瞥见了那扇木门,我快步走了过去,拉开,迈步,一气呵成。
当脚步迈过门槛上,身体禁不住哆嗦了一下,阳光下,暖洋洋的,浑身通泰。
柳芽叮嘱我如果出去转悠不能往西去,我站在土路前,向西望去,那是一片大山,绵延不知多长,山脚下就是柳家庄。
既然柳芽不让我去,那我就迈步向东走去。
经过一片大田地,便到了村子,回头看了看,柳芽的家早就被田地里的农作物遮挡住了。
直到现在我还没有来得及问柳芽,他们这个村子叫什么名字。
此时,村子里的人并不多,只有某家的墙根下,坐着一群老人,晒着太阳,闲聊着。
我迈步走了过去,也没有说话,就坐在一旁,听着这些老人说话。
“哎,刘娃他爹,我听说刘娃今天回来了啊?”一个头缠着毛巾的老太太说着。
刘娃他爹一脸的欢喜,笑着说道:“嗯嗯嗯,今早上回来的,刚吃过饭,在家补觉嘞!昨一夜都没睡!”
旁边的一个老太太,哀叹了一声说道:“我可怜的孩子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嘞,唉,恐怕是回不来了!”
“建林他娘,你也别太伤心了,说不定哪天建林就回来了!俺听说,前些天有些人进山了,说不定有人能够找到建林嘞!”
“他四奶,你就别宽慰我了!建林进山都四五年了,要是能回来早就回来了!”建林娘说着泪珠啪嗒啪嗒直掉,又哀声道:“前两天俺儿媳妇还说,等三毛回来了,让他跟柳芽娘说说,看看能不能进山去找找!要是实在找不见,那也就算了!”
刘娃爹脸色猛地一变,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悄声说道:“建林娘,这可不敢啊!虽说柳芽娘有点本事,但那山里有啥谁也说不准。再说了,进山还得经过柳家庄,万一被鬼差抓走了咋办!”
“我难能拦得住啊,这事是三毛上次打电话说嘞,他和柳芽说好了,等回来了就进山去看看,要是实在寻不见,以后就再也不去了!再说,三毛都到了相亲的年龄了,总得给他爹一个交代啊!”
“我说你咋就不明白嘞,万一三毛也回不来了咋办!那样的话,你们家可就绝后了啊!”
刘娃爹的话说完,建林娘的脸色猛然煞白,之后小声地呜咽起来。
“他叔啊,那你让刘娃去劝劝三毛吧,三毛就听他叔嘞!你让刘娃去给三毛说说!”建林娘哀求着。
刘娃爹立刻站起身来,说道:“你们先坐着,我这就回去给刘娃说!三毛这混小子还真是长胆了!”
话说完,刘娃爹连小马扎都忘了拎,气鼓鼓地就回去了。
太阳虽然暖洋洋的,但这里的氛围却变得冷清起来,几个老头老太太东家长西家短的闲扯起来。
“哎,小伙子,有火没有啊?”
我正坐着出神,却听到身后有人喊,回头一看,是个老大爷,嘴里叼着旱烟,找我借火。
“有有有!大爷,来您抽我的!”我从兜里透出一包好猫,给大爷递了上去。
大爷轻咦一声,惊讶道:“哟,看不出来,还是陕西嘞好烟啊!多少年都没抽了,来让俺尝尝!”
给大爷点上烟,就把烟往旁边一放。我不习惯抽烟,甚至在密闭的空间里也对抽烟者有些反感。这包烟是我出门时十七塞给我的,说什么出门一包烟,就能遇神仙。其实也只不过,借助烟来结交一些人罢了。
“嗯嗯嗯,还是那个味,悠然绵长!不过,这么多年,俺早就抽俺这烟抽习惯了!小伙子,你看着面生啊?”
我忙点头,回答道:“嗯嗯,俺是从西安来嘞,来这跟朋友玩嘞!”
“那你可是来对地方了,俺们山东好玩的地方可就多了,东岳泰山、孔庙、水泊梁山.....”
絮絮叨叨,老大爷就像是一个导游,差副竹板就能开唱了。
“大爷,这附近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
老大爷猛抽一口烟,说道:“唉,要是前些年来的话,你还能进山去找找龙迹,自从那边的庄子出了事情之后,那地方可就不敢再去了!”
“龙迹?大爷,那是啥东西啊?”我心里虽然知道大爷说的是什么地方,可是具体是什么事,到现在依旧是一头雾水,根本闹不清楚。
说起龙迹,大爷顿时来了精神,站起身指着西边的大山说道:“你看见那座山没有,那座山叫做藏龙山,意思就是那山里面藏着一条龙。听俺们祖辈说,几百年前,有条龙坠落到了山里面。听俺爷爷说说,俺们村的族谱上还记着这件事,说是那条龙有几百米长,从天上落下来的时候,浑身冒火,拖着一道彩光,落到了那边的山里面。那条龙落到山里面之后,连续烧了三天三夜的山火,后来要不是因为天降大雨,说不定这座山都烧光了.....”
大爷说的精彩处,唾沫飞溅,嫌弃我的烟不够味,又叼起了他的旱烟,啪嗒啪嗒,很是起劲。
“大爷,那山里真的有龙啊?咱们村有人见过没有啊?”
“俺年轻的时候也去过山里面,那里面的确还有山火烧过的痕迹。不过,龙嘛,可就找不到了。当然了,找不到也没啥。这山里可是有通往阴间的入口。要是真的有龙落到这里,恐怕早就被阴差鬼将抓到地府里去了!”
“大爷,你这咋一会是龙迹,一会又是阴间的,我都听糊涂了!”
“龙迹嘛,就是那么个事,俺也是当个故事说说。要是说起那阴间的入口,那可是实实在在的事情。这件事情还得从柳......”
“傲楚哥,你咋在这嘞!走,跟我回去吧!”
柳芽站在远处喊道,我扭头看了看,说道:“嗯,这就回去!你等下啊!”
等我回过头来,却见那老大爷早就离我远远的,那根好猫眼也被丢在了地上,顾自地烧着,飘着青烟。
“小伙子,你是跟柳芽一块来的啊?”大爷机警地问道。
“恩呢,大爷,我就住在他家,咋了!”
“没咋,没咋,咦,你看这都快晌午了,该回去吃饭了,他婶子,走走走,该回家吃饭了,再不回去,都该来叫了!”
说话间,几个老太太拎起马扎板凳,急匆匆地离开了。
正在我疑惑的时候,柳芽走了过来,说道:“傲楚哥,俺娘有点事想问你,走,咱回去吧!”
柳芽娘?我的心里咯噔一声,他娘找我问什么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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