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暗器,创意极好。”唐大赞许道。
“以强光为攻击手段,前所未见,这件暗器的发明,意义重大,它在兵器制造领域,独辟蹊径,开创了暗器的一个新领域。”唐风惊喜不已。
“小思,你天才的锋芒太盛了,这是否是一件好事,难说啊!”唐年突然之间竟莫名其妙地有了一些隐忧。
俗话说,天妒英才。一个人的才华,太过超群的话,会容易招来无妄之灾的。很多天才人物,都有惊世的才华,不过,能有好下场的,似乎没有多少个。
唐年在这一刻,心头特别强烈地想起一个人,一个唐门内绝对的练武奇才。这位奇才,具有过目不忘,瞬间学会敌人武功的超凡本领,他年纪轻轻就纵横武林,几乎无人能敌,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曾经给唐门作出了非常卓越的贡献。
然而,这位奇才,最后却病了疯了痴了,如今只能呆在玄冰阁地牢里,过着猪狗一般的生活。
唐年叹了一口气,担忧起唐思的前途来。
所有的人,都想看清唐思左臂上那件暗器的样子,不过,唐思只捋了一下袖子然后就放下,所以,没有几个人看清了那件暗器的样子。
那件暗器的威力如何?最清楚的不是那些受伤的观众,也不是那些站起的长老,甚至不是发出暗器的唐思,而是唐晨。
唐晨直接受到了那件暗器的攻击,所以他对那件暗器的威力体会最深。在那一瞬间,唐晨浑身一震,瞬间迷失了神志,然后他对整个世界的观感都变了——这个世界,似乎所有东西都消失了,只剩下了颜色,绚烂的七色,赤、橙、黄、绿、青、蓝、紫。
在别人眼里,那件暗器,只曾绽放过白光,然而在唐晨眼里,却看到了七彩纷呈。就像那阳光,平时你看它,只是白色的,可是当你透过水雾再看它时,就会发现,原来它是具有多种颜色的。
那一件暗器,在绽放夺目光芒的同时,还射出了一支银色的飞箭。
飞箭快若闪电,与唐晨手上的剑鞘,碰了一个正着。
鞘端的剑气,将这支飞箭从中间破开,一分为二。然后唐晨和唐思,同时受了重击。
那支飞箭被一分为二后,去势减弱,但是这么近的距离,唐晨根本就避不开,所以那两根半只箭同时扎进了他的胸口,入骨甚深。
这是唐晨开战以来,受的最重的伤。
唐晨自空中无力地坠下,恍惚间,只感觉飘荡在七色虹光中。
但是,唐思更惨。唐晨的剑鞘,从他的肚子穿了出去,剑气仿佛在那一瞬间里割裂了他的五脏六腑,他撕心裂肺地惨叫一声,血溅七尺,从空中坠下。
机会来了!现在唐晨受重伤,神志迷糊,正是下手杀他的好机会。
唐云会错过这样的机会吗?当然不会。
“死!”唐云瞬间由沙化变成人体,单手一指,又一道阎王帖自他手中打出,电射向唐晨。
只要阎王帖粘上唐晨的身子,唐晨就死定了。
“不可!”
唐蓝太爷腾地就要电射而出,可就在这时,一道无形的指气突然自旁边蹿出,截断了他前方的去路,如果他冲出去,那道无形指气,足以令他毙命。
“谁?”唐蓝太爷身子被迫一顿,怒目扫向左边,因为凭直觉,他能感觉到那道指气是从左边射过来的。
唐蓝狐疑地盯着左边那些站着的长老,可是他们一个个正翘首观望湖面上的战局,似乎并没有人留意到唐蓝刚才要冲出去的动作,更别说是有人故意施放什么暗招了,一时之间,唐蓝看不出究竟是谁动的手。
而站在唐蓝身边的唐大,却用眼尾余光捕捉到,唐风藏在袖子下的手指动了一动。
唐风坐在唐蓝的右边,可是,指气却是从唐蓝的左边射过来的。难道说,唐风的指法,已经练到能够让指气在空中转弯折射的地步?
唐大一念及此,眼中多出了一丝警惕之色。
唐蓝太爷被指气所阻,来不及救援,唐云发射出去的阎王帖,只差半丈,就能粘到唐晨身上。
眼看唐晨就要死在阎王帖下,千钧一发之际,碧玉湖对面的密林中,突然传出一声清脆的琴响——“铮!”
“铮”的一声琴响之后,又是“叮”、“咚”两声琴弦急响。
弦琴五声,宫、商、角、徵、羽。刚才的三声琴响,明显不在同一根弦上,而这三声琴响,所带出的效果,也明显不同。
“铮”声琴响,如是帛裂,带着杀伐之气,在湖面上蜻蜓一点水,然后掠过湖面,电射向那张已飞临唐晨身前的阎王帖。
阎王帖被琴响击中,当场“砰”的一声,爆出一团绿色火焰,然后彻底消失。
“咚”声琴响,有如踏入梦里的沉重脚步,一脚踩在唐云的心上,令他心头为之一窒,感到喘息不上来。唐云不由得歇斯底里地狂啸起来,想将心里头的那股压抑感发泄出来。
他狂啸,啸声直冲云霄,然而心头的那股压抑感非但没有缓解,反而越来越重,这让他躁狂得想要疯掉。
“叮”声琴响,有如美人窗前摇动的风铃,铃声动情,将生命中最美好的回忆和憧憬都唤起。唐晨的心,原本还在七色虹光中飘坠,无力无助且无依,可是当这声琴响传入他心底时,他心内似乎升起了一股遗忘好久的力量。
心底的力量被唤起,回忆、憧憬、美人的容颜,纷至沓来,然后,世界恢复了本来的面目,天还是那天,湖还是那湖,人还是那人,战斗依然还是那战斗。
唐白馨还需他去守护——唐晨的战斗意识再次觉醒!
