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墨浑身一震,他低吼道:“是我,这不怪你,不怪你!”
她在他怀里泣不成声。
越是悲痛,那股恨意也越是深刻。
就在这时,梦儿端着药碗走进房间,“王爷,这是霍大夫交代的药!”
展晴语猛然看到她,怒道:“还想怎么样,是不是要了我的命才开心。回去告诉太后,我谢谢她的大恩大德,我那死去的孩子会在天上看着她!”
梦儿吓了一跳,她连忙跪倒在地;“王妃,这事奴婢真的不知情啊。太后也没有害您孩子的意思啊!”
“哼,对,太后对我很好,她一心只盼着我好,所以我跟我的孩子会永远记住她的好!”她咬牙切齿地说着,眼神阴暗,带着无尽的恨意。
梦儿脸色一白,她望着展晴语,忽然有些害怕。
可是,她真的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只是按太后的意思把人参拿来,难道真的是太后做的吗?
“滚出去,我不想看到你!”她低吼起来,有些歇斯底里的疯狂。
轩辕墨回眸,“你下去吧。”
梦儿放下药碗,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展晴语闭上眼睛,她再也流不出眼泪了。
最深沉的悲痛,是泪已经流在心里了。
她仿佛丢失了自己的生命,失去了孩子之后,她仿佛连她自己也给丢掉了。
许久之后,她累了,若不是那股恨意支撑着她,她恐怕早就疯狂了。
“我要吃东西。”她说道。
“好,你等着,我马上叫人准备。”
轩辕墨跑了出去。
因为展晴语的事情,他换了一批厨子,梦儿也被他给撤走了。
一切专由专人护理,展晴语让小莲负责这一切,她还信得过她。
一边吃着东西,她仿佛变了个人一般,既不哭也不闹了。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打算做什么。
太后想看她痛苦伤心,不,她不会让她好看的。
她会好好地活着,报复她今天所做的一切。
她会笑着看太后哭!
“告诉三少,让他加快行动,尽快跟王爷接头。我要捧他出来。”她静静地说着,言语平静,看不出一点痛苦的迹象。
小莲叹了口气:“王妃,您好好保重身体。我会去跟三少说的。”
她点点头,喝着小莲端来的药,那药汁虽然苦,但不及她心中的苦。
轩辕墨已经开始回到朝廷上班了,礼部的事情虽然不算忙碌,但也不得闲。
“晴语,你!”沐流殇看着她,神情有些凝重。
他一直待在京城,前些日子为轩辕墨处理事情去了,方才刚赶回来,才听说出了这样的事情。
展晴语看了看他:“不必说什么可怜的话,你该可怜的不是我,而是那个害死我孩子的人。”
沐流殇叹了口气,那双明亮的紫眸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你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晴语,你还年轻。”
展晴语勾唇笑了起来,“是,我还年轻,我还有大把的时光。所以我不会退缩的。对了,霍鹰说他正在研究怎么对付沐邪的事情,你去问问他怎么样了。我不希望再被他带走一次。”
沐流殇欲言又止,随即道:“这是当然,不会再让你被那家伙带走了。”
他总觉得事情有些奇怪。
展晴语似乎有些疲倦,于是便打发他离开了。
沐流殇直接去了回澜阁找霍鹰,他正在房间里研究着什么,见到他,也只是微微抬起头:“事情办好了?”
沐流殇挑眉:“是办好了。刚回来就听到表弟妹出事了。真的是有人下药导致的吗?”
“太后送了千年老参过来,熬汤之后喝下,她就小产了。汤里有滑胎药。”霍鹰在地上画着什么,并没有抬头。
“太后会做得这样明显吗?”沐流殇心中奇怪。
难不成太后不希望轩辕墨有孩子?
可是,她也没必要这样做得明显吧?
这件事总让人感觉透出一股怪异。
他也说不上来是哪里怪,但就是隐约觉得不对劲。
“太后怎么想,我们当然无法预测了。”霍鹰淡淡道。
“是么?”沐流殇斜靠在墙上,问道:“你在画什么?表弟妹让我问你,你找到怎么对付沐邪的办法了吗?”
霍鹰一边画图一边说:“我在找,最近要多加强戒备,他一时半会来不了。我听说他最近找到了血宫的那个政敌,正在忙着对付他。”
“你们打算怎么对付太后?还是按原来的计划吗?”
