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了点头,然后道:“那日进宫,有人假装马夫打算害我,救我的就是他。只是,我不知道为何他现在会是朴兰璟的护卫。而且,我总感觉我对他很是熟悉。”我极力的去想,但是依旧没有一点影子。“不过,他的轻功的确很好,踏雪无痕……”踏雪无痕,我忽然想起来有人给我们传递信息的那个人。难道,是他?
四姐笑了笑,“我也感觉他熟悉,可是却没有见过他。也许是像某个人,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感觉。救你,也许就是朴兰璟派去的呢!絮儿,不用多想。休息吧,我去看看琼美人练习的如何了。”我乖乖的躺好,四姐便帮我拉了一下毯子,“休息好了才能有体力去应付晚上的事情,否则靠淑妃一人的确不好办。”
“嗯,我会的。”我对着她笑了笑,然后闭上了眼睛。
四姐轻步离开,我则是偷偷的望了一眼她的背景。自从进宫以后,我总是感觉四姐有心事。但是她不说,我也不好去问。她心里想的,无非就是朴兰硕的那些事,可是如今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且根本没有找到朴兰硕便不能乱下结论。我叹了口气,真是苦了四姐了。
中午的午膳我们吃的很是简单,几个清淡的菜肴加上一碗人参乌鸡汤。为了晚上的夜宴,龙亭宫一直忙活到中午方才结束。若是以前这种宴会定然不会在龙亭宫内举办,如今我身怀六甲又被朴兰璟禁足便只能如此。
饭后我则是同琼美人一起到了后院,这里便是她这些天一直练舞的地方。如今的她当真是身姿轻盈,一举一动都像极了当初的我。脸上的青涩,眼内的单纯。我似乎看见了我们两人的影子重叠,然后在缓缓的分开。
我笑了笑,过去的永远不会再回来,我如今等待的就是今晚。我不能够做的,便会让人代替我去做。
中秋之夜,白日天气晴朗夜间自然明月当空。龙亭宫的宴会自然是请来文武百官,我向来不喜欢这样的热闹,但是却身为后宫之首自然不能推托。而且,自己既然安排了这场戏那自然是要看个精彩。
十五佳节百官带着家眷前来,三品以上的方才有资格入宫。如今的七哥是当朝一品,位居宰相自然会参加这次的宴会。我原是想要早些出去,谁知青梅却道:“娘娘是后宫之尊,若是按照规矩自然是要那些大臣嫔妃等待的。”
我望向一边的朴兰璟,见他脸上平平静静没有半分其他的神色。他一身玄色龙袍,银色蟠龙纹绕在身上,端着一杯茶悠闲的品尝着。
过了一会儿席公公才进入屋内,抬头看了看我,又看了一眼坐着的朴兰璟,弓着身子道:“皇上,娘娘,外面的大臣已经到齐了。”
朴兰璟放下茶盏,然后站起来走到我身边,“絮儿,跟我一起出去吧!”他伸出手,似乎想要扶着我离开一般。
我点了点头,让僩兮扶着我站起,然后转身就朝着门外走去。朴兰璟的手僵持在半空中,缓缓的收了回去。我如今同他很少有话可说,望见他如同没有望见一般。若不是今日是我准备好的戏码,我定然不会同他一起走出这个门。
席公公先走出门,然后对着外面高呼一声:“皇上,皇后娘娘驾到……”
听的传报殿中百官无不跪下叩首,高呼朗朗:“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我迈步而出,先扫视了一眼在座之人。宫内虽然有这佳节盛宴,但是嫔妃能参加的并不多,左边以淑妃为首,然后便是一个我一直不在意的妃子,年岁比较大地位定然比较高。再往下则是一个与我眉目相像的女子,听淑妃说过有一位嫔妃则是数月内便往上攀升数级,如今贵人。朴兰璟特别喜欢这女子的性质,偶尔有些小小的任性,活泼明朗。淑妃说过,这贵人得宠的程度的确不小,他虽然不在其那里过夜,但是她的要求却全部满足。她本是姓氏淘,于是宫内便称其淘贵人。如今见其也来参加宴会便确定了她的地位,斜眼望了一眼朴兰璟,他见我望他忙躲开了我的目光。
僩兮扶着我将我坐到了凤椅之上,然后便站到了一旁。此时朴兰璟才坐下摊了摊手,“都起来吧!”
台下所跪大臣才站起身,然后坐回自己的桌旁。右手边的第一个座位,那里正坐着七哥,他身穿紫色长袍并非白色,手中正拿着一个蓝瓷纹花的酒杯注目欣赏。许是感觉到了我的目光,所以微微抖动了一下。再往后望去,那里则是坐着四姐,今日的四姐身穿一套莹白长裙,头戴一枝白玉兰花簪子,细碎的宝石就那么由花蕊处坠落到鬓边。我心里疑惑,为何苏已歌没有一起入宫?
