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何肯定在你伤害了我的女人之后我还能帮你?”
简锡墨眸光里笑意如星子,碎碎点点地铺散而开,如果宁唯不是做足的功课从各个渠道探知这个男人的秉性,连此时的她都要险些被他这样满脸柔和笑容的目光给惊讶住。
这么温文尔雅,优雅迷人又无害的表情,以至于宁唯都觉得关于他的那些传言真的很难让人信服。
如果,他这句话不是那么一针见血的话!
宁唯的脸色微微一白,简锡墨平静而从容地开口,甚至语气里还带着一丝淡淡的暗嘲,勾唇时眸光里更是冷冽一闪,把脸色微白的宁唯震得身子发僵。
“简先生!”宁唯咬咬牙,压制住内心深处的惊慌,定了定神,“我们可以各取所得!”宁唯说完迎上了简锡墨那双深邃的眸子,“宋家不会善罢甘休的,我可以帮你!”
宁唯前脚刚走出简锡墨的办公室,季远航便悄声从旁边的屏风后面走了出来,“先生!您看 ”
简锡墨的长手指敲了敲桌沿,沉笑,“这女人倒是个聪明人!”
季远航点点头,确实聪明,知道自己犯了错先来负荆请罪来着,又猜到宋皖离不想留她腹中的孩子,寻求盟友来了。
“远航,你觉得如何?”简锡墨将目光投向季远航,季远航挑了挑眉,先生,女人的世界,我怎么懂?这又不是春秋战国需要远交近攻讲究军事策略。
“宋皖离跟她是青梅竹马?”简锡墨轻笑,见季远航点头,继续说道:“她喜欢了宋皖离很多年?”
季远航又点头。
“倒是成全了一桩美事!”
季远航听到自家老大这么一说,眉毛挑得更高了些,先生,就你哪狐狸心肝,你会这么轻易地让人家捞了好处?
“秦院长!”沈安若看清门口出现的人,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进来的秦院长对门外的助理挥了挥手,朝沈安若看了一眼,“你是,沈安若?”
“是!”沈安若大大方方得让他打量,之前在实习生动员大会上见过他致辞,院内网站上也有他的照片,而且因为何苗的关系,秦院长偶尔也会来妇产科,她遇到过几次,已经不算面生。
当然,从来没有打过正面的院长对她是陌生的!
秦院长进门之后将门轻轻关上,朝她示意,“请坐吧!”
秦院长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女子,很年轻,他脸上是带着微笑,但心里却沉甸得厉害,最近诸多事情劳神,妻子主任一职不得不撤下,还有妻子所负责的两个省级科研研究项目突然中断了资金赞助,院方这边给予的压力也越来越大,一切不顺心的事情都接踵而至,让他是措手不及。
之前宋太太傅晴跟他说要想办法遣走这个女孩子,他把这事情跟妻子说了,妻子说正好借着这舆论势头将她遣走,既不得罪宋太太也能把这个惹祸精给丢出妇产科。
可是不久找他的人不是宋正翰就是宋皖离,这两父子似乎是在跟宋太太较劲,一个要遣走,两个要留,秦院长是不知道他们宋家是怎么个心思,倒是难为了他,夹在中间不好做人。
他这到底是留还是不留?这是这两天他一直不确定的事情,一方面宋正翰的情面他不能不给,但另一方面,宋太太也是宋氏握有股份的人,在宋氏也说得上话。
如果不是自己妻子跟她有些交情,那么大几笔的赞助费也不可能到了他们手里,如果不是搭上了宋家这条线,他这院长之路也不会走得这么顺畅。
然而今天早上接到的那一通电话让他下了最后的决定,这个女孩子必须留!而且他还得毫不犹豫地表态要留下她!
他都想不到一个女孩子却前后牵扯到了宋家跟顾家。
“安若,你到妇产科已有两个月了,适应了里面的节奏了吗?”
沈安若心里正忐忑着,不曾想秦院长一开口便笑意盈盈,不是兴师问罪而是像老友聊天一样聊起了她的工作。
“还好!”沈安若回答着。
半个小时之后,沈安若从院长办公室出来,还有些昏昏然,对于有关照片上头条隐射A医院医生私生活不检点的绯闻消息他是一个字都没提,也没有跟她说院方最终是怎样的决定,只在出门时告诉她最近妇产科很忙,人手都不够用,如果她身体好些了可以回去帮帮忙。
沈安若不敢相信,就这样了?
她在走出办公室好远都在思考这个结果的真实性,直到她莫名其妙地走回到了妇产科,被护士站等候着的护士长伸手一抱,“可逮着你了!耍皮了吧!你这假期可真是让人羡慕得眼红了!”
护士长对他们这些实习医生特别好,沈安若在这个科室待了两个月受她很多照拂,她还记得那天她被人泼了辣椒水,护士长急得又是叫人取药又是安排人把洗手间挡住来着。
沈安若心里微微软,微微一笑,跟围过来的几个护士说了几句,护士们大多跟沈安若年纪相仿,青春朝气自然不在话下,一看到沈安若来了顿时围过来。
“安若,你真的嫁人了啊?你也真是的,你嫁人也要跟大伙们说一下啊,你看心胸肺科那位帅哥之前还来这里很勤快的,自从知道你结婚了,一周时间没来了,这护士站也没有人送花了!”
