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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伤敌为上

这一次凤凰计划,表面上只是为了营救朱先生一人,可实际上,朱先生代表的并不是他个人,他代表的,是武林中反对强权、追求自由的声音。

事实上,朱先生在还是圣盟军师的时候,就开始致力于这方面的追求,他衷心希望能开创出一片光明、自由的天地,重建武林秩序,让这个江湖不再那么血腥,不再那么残酷与黑暗。

可是,他所有的努力,都被圣盟后来的当家人东方凤断送了,他这个圣盟的军师,一夜之间沦为了唐门的阶下囚!虽然十几年过去,但只要一想起来,还是那么的令人黯然神伤。

但是,他矢志不渝,他决定为理想奋斗终身。可是,这样一来,不知又有多少人要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了。

“阿超,你说得对,我们都不是为了自己活着。”朱先生望着孙文超点了点头,眼里流露出的,是坚定的神色。

尽管这句话是很多年前他教给孙文超的,可是,当孙文超将这句话回赠给他时,他的心还是被深深触动了,触动到了心底里那一个不朽的梦。

以他的资历和智慧,足可以给很多人当导师,可导师也有迷茫的瞬间,导师一样需要他人的鼓励与开导,在这一瞬间,朱先生被孙文超的话鼓励了。

看着老师眼里那坚定的神色,孙文超脸上露出了笑意。

夜风吹过,摇动壑壁上半枯的草叶。

密林内静静的,只有风吹过林梢的声音。今夜是中秋,银盘高悬,洒下一片银辉,但在凄风中,仍显出一派说不出的凄凉。

对于很多人来说,这样的夜,凄凉而漫长,因为他们心中都有些凄惶。

今夜,战斗处处,太激烈,也太血腥,谁也不能保证自己是否还能活到黎明到来的那一刻,他们只能为能看得到黎明的曙光而战!

只有那些心存梦想、为梦想而战的人,他们虽处逆境,却没有凄惶。因为,心中的梦想会让他们变得无比坚定,哪怕夜再深沉、再漫长,也无法阻挡他们去实现梦想的步伐。

……

“快,大家跟上,我们要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这一仗打好了,回去都有重赏。”

震雷护法一边纵身前行,一边向众手下喝道。

他身高八尺,体格魁梧,手长过膝,一头红色的卷发,虎目圆睛的脸上长满了落腮胡子,连手掌上都长着浓密的红毛,活像是一只红毛猩猩。

谷壑内道路坎坷,泥泞遍布,不利于走马,震雷护法便下令所有人全部弃马步行,轻装前进。

减天部的四堂人马平时训练有素,弃马跑步奔行,速度也很快,只两刻钟时间,他们就跑了将近十里路,即将到达谷壑的中部。

减天部的四堂人马,本应有四千五百人左右,但此时却缩减到四千人左右。那些减员的人,有一半是死于壑口的战斗,另一半,则是在深入谷壑后,或陷入泥沼,或被落石、恶瘴、毒蛇所伤,死于非命。

震雷护法为了士气不泄,一边带头奔行,一边不时地出言鼓舞。四个堂主也对堂下弟子大加鞭策。

四千来号减天部弟子经过长时间奔跑,虽然一个个都身疲力乏,不过,在众首领的催促、监督之下,他们谁也不敢停下来休息。

因为圣盟的盟规非常严,如果落伍掉队,可能就会被首领冠以“贻误军机”的罪名,就地正法!

突然,震雷护法一举手,喊了一声:“停!”

令行禁止,四千来人当即闻令停步。

“震雷护法,怎么停下了?”四名堂主奔到震雷护法身边,问道。

震雷护法没有回答,他举手示意,令四位堂主噤声。他的耳朵动了动,仔细地辨听着什么。

然后,他脸色突变,大叫了起来:“有飞箭!大家快取出铁盾护体!”

众减天部弟子闻声,当即以最快的速度从背上将铁盾拿了下来,举到头顶,部分没有铁盾的弟子也纷纷以周边乱石为掩体,躲了过去。

众人才取出铁盾,才找好掩体,天空中便传来了一阵呼啸声,密密麻麻的黑点出现在空中,赫然是一排排的羽箭,多得像雨点一般,令人无不骇然。

“笃”、“笃”、“笃”……

“啊”、“啊”、“啊”……

羽箭落插的声音和中箭者的惨叫声混成一片,谷壑内的大战,开始了。

一番箭雨刚过,又一番箭雨紧随而至,直到三番箭雨过后,天空中才恢复了短暂的平静。

震雷护法站在一块大石上,箭雨落下时,他并没有躲避。他身边的土石上插满了密密麻麻的羽箭,可是他却安然无恙,因为向他落下来的羽箭,都被他用高明的手法接在了手中。

现在,他的两只手里都抓了一大把的羽箭,少说也有二十支。

看到天空中没有再出现箭雨,他当即喝道:“弓箭手,迅速就位,回击敌人!其余人等随我冲!敌人就在前面,杀敌者,有赏!”

