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二,你疯了!”牧子修咬牙,一脚踩下油门,紧追不放,眼看着前面的车直奔出城,他又来不及通知容锦,车速这么快他就是稍微分神打电话的时间都没有,他得死死盯着前面那辆车。
Shit!
牧子修看着前面那辆不断加速的车,惊得是额头冷汗淋漓,他是不是不想活了?
“墨二,你听我说,多重人格有两种情况,一类是各种人格有各自的自己,每次转换之后将对前一种人格完全失忆,就像一个人的身体里住着多个完全不认识对方的人;另一种是主人格背后潜伏着一个协同意识人格,这种协同意识人格可以觉察到她的一切,安若跟安心的情况最为特殊,她们谁占了主人格,那个协同意识人格都能窥察到主人格所做的一切,也就是说,现在虽然是沈安心,但是你的安若依然能感觉到你的存在,她就像躲在黑暗里静静地观察着你,留意着你,你要相信这么多年她为你而活着,怎么可能就这么消失了?墨二”
牧子修知道在这个时候说这些长篇大论实在是不是时候,但是他希望简锡墨能明白,只要对方没死就有希望。
牧子修见到前面飞驰的那辆车的刹车灯突然亮了,他赶紧减速,直到那辆车最终稳稳停在了路边,下了车的牧子修大步冲上去,在那扇车门被打开时,一把拽住里面的人,扬起手就是狠狠的一拳!
“咳咳咳 ”驾驶座上的简锡墨不偏不躲硬生生挨了牧子修一拳,牧子修才发现他居然连安全带都没系,顿时身体里一股怒气直冲脑顶,揪着简锡墨的衣领,“你TM现在为了一个女人连命都不想要了是不是?我打你个没出息的男人!”
一声尖锐的刹车声响起,刺眼的远光灯一照过来,车门开了,容锦看着那边已经打成一团的两人,双手往车窗口一按,额头一低在车门上撞了一下,抬起脸时脸色铁青,一声低喝,“闹够了没有?”低吼间还抬起脚就朝简锡墨的的车上狠狠踹了一脚。
这两个混蛋把生命当儿戏是不是?
车速这么快,他接到消息时心里都紧绷成了一道弦,他真怕自己晚来了一步就见到两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这两个混蛋!
牧子修似乎还没有从刚才一路飙车的惊心动魄中回过神来,他一把扬起手将自己手背上沾着的鼻血全擦在了简锡墨的衬衣上,简锡墨身上的白衬衣瞬间血迹斑斑,而他因为挨了牧子修的两个拳头,颓废地倒在车座座椅上一动不动,车厢内光线昏暗,没有人能看清他此时的表情,只有鼻翼间的鼻血还在流着,一滴滴地全溅落在他胸襟口的衬衣上。
三辆豪车停在路边,容锦毫无形象地蹲在路边抽烟,打火机点了几次都被夜风给吹灭,他顿时来了火气,伸手一把将手里的打火机抛得远远的。
牧子修什么话都不再说,而是走到容锦车旁边,从他那骚包的跑车副驾驶座位下面掏东西,掏出一些瓶瓶罐罐,看也不看容锦蹲在哪儿,抓起一瓶扬起手就朝后面扔,容锦没料到他说扔就扔,易拉罐啤酒砸过来险些当头砸下,他从地上一跳而起,赤目圆瞪,“牧子修,你个神经病!”
牧子修没理他,容锦的车里什么都可以少,就是不会少了酒,而他今天也显然是有备而来,装这么多也不怕待会给活活醉死!
“为了装这些你才来的这么晚,万一我们两个死在路上了,你这些酒谁来喝?”牧子修语气刻薄。
容锦朝简锡墨那边看了一眼,发现这么久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迟疑着瞪了牧子修一眼,没被撞死倒是被你给活活揍死了!
牧子修又扔了一瓶过来,容锦接了过去,便听见牧子修目光朝那边瞟了一眼,冷哼一声,“祸害遗千年,他要是就这么死了倒是干净!”说完拉开易拉罐靠在车门口大口大口地往嘴里灌。
酒吧,喧嚣的气氛让人血液沸腾,光彩夺目的闪光下,是扭动着各种身姿放纵的人们。
夜晚,是这群不归族们最精彩的一刻,他们卸下白天的面具,抛弃掉白日里的种种束缚,来到这里,纵情放松。
尹泽站在人群里,身边的人都在随着劲爆的音乐扭动着身体,难免会有人碰到他,他伸手一抚,像自己厌恶的细菌一样将挡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女人都一一推开,当他终于从人群里走出来,见到那个趴在吧台上正在跟调酒师谈笑风生的妖娆女子。
她一身火红的紧身皮裙,裙边短于了二十厘米,露出修长白皙的大腿,踩着一双尖细的红色高跟鞋,双腿叠放着坐在那边,一只手端起那只高脚杯,红唇一抿,描画地精致又圆润的唇瓣贴在了杯沿上。
她就像一株火红的带毒又妖艳的曼珠沙华。
尹泽即便只是看到一个背影,也能从那调酒师的眼神里看到惊艳,他眯了眯眼睛,突然大步走了过去,一把将她手里的酒杯夺了过来,另一只手则准确地将她手指间的香烟夺走,在她面色骤变时,清冷出声,“安心,适可而止!”