沈安若哭笑不得,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啊?她都不知道心胸肺科里的帅哥是哪好人物啊?
看她一脸茫然,有人笑着提醒,“你不记得啦,当天你在护士站说接吻就是两张嘴克服空气摩擦做功,被惊讶得差点掉下巴的那个 ”
沈安若嘴角一抖,不太自然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尖,那个,之前她确实以为接吻就是那个样子的,直到认识了简锡墨,这个禁锢在脑子里的可笑想法才不攻自破!
沈安若不经意地又想到了那个男人,在护士们的低声打趣笑闹中往梅莉主任的办公室走去,一边走一边暗自耸眉,不过是几个小时不见,这是什么心态?
该不会是心里变态了吧?
沈安若被自己脑子里的这个想法惊得浑身一个激灵。
她对这个男人,太依赖了!
接下来的大半天沈安若都在繁忙中度过,梅莉当了主任,整个妇产科都恨不得放鞭炮庆祝,当天晚上梅主任请客,沈安若是跑不掉的,一桌子人围着大圆桌吃中餐,席间大家一致强调要低调低调,可酒过三巡,大家话也越来越多,调侃的话题也越来越开放,不知道是谁祸水东引,把话题转到了沈安若的身上,一桌子人都将目光投向了她。
沈安若正低头戴着塑料手套剥龙虾,听到耳边关佳琪的声音,抬脸,看着一桌子人目光灼灼盯着她,沈安若伸脚踩了关佳琪一脚,你个不是妇产科的外援总该有点作用吧?别顾着混吃混喝!
关佳琪低叫一声,就知道沈安若在想事情,吃个饭,一桌子人热热闹闹的,她安安静静地埋头剥虾,低着头还时不时勾唇一笑,明显是没听见大家刚才在问什么问题。
“我还以为你暗恋你盘子里的那只虾!”关佳琪没好气地说了一声,“他们是在问你跟你老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沈安若神情一噎,看着满桌子的人紧盯着自己不放,讪讪一笑,很想伸手去揉自己的眉心,但又止住了,微笑中开口,“认识很久了!”
“多久啊?安若,别藏着掖着了!”有人又开始起哄了,嬉笑着发问。
“久到我自己都不记得了!”
沈安若说完愣了一下,这话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竟带着一点淡淡的沧桑感来,完全不像是她这个年纪的人会有的感觉。
这一种感觉一晃而过,说完心里竟有一点沉重。
她突然很想回家,去看看一整天都没见到的简锡墨!
牧家,牧太太万婷哄睡了小宝贝,楼下牧家老爷子和老太太正在核对着两天后孩子满月宴席的宾客名单,牧子修自然也在楼下,大概是在跟老爷子商量着当天晚宴的安排事宜。
万婷轻手轻脚地走出了儿童房,下楼时正想跟丈夫说一声今天晚上她要晚点休息,她要忙着给简太太制定合适的婚纱。
才走出几步,万婷就听见房间里牧子修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沐浴后手机就丢在了卧室里,见丈夫在楼下正忙,她折回去取手机,见到屏幕上闪动的名字疑惑地蹙了一下眉头。
咦?尹泽
尹泽是谁
夜凉,连续好几天的微雨使得A市气温骤降,A市的冬天是极冷的,还在秋末早晚温差都可达十五度,现在的室外,顶多不到六摄氏度。
沈安若脑子有些犯晕,不仅是因为推脱不掉喝了一小杯酒的原因,还因为身侧的早已喝得烂醉如泥并趴在同样醉得不省人事的师兄肩膀上胡言乱语的关佳琪。
聚餐的人三三两两地散了,沈安若到了门口,步履不可谓不艰难,肩膀上拖着还在划拳的关佳琪,听见她壮志凌云般地一口一个“喝”,头皮就一阵发麻。
“关佳琪,拜托你,你是个女人!”沈安若拽得吃力,关佳琪力气本来就不小,喝了酒更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道,不知道轻重,沈安若费了好大的劲才将她从那名师兄怀里扯出来,很想骂她一句,你昏聩了,他醉得再不省人事他也是个男人!
沈安若就这样拖着对着那门口石狮子不停摆手喊着,“师兄,回见回见!”的关佳琪离开,而趴在门口花圃一颗树上的师兄则对着不远处的那盏路灯摆摆手并咕哝出声,“关佳琪,你怎么突然长得这么高了?”
沈安若头疼不已,天啊,她真不想跟酒疯子为伍!
沈安若几乎是用了全力将关佳琪往自己的车里拖,塞进去之后趴在车门上大口大口地喘气,脑子一晕,觉察到那酒的后劲来了,赶紧绕过车头坐回驾驶室,听见被塞在后车座里关佳琪在尝试着开车门发出来的声音,急忙把车门给锁上,自己则趴在方向盘上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