……
“弹声为兵,伤敌无形;拨音为引,启发生机。好高超的琴艺,好深厚的内功,好玄奥的心法啊!对面密林中的那个人,究竟是谁?”唐大目光望向湖对面的密林,眼睛眯了起来。
他在这个时候,想起了江湖中那几个以琴为兵的高手,对面的那人,会是那几个高手中的哪一个呢?
“猛禽,无论对面密林里弹琴的是什么人,你立即去,将他杀了。”唐风用秘语传音之术,给猛禽下达了命令。
猛禽呢?这个素来隐藏在黑暗中的幽灵,他现在在哪里呢?
他,现在就混迹在那些围观的人群中。成千上万的伞盖,一定有一个伞盖是他撑起来的,而且这个伞盖上,一定做了特殊的标记,好让唐风能在第一时间找到他。
除了唐风,没有人能够从密密麻麻的伞盖中,找出猛禽。猛禽生活在黑暗中,只现身在唐风一个人的视线里,对于其他人,他都是隐形和不存在的。
当唐风用秘语传音之术给他下达杀人命令后,他的伞盖、他的身影,就在别人不经意间消失了。那些曾经站在他身边的人,也没有谁会留意到,他们身边,有这么一个人不见了。
他来的时候,没有人知道他来了;他去的时候,也没有人知道他去了。他就像是从未来过和去过,好像至始至终,都从未存在过。
……
唐晨突然睁开了眼睛,眼里蓦地再次燃烧起生命之火,哪怕生命之火即将燃尽,他也在所不惜。在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坚定的信念——“我不能输!我决不能让馨妹受到任何的委屈!”
唐晨一眼看到了唐云。
“接招!”他狂喝一声,足尖一点水面,然后身形暴起,攻向唐云。既然手中无剑,那他便以双掌为剑,以自己的眼神为剑,以自己的身体为剑,剑在心中,意之所指,即可为剑。
唐云此时非常郁闷——阎王帖已被“铮”声琴响毁掉,而且身体现在居然也无法沙化!
使用夺命追魂砂,最基本的心法就是要保持沙一样潇洒的心态,如果没有这样潇洒的心态,根本就无法让身体沙化。
然而唐云心头,正被那“咚”声琴响压抑着,心态根本无法潇洒起来,自然,他也就无法身体沙化,发挥出夺命追魂砂的威力了。
没有了夺命追魂砂和阎王帖这两大杀手锏,那么唐云还有什么绝技,可与唐晨一较高下呢?
当然,他还有暴雨天罗,不过,要施放暴雨天罗,必须与敌人拉开一定的距离才行,可是,唐晨会给他这个机会吗?
唐晨剑气纵横地扑向唐云,快招快剑,下手毫不留情,压着唐云狂劈狂刺,直逼得唐云一路飞退。
唐云现在只剩招架之功,再无还手之力。他从湖上,踩着荷叶飞退,然后跳上岸来,又踩着伞盖一直飞退到了擂台之上。
这一路的飞退,他不知身上中了唐晨多少记重击,反正在他经过的地方,都留下了鲜红的血迹。
当飞退回到擂台上时,唐云感觉自己再也无力招架了,他的上半身,衣衫破碎,身上一道道剑创,两只手臂,无力地垂在左右,鲜血自创口流出,像是一条条活动的蚯蚓。
任何人都看得出来,唐云败了。
唐晨的手掌,停在唐云的咽喉上,现在只要他再发一道剑气,就足以将唐云毙于掌下。不过,除了疯狂的战志外,他的脑中还留着一丝理智。他知道,眼前这个人是杀不得的,否则,只怕不止是他性命不保,恐怕唐白馨、唐蓝太爷等,都要受到牵累。
“唐晨,可以了。你胜了,收手吧。”唐大站起来,大声喊道。
唐晨闻言,缓缓收回了自己的手掌。说实话,虽然他明知不可以,但是,在刚才,他心头确有过一股冲动,想将这个唐门家主的嫡长子毙于掌下。当时他脑中闪现的,是马小英闯入唐门意图摘花的那一个夜里,唐云曾毫不顾忌地差点置唐白馨于死地的场景。
“你终于胜了,如愿以偿了,对吗?”唐云虽然已经没有了还手之力,但是嘴角却露出一丝邪笑。
“哼。”唐晨冷笑。
“哈哈哈,哈哈哈……”唐云嘴角流着血,狂笑起来,眼里流露出极度的戏谑之色,仿佛,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一个胜利者,而是一个大笑话。
“你在笑什么?”唐晨眼瞳收缩,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杀意,又涌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