霍鹰放下笔,抬头道:“你不是去查探了吗,如果合适,就把那个商人提供的资金和人马都接收下来。”
“没有什么问题,很奇怪,我问他是为什么,他也不肯说,只是提到当年曾被太后陷害,家破人亡,所以想借助王爷的势力来扳倒太后。”
“是这样?”霍鹰沉思片刻,“最近确实是有人在背后帮扶王爷,说起来,莫不是天降贵人?”
沐流殇嗤笑道,“我可觉得没那么简单。不过,看得出他们并没有恶意。”
“按原计划行事吧。”霍鹰继续拿笔画着什么。
沐流殇但觉无趣,随即转身离开回澜阁。
虽然这件事情现在想起来,还是有些奇怪,但是他也看不出还有什么别的原因。
轩辕墨自此之后大概又更恨太后了吧?
也不知道,到最后会是个什么情形。
但是,他既然已经踏上了贼船,也只好一条道走到黑了。
夜色渐渐深了,华灯初上,整个瑞王府便也笼上一层朦胧的霞光。走廊上氤氲的宫灯连成了一条长龙,让人一踏入其中便仿佛进入一场永远也无法醒来的迷梦。
轩辕墨还没从朝廷回来,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而这会儿展晴语吃过了晚饭,正坐在房间里读书。
因为要休养一月的时间,她也没有到处去跑。
反而因为静下心来,开始读了些书。
忽然,房中仿佛有人在直盯着她,那种眼神烧灼后背,让人感觉非常不舒服。
她回眸一看,挑眉:“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顾忘。
他一袭夜行衣,正斜倚在窗前凝望着他。
他还是那样狂野不羁,粗犷迷人,只斜斜凝视着她,便已有种惑人的男性气息扑鼻而来。
“来看看你。”他大步走了过来。
晚风卷起纱帘起起落落,他一挥便将珠帘挥落,挡开外面的世界。
“你还真够闲啊。”她笑了笑:“我没事。”
“听说你的事情,我也很遗憾。今后一切都要更加小心。”他忽然握住了她的手,眸光有些深沉。
“放开,别人看到又该误会了。”
顾忘并没有松开手,只是凝视着她,淡淡道:“近日瑞王府已经派人来跟我们会面了。”他有些欲言又止,话没有说完。
既然瑞王府派人来了,自然轩辕墨也应该清楚。
那么,在顾忘看来,只怕轩辕墨也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但,展晴语是他妻子,她总比他更了解自己的丈夫。
“那就好,一切按计划行事。我早晚要那个老太婆好看。”她眸底闪过一丝阴狠。
顾忘忽然“嘘”了一声,“有人来了。我先走。”
展晴语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小心,见他微微一笑,潇洒地飞身离开,这才松了口气。
珠帘被人掀开,轩辕墨穿着朝服大步走进房间。
玄黑的仙鹤朝服越发衬得他面如冠玉,绝色姿容,此刻他微笑着走到她面前:“语儿,我回来了。”
“今天怎么这么晚?”她看了看时间,好像也不早了。
而且,她还闻到他身上有一股酒味:“你喝酒了?”
难怪他今天的脸色颇为红润,原来是喝了酒。
他有些尴尬:“是,今天工部尚书大寿,朝中官员都去了,我也不好不去,所以就!”
“原来如此。你还是少喝点酒吧。”她拉他坐下,“这么热的天,还是赶紧把朝服换下来吧。”
轩辕墨伸手解开朝服,剩下中衣,这屋中清凉,舒服多了。
“我去沐浴,待会过来陪你。”他刚要走,却被她拉住。
“等等。”展晴语眼尖得看到一个可疑的红痕在他脖子上,她一愣,半晌没反应过来。
那是女人的唇印,太过明显的一个红色印记,让她浑身一震。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轩辕墨。
他今天真的是去参加什么尚书的寿宴吗?
还是他其实是去喝花酒了?
什么时候轩辕墨居然也会做这种事了?
“你脖子上有个红印,是蚊子咬的吗?”她冷冷问道。
轩辕墨有些慌张,转过头道:“是啊,很大的蚊子。”
说罢他便急匆匆地往浴室走去。
哈!
蚊子,果真是好大的蚊子!
她失望地想着,没想到轩辕墨居然也会撒谎了。
他真的是她印象中那个害羞的少年吗?
难道因为她小产之后无法与他同房,他居然去找了别的女人?
女人的直觉很准,这让她不得不怀疑他。
他为什么不敢说?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所以不敢说吗?
她粉拳握紧,心中惊疑不定。
她要问清楚。
她半闭着眼睛静静地等着轩辕墨,待他回来,她微微一笑:“墨,快过来,我有件事问你。”
她态度温柔,然而眼底深处却潜藏着一座火山,一座即将爆炸的火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