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喜这一拳没有砸下来。
围观者虚惊一场,那袁方面露惭色,冲着洪喜一抱拳,转身便走,承认落败,倒也干脆利索。
结果没有出人意料。
人人都知道这一阵,洪喜必胜,只是没有多少人想到这一阵洪喜会赢得如此轻松。
就是袁方本人在赛前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实力与对手差距如此之大,只出了两拳而已,若是洪喜拔出了剑,那又待如何?
就是观战的宗门长老们,也满怀期待。
第一批十场比赛除此一场外,大多波澜不惊,没有什么亮点,有人斗的难解难分,就其实力而言,跟洪喜一比,简直就是天上地下。甚至有人说如果袁方的对手不是洪喜,他或许能在排位赛中走的更远。
第二批十场比赛紧接着举行。这一场更是平淡无奇。
从接下来的第三批次开始,那些被寄予厚望的杰出弟子们,陆续登场,秦郡的孙言甚至还没动手,对手就主动放弃比赛,引起一片嘘声。
那对手虽然落了面子,但无能为力,只能寄望予在接下来的比赛中运气能好些。
毕竟这是排位赛的第一轮,要经过好几轮,每一轮获胜者都将获三分,败则不得分,第三轮后将会有十五人获胜,另外还有五个名额则是由其余人竞争,最后这二十人将会相互挑战排出第一名至第二十名。其余人将根据胜负积分,排出高下,相同积分的则另行比过。
即便如此,其他人的比赛异常激烈,喝彩声此起彼伏,除孙言、洪喜外,其他参赛佼佼者如高强、杨栋、叶名望、范无害,以及单仁、贾贵等皆脱颖而出,实力比其余众人高出太多,这些人都可以被称之为少年天才的存在。
在观礼台上的沈动山及大人物们纷纷点头称赞,本届才俊大会整体实力之高,百年来罕见。
比赛进行的很快,日落时分,首轮到了最后一个批次的比赛。
刘琢迫不及待地跳上战台,动作潇洒,引得台下拥趸一片喝彩。在这万众瞩目的时刻,刘琢迫不及待要想要证明自己,他瞪着台下慢腾腾的赵挺,急的上火。
赵挺漫不经心地喝了一口水,一边和梅林聊着天,一边伸伸胳膊,压压腿,就连主持的长老也看不过去了,扬言无故拖延时间,等于放弃比赛。
“时候差不多了,刘琢心浮气躁,他必然会主动攻击你,用他最擅长的落日剑法中的第三式‘落日萧萧’。此剑式是刘琢用的最熟的一记攻招,或许也是落日剑法中最有威力的一招,而且一般是在面对有一定实力的对手情况下,我分析了刘琢自入宗门以来,与他人进行的三十场正式比试,一开始就使用此招的机率高达九成五以上。”梅林在他耳边低声说道。
“为何不是一上来就用快雪剑法?”赵挺问道,他不由自主地抬头看了看远方的落日和漫天的霞光。
“一是习惯,二是过于自信,因为他曾扬言流云剑法足矣击败你。他一向喜欢以最快的速度击败对手,当然不排除他改用威力更大的快雪剑法的可能性。如果一会真的如我所料,那就最好不过了,你不要忘了我曾经跟你说过的,必须让他一开始就吃个大亏。”梅林告诫道。
“拼了!”赵挺站了起来,在几千双恨不得杀了他的目光注视下,慢腾腾地走上了战台。
“且慢!”赵挺见刘琢作势欲攻,高声制止道。
“还有什么事?”刘琢怒道。
“我靴子松了,请容我系好鞋带。”说着,赵挺弯下腰,装模作样地系着鞋带。台下观众再一次鸹噪起来。
刘琢努力压抑碰上心头怒火,等赵挺站直了身子,他再一次作势欲攻,只见赵挺又一次高声说道:
“且慢!”
“还有何事?”
“刚才系的是左脚上的,现在是右脚,请稍安勿躁!”赵挺慢条斯理地答道。
好悬没吐一口血,刘琢恨的牙痒痒的。主持长老高声说道:
“赵挺,如果你胆敢再一次拖延时间,我就判定你放弃比试!”
“长老,晚辈保证绝不是故意拖延,马上就好。”赵挺厚颜说道。
等赵挺终于磨叽完了,刘琢胸中的怒火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
夕阳西下,漫天的霞光因为剑光而大盛,仿佛所有惨红的色彩都凝聚在剑尖之上,红的让人心悸。
梅林所料不错,正是那式落日萧萧,落日剑法之中威力最大的一式。刘琢对这一式钻的最深,也最有信心。
身为东海刘氏的嫡长孙,又有神童之名,刘琢一向很是自负。不过,他也清楚的很,在凌云门想要出人头地,还要靠实力,以他目前的实力他不敢不将核心弟子放在眼里,但是冲击一下内门弟子前二十位甚至前十位,他还是很有把握的。
只要跻身于内门弟子前二十名,那么假以时日,自己便会成为核心弟子中的一员。
那么现在,就是击败眼前的这个讨厌的家伙,接着是下一个!