沈安心依然坐着,见到尹泽来了,僵青的脸色才缓和了一些,被他出手夺了酒杯和香烟,原本是要发怒的,但是一看到面前站着的男人,她便起身手一勾勾住尹泽的颈脖,在尹泽蹙眉时直接贴身而上,用自己饱满的身体紧紧地贴在他的身上,一只手捏了捏他的衣领,扬起小脸,冲着他的唇边低低一嘘气,带着果酒香气的气息扑面而去。
如此勾人魅惑的眼神在尹泽的脸上辗转着,唇就这么擦过他的脸颊。
尹泽脸颊的肌肤都颤了一下,眉头皱得更深了。
她把手却移到了尹泽的心口,用食指在他心口上一戳。
“怎么?你舍不得?”
你舍不得了?
果酒的清香扑面而来,带着微醺的气息,她的唇瓣擦过他的脸颊,带来的战栗感还在,但他的手却已经拽着她的胳膊往外走了。
“尹泽,你放开我,你弄疼我了!”女子大叫,但是她的声音在气氛高涨的酒吧内很快就被淹没掉,她反抗,但拉着她的手越来越紧,在将她拽出酒吧之后,尹泽的手一扔,被拽出来的女子被推到一边,脚步踉跄得靠在了车门上,气喘不定地瞪着那双漂亮的大眼睛,眼底灌出来的浓郁怒气如同潮涌般涌了出来。
“你不就是担心她肚子里的孩子吗?行,我就让你看着!看着这个孩子是怎么消失的!”沈安心突然站直了身体大叫一声就往路口冲了过去。
她的疯狂举动让尹泽措手不及,看着那身影冲向路中央,他眼睛都快凸了出来,健步冲出去,奔跑在前面的沈安心突然一止步,就像被人硬生生固定住了脚步挪不动。
然而她已经冲出了马路,一辆轿车尖锐的喇叭声呼啸着,她抬脸,眼睛就被那光刺得一阵恍惚,连反应都变得迟钝,忘记了移步,也忘记自己的初衷。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她要死了,也感觉到了灵魂深处那突然的挣扎,是身体里的安若在挣扎着,对,她在呐喊着她不要死,她要她的孩子。
在那一刻,沈安心觉得,其实死也是件好事,不用这么苦苦挣扎,不用这么饱受折磨,不用这么一直活在仇恨里,更不用这么煎熬着。
沈安若,你不知道,我其实有多么的羡慕你,你虽然胆小懦弱,但你却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你有活下去的强烈欲望,但是我没有,我无法接受这个物是人非的世界,因为这个世界里,你早已代替了我。
身后一股大力将她紧紧裹住往后直退,耳边叫嚣着的喇叭声把尹泽惊得浑身是汗,他抱着怀里的人,感觉到她浑身都在颤抖,他赶紧抱起她就往停车的地方走,上车之后脸上还带着惨白的颜色。
“如果你觉得现实不够美好,我不介意让你永远成为影子!”尹泽的声音在颤抖,但却也有着冰凉的冷意。
“尹泽!”副驾驶座上的女子发抖着蜷缩成一团,在喊了一声这个名字之后开始哭了起来,碎碎的声音最后练成一片,从哽咽到肆无忌惮地哭泣,“当我醒来见到你眼神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你要放弃我了!”
尹泽放在方向盘上的手慢慢地握紧,目光收了回去,“在我眼里,你跟她是一体,合二为一!”
“不,这不一样,我能感觉得到,这不一样!”沈安心不停摇头,她把小脸埋在胸口继续抽噎着哭着,碎碎念着,“这不一样!”
“安心!”尹泽的语气柔软了下来,伸出手臂要将她抱过来,感受到她浑身的颤抖,尹泽心里微疼,让她轻轻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安心,安若在你沉睡这五年里替你孝敬沈家长辈,她是什么人,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别伤寒这个孩子,他是无辜的!”
“可他是简锡墨的孩子,他不是我的孩子!”沈安心突然情绪波动起来,睁开眼睛,眼底一阵慌和愠怒,被旁边的尹泽伸手握住她的手,一个低柔的声音轻轻响起,“安心,他是你的孩子,你很爱这个孩子,你比任何一个人都要爱他,你要保护他,不要让他受到任何伤害!”
沈安心怔怔地看着他的眼睛,启唇低低开口,“他是我的孩子,我很爱他,我比任何一个人都要爱他,我要保护他,不要让他受到任何伤害!”
“对,安心,你要记住,你爱这个孩子!”
沈安心念着,眼睛里一阵迷茫,“是的,我爱这个孩子,很爱,很爱!”
“怎么样?”牧子修看着进来的尹泽,脸上闪过一丝忧虑,看着睡在那边状态很好的沈安若,哦,不,现在是沈安心,见她状态不错,不知道是喜还是忧。
尹泽指了指门外,两人先后离开卧室,将门关上,到了一个房间,打开了视频图像,摄像头的位置正是沈安心睡着的那间屋子,床上的人没有动静,看样子睡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