震雷护法命令一下,四千来人立时行动起来。身背弓箭的减天部弟子纷纷取下长弓,列成阵势,一名堂主越众而出,指挥他们发射羽箭,回击敌人;另三名堂主则带领其他弟子跟着震雷护法发起冲锋,向谷壑深处飞扑而去。

他们并没有看到敌人,但是,他们的反击已经开始,大排大排的羽箭在空中划出斜长的弧线,向谷壑深处射去,箭如雨下。

震雷护法的本意,是想借助羽箭的掩护,带兵冲锋,与临时联盟进行短兵相接,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一轮轮的羽箭射过去,不仅没有射中一个临时联盟的成员,反而给自己招来了一个大敌!

因为,回射过去的那些羽箭,落在了天罡部队的头顶!

唐阿酒本来正率着天罡部队向前飞奔,突然,成千上万支羽箭向他们射来!他的反应也和震雷护法一样,同样命令一部分手下回箭反击,他自己则带着其余人发起冲锋,想冲到前面去,与敌人近身厮杀。

羽箭破空声、冲锋喊杀声、身死惨叫声,霎时响彻谷壑,圣盟高手与天罡部队冲锋着对撞在一起,厮杀起来,一时之间,血肉横飞,乱成一片。

震雷护法没有意识到自己中计了,唐阿酒也没有意识到自己中计了,他们都亲自带着部下,与对方死战。

他们此行的目的,本来都是为了追杀朱先生,可是现在,在朱先生的巧妙设计下,他们狭路相逢,混战在了一起。

战斗进行得十分激烈。天罡部队是唐门的王牌部队,其战力之强自不必说。震雷护法率领的减天部精英,虽然个体战斗力弱于天罡部队,但是他们胜在人多,以三四个打一个,就算不能取胜,但也不至于败得那么快。

而激战的双方都没有留意到,在战场的旁边,还有一道岔壑。

那道岔壑的壑口极窄,在夜里,如不细加留意,还真发现不了。

此时,岔壑内,徐开领队的临时联盟一千多人正集结在一面壑壁的下面,壑壁的上方,韦仙芸正指挥手下放下绳梯,将下面的人接应上来。

徐开领队的那一千多号人,听到主壑内传来的厮杀声,脸上都洋溢出兴奋的神色,因为向震雷护法一方发射羽箭的,就是他们。

他们得到朱先生的指令,向东北方向连放了三次羽箭后,就立即全部撤入岔壑中,只留下两千多匹马在主壑里。

那两千多匹马听到羽箭破空声和两股敌人的冲锋声,一下子慌乱起来,加之阿豹带着一伙人从谷壑上方往下射箭和扔石头,两千多匹马顿时就惊了。

两千多匹惊马向谷壑两端发足狂奔,加剧了混乱的局面,更让天罡部队与圣盟精英这两股势力一见面就互相厮杀起来。他们可是刚刚看到自己的战友死在发狂的马蹄下,急欲报仇呢!所以,不管青红皂白,只要不是自己这方的人,扑过去就是一通厮杀。

朱先生之所以将那两千多匹马赶到谷壑内,是因为他知道,这些马匹至少能起到三个作用。

一是惑敌,吸引天上的蝙蝠在马匹的上空盘舞不息,令圣盟的人马误以为朱先生等一行人已全部深入谷壑之中。

二是激化敌人的情绪。在较为狭窄的壑道内,二千多匹战马受惊狂奔,定会踏死踏伤不少人,到时,无论是圣盟精英还是唐门人马,看到自己的战友在马蹄下丧生,心中必定大为悲愤。只要他们心中愤恨,两股人马相遇时,就一定会不问青红皂白地打起来。

三是加剧混乱局面,掩护徐开等一千多号临时联盟成员撤离。毕竟,如果不弄出大的混乱来,只怕敌人会发现躲入岔壑的徐开等人,而只有出现众马惊奔这样的大混乱,敌人才会自顾不暇,就不易发觉徐开等人了。

将两股敌人引到一起,让他们互相厮杀,以最小的代价,取得最大的战果,朱先生的这个计划不可谓不大胆。因为一旦出现什么意外,临时联盟这支队伍就会陷入腹背受敌之境,逃无所逃!难怪当初孙文超猜到这个计划时会心跳加速了。

从现在的情况看,朱先生这个计划是成功的。

这个计划看似简单,但其细节的奥妙,可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楚的。

首先,朱先生一个落跑之囚,居然敢回枪一击,这一点,没有人意想得到;其次,唐阿酒和震雷护法身为一方雄杰,战斗经验丰富过人,要让他们上当,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得把各种因素利用到极致才行;第三,这个计划要想成功,对两股敌人行军进度的掌控最为关键,任何一方来快了或者来慢了,都会直接导致这个计划破产……

此计之妙,被日后的武林争相剖析,甚至被朝廷的军队列为经典战例来分析研究,竟被剖析出九九八十一处妙处来,这是连朱先生自己都没有料到的。

此时,谷壑之内,战斗激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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