体内的真元快速地被调动起来,剑芒大盛,盖过了夕阳之下的所有霞光,流光四溢,如流动的云,滚滚而来。
就在他发动之前,台下已经议论纷纷。
“不愧为东海刘氏的嫡子,这一手落日剑法,怕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落日、流云,后者是天级剑法,而前者本身就脱胎于流云剑法,虽说品级只能排到地级二品,恐怕是掌门当面,也不得不赞叹这落日剑法还是颇有可取之处的。”
“依我看,赵挺怕是连这第一剑都抵抗不了,不如认输算了。”
落日祭起,红光四溢,但那耀眼落日霞光之下,赵挺感受到的是萧萧的寒意,他在刘琢迫不及待地发起进攻之时,就已经动了。
在百药谷深湖湖底的习剑,短短十余日,效果明显,他拔剑、出剑的速度更快,而呼吸更加平稳,真元调动的速度极快,并且如果有需要,他丹田和经脉中的真元可以维持比常人更悠长的时间。
赵挺这一剑,不是直奔那团红光而去,也不是直奔刘琢的要害而去,而是倾侧着身子,以一种奇怪的姿势,直奔刘琢的右肋。
在刘琢祭出落日萧萧这一剑时,台下观者替赵挺想到的应对之法无不是避其锋芒和防守反击。
然而,赵挺没有。他后发制人,发动反击,速度要比刘琢快的多,甚至有后发先至之势,这一反击不仅出乎观众意料,更让刘琢大吃一惊。
剑势仍可以稍稍改变,甚至可以让赵挺重伤,但赵挺这一剑也足以令其受到不小的伤害。
刘琢犹豫了,这一犹豫之下,剑势虽然跟着发生了变化,他感觉剑气划破了赵挺的左肩,但他感觉到肋下一股刺痛。
观者哗然。
对阵双方一剑皆伤,刘琢居然伤的比赵挺要重,肋下的鲜血染红了一大片。
“你终于让我动真功夫了!”刘琢面色如霜,无名怒火在心头狂燃,剑势一变,快雪剑法发动。
这套剑法,剑如其名,星光点点,如漫天的雪花,从平地里卷起,带着无穷的寒意,袭卷而来。
一如梅林事前所料的那样,当方才那一剑刺中对方肋下的一刹那,赵挺心中信心大增,四雨剑法中防守最佳的春雨剑舞动起来。
春雨细密如织,快雪无处不飞,在观者眼花缭乱之中,剑与剑的对碰,不断地发出叮当金属之声。
一个攻的如火如荼,一个守的细密无间。
无论快雪剑的剑招,一招狠过一招,一招快过一招,赵挺坚持只用四雨剑法中的春雨剑,春雨剑只是其中的一招,却是千变万化,守的风雪不透。
现场场面甚是火爆,针尖对麦芒,看的观者眼花缭乱。
“此子不错,深得四雨剑的精髓。”观礼台上沈动山颔首道。
他的身边坐着的是他的师弟赵扬,人称赵八方,据说其所赖以成名的剑法名叫“八方千羽剑”,发动时犹如一千柄剑从四面八方刺杀对手,他在凌云门的同辈中,实力和地位仅次于沈动山,当然算得上一位大人物。
赵挺是赵八方的侄孙,这一关系许多人都知道,但赵挺过去给人的印象并不太好,原因是赵挺不是那种讨喜的人,又性情乖张,经常挑战师长和同门的面子,相对于孙言、高强等人的出类拔萃,他实力又一直不那么为人所注意。
总之,除了跟赵八方这位大人物有血缘关系外,赵挺并没有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
但今天不一样了,他能在第一剑便让刘琢吃了大亏,本就让人大吃一惊,又和刘琢相持了这么久,看来他的实力需要重新评估。
赵八方当然很是高兴,身为凌云门大人物,但他又是赵氏家祖中的一份子,私心中,家族的荣耀与传承远比宗门要重要的多,宗门可以没有赵挺,但家族需要赵挺这样的子弟。
看到赵挺如此表现,赵八方真的感到很意外,尽管心中很是高兴,表面上仍然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那刘琢也很不错,他的绝对实力要比赵挺高,赵挺如果老是这样被动挨打,恐怕维持不了多久。”
“此话言之有理,不过,鹿死谁手,犹未可知。这不正是你我希望看到的?”沈动山笑道,“凌云门需要这样的天才,越多越好。”
台上仍然战的难解难分。
快雪剑已经不知被用了多少遍,除了在赵挺身上留下许多小伤口,仍然看不出能迅速将赵挺拿下的迹象。
“看你还能坚持多久!所有的小伤累加在一起,也会让你的血流尽!”刘琢的耐心几乎被耗尽,不免更加急躁,手中剑攻的更猛。
赵挺咬牙硬扛,身上很快又多了几个伤口。虽然看上有些狼狈,但自从接受梅林给他制订的炼体计划,还有玉鳞功的修炼,他的身体外表的柔韧度远超常人,伤口看上去很多,但根本就没有给他带来太大的影响。
人群从静默中醒了过来,纷纷点评场上的对战:
“赵挺真不错,看来还是很有实力的。”
“是很不错,不过他身上的伤太多了,虽然都很小,但加在一起也会让他力竭的。”
“怎么还是春雨剑,难道他就不会其它的吗?”
“快雪剑太厉害了,攻势太猛让人喘不气来,赵挺恐怕心有余而力不足吧?”
“别说话了,还是看比赛吧,赵挺落败只是早晚的事!要是我早就认输了,留足精神对付别的人,以赵挺今天表现出的实力,获得前二十名中的一个,还是很有希望的。”
与别人不同,台上两人战到了此时,梅林对赵挺的信心大增。
然而就在此时,只听台上叮的一声,赵挺的剑,断了。
“干!”
台上的赵挺和台下的梅林,同时在心里怒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