朴兰璟笑望了一眼台下众人,然后转过头轻声问席公公道:“为何没有见到琼美人呢?”
淑妃听此一问道:“回皇上话,琼美人为了庆贺中秋佳节,所以准备了舞蹈打算助兴。
他一听,望了我一眼,眼中满是询问。熟悉而俊俏的脸一时间经让我迷惑,分不清他究竟是谁。
我对着他笑了笑,然后缓缓的点了点头。“今日太后身体抱恙不能前来,若是待琼美人表演的好的话不妨过几日让她去长寿宫祀奉太后。曾听说太后年轻之时舞姿曼妙,犹如月宫嫦娥,想了这样做会对她身体好些。”
他苦笑了一下,深知我根本不会为刘氏着想,于是便回过头道:“那便开始吧!朕许久未见哪个嫔妃会有如此雅兴,今日倒是琼美人有心了。”
我与淑妃相视一笑,很是明白朴兰璟口中话的意思。并非哪个嫔妃不愿意献艺,而是原本他就不会喜欢,弄巧成拙还会惹来朴兰璟的怒火。因得知这点我才会选琼美人来跳舞,很显然在他心里留下的便只有镜湖边的陌上行。不得不说,慕容家的轻功步法的确很是厉害,融合舞蹈之中犹如飞燕过细一般巧妙。
箜篌声声而起,大厅忽然便静了下来。编钟悦耳出语,清凉如同镜湖之水敲打岸边岩石。这曲子是七哥所作,当初他毅然见过我在镜湖边起舞,于是回到府中便作了这一曲陌上行。原是以箫声为主,箜篌为伴如今却被我改成了箜篌编钟为主,箫声为清音低诉。
此曲一出,七哥便抬起了头转向我,眼中满是不解。我对着他微微一笑,算是告诉他尽可放心。七哥举起手中酒杯,一饮而尽。四姐见了则是轻轻拉了一下他的衣袖,然后低声告诉他些什么。
音乐响起,殿中灯火顿时暗下来不少。门前微微一亮便涌进一队舞女,身穿艳红色舞衣,腰间挂着一颗颗的小铃铛,随着身子扭动发出清脆的声音。这样的日子,朴兰璟定然是心情不错的,于是淑妃便端了一杯酒敬给他道:“皇上,臣妾敬您一杯。”她端着杯子走到台阶旁,正巧站在我的身旁,眼睛偷偷望了我一眼,嘴角挂着一抹笑容。“皇上,皇后娘娘有孕在身自然不能敬酒,所以便由臣妾代劳吧!”
朴兰璟望了望我,我则是对他点了点头算是告诉他淑妃说的没错。于是,他便端起面前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随即便是笑声朗朗的道:“淑妃打理后宫自然是费心了,以后还要你多多帮助皇后才是。”
淑妃嫣然一笑,欠了欠身子,于是便退了下去。很显然朴兰璟今日心情很不错,于是剩下的几位嫔妃也便大了胆子来敬酒。嫔妃敬完便轮到了大臣,朝中百官无一人不看朴兰璟的脸色说话,见其高兴自然要露露脸。一圈下来朴兰璟便微微有了醉意,我的目的毅然达成。
一声琵琶清脆而起,殿中顿时有些热闹了,舞女分散两开,一轮明月般的白照入殿内。彦涵芳轻步而入,身穿白色纱裙,上面缀满颗颗晶莹剔透的水晶珠子,腰间一道粉色腰带犹如白雪中的一处梅花般。
她头发披散着,只在额前带着一条垂饰,圆润的珠子随意的滚动着。殿内忽然安静了下来,箫声低语如晚风拂面,轻柔的让人心中翻起层层联想。她轻脚点了一下地面,身体顿时飞起,长袖如水般的泼出,风韵以成。此时,天空开始纷纷扰扰的飘落下花瓣,而且散发出一阵海棠的香味。
我满意的望了一眼僩兮,这件事干的很不错。如此一来,那便是有了仙女下凡之姿。朴兰璟疑惑的望向我,而我则是当做什么都不知一般的望着殿内。他收回目光,开始欣赏琼美人的舞蹈。
此曲名为《陌上行》此舞毅然同名,曲中景色说的正是慕容山庄旁的镜湖。
朴兰璟虽然是风流不羁,但是却精通音律。曾经记得朴兰璟夜间吹箫,箫声悠扬呜咽如诉,我能听得出他想要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