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笑了笑,然后故意道:“刚刚被玉贵人惊吓到,现在休息着好多了。”我声音很轻,如同一阵微风一样拂过朴兰璟的心头。
这样做,无非是想要让玉贵人嫉妒。往往常有人道,女人的缺点或是把柄往往是在嫉妒下展现出来。七哥说过,伺机而动,现在我正是如此。
朴兰璟的步子有点大,可以说是三步并作两步走来。他只顾着我,竟然将玉贵人抛之脑后。“絮儿,可否要叫太医来?”
我摇了摇头,缓缓的道:“你为何不去看看玉贵人,刚刚她呻吟,如今不知道是不是昏了过去。”我眼角余光扫过刚刚站的位置,冰旁正是躺着一个身影。她身穿白色的淡薄寝衣,黑色的头发没有梳髻,凌乱的散在地上。脸色惨白,看似大病了一场般。
朴兰璟此时方才发现她的存在,忙走过去,“来人,将玉贵人扶起来送入寝宫躺着。”
席公公一直跟在他的左右,且刚刚哭啼的小宫女也跟随而至。此时听他呼唤忙上前来,见玉贵人如此躺着地上,那小宫女又开始落泪。哽咽着将玉贵人扶起来,面带难色,似乎有话想说。欲言又止的表情一遍遍的在她的脸上闪过,似乎故意要让朴兰璟发现一般。
我最讨厌人家装哭哭啼啼的样子,于是喝道:“你要是再哭本宫将你送到浣衣局,你家主子还没死呢!”若是真的中毒,玉贵人应该已经进入了梦魇阶段。看样子,似乎有些棘手。
僩兮听我话未说完,忙接口道,“小姐,不要如此心烦气躁,这样会动胎气的。”她的手很轻的拂过我的胸前,心里顿时顺畅了不少。
我抬眼看向朴兰璟,见他脸上似乎没什么表情,“你不感觉到心疼么?”
“心疼?”他苦笑一下,让我琢磨不透。
我假装看玉贵人一眼,缓缓的道:“奇怪,玉贵人为何成为了这个样子。”
“这个样子?”朴兰璟疑惑了,黑色的眸子探索般的望着我。见我根本没有看他才望向玉贵人,黑色的眸中闪过一丝不解。
玉贵人面无血色,很是苍白。眉头紧锁,似乎很痛苦一般。
僩兮上前,探脉道:“的确是舒梦散,不过,似乎中了很久了。”
朴兰璟一愣,“你怎么知道她会中毒。”
我笑了笑,“因为我也是中了这种毒,虽然我恨你,而且不喜欢你的女人,但是我还不至于下杀手害你的孩子。孩子是无辜的,我想为北儿积点阴德。”
听我这样说,他似乎松了口气。见他的样子,似乎刚刚便在怀疑我一般。我心里有气,难道我就是那么恶毒的女人么?虽然我赶走了贤妃,阻碍李容华册封,但是我并没有干别的事情。深居龙亭宫,对外界不闻不问,还不算好么?
我转过脸,仰起头望着他,“朴兰璟,你能做到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么?”我这话说的十分霸道,莫说别的,单单后宫争斗的复杂都不能让他轻易去相信一个人。也许,相信了一个就会害了另一个。见他犹豫,我接着道:“你害怕了是么?”
“轰隆”一声巨响,吓的我身子微微一抖。随后一阵凉风吹来,拂过脸颊,窜入脖颈好不凉爽。朴兰璟望着我,开口说了一句我却没有听清。
雨落下来,砸到琉璃瓦上带着玎玲的响声。这雨,下的可真快。我站起来,朝着大门走去。望着地上一片片的水迹,忽然想起来那些在灵玉馆外等候的宫人。于是,对着身侧的僩兮吩咐道:“告诉青梅,让她带着人先找个地方躲雨。一个人也不许少,等雨停了,过来接我们回去。”
僩兮应了一声,望见院中一旁的房间出来一个小宫女。她快步走了过去,小宫女便忙回房拿出一把雨伞。僩兮对她点了点头,撑开伞便步入雨中。
我回过头,正遇上朴兰璟望过来的目光。黑色的眸子中不停的闪烁着,似乎有话要讲。“你想说什么?趁着现在没人你可以说出来听听。”
朴兰璟望了望我,又望了一眼我的身后,“你去叫太医,玉贵人身体不适让太医来瞧瞧。”
“是,奴婢这就去。”
我回过头,正见那个给僩兮拿伞的小宫女。她身穿一身粉色宫装,看起来年龄并不大。面容姣好,似乎很熟悉一般。难道,我以前见过她?我忙叫住她要离开的身影,“你在这宫里多久了?”我问出口后忽然有些奇怪,恕不相识,我为何会问这些?
那小宫女停下脚步,对着我欠了欠身子,“回娘娘话,奴婢已经进宫有一年多了。”她答完便要转身离开,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快步来我身边将一件东西递给了我,“娘娘,这是前些日子奴婢在竹林内找到的,但是能确定不是贵人做的。”
我接过来一看,正是一个缝制的小布偶,上面插满了银针。心中一惊,这……这不是厌胜之术么?心里猛然一痛,忽然又感觉有些开朗。一记由心底而生,且不论后果如何。朴兰璟显然看见了这件东西,一把从我手中夺了过去,脸上满是愤怒,眼中毅然闪现出朴兰家特有的暴戾。他紧紧的抓在手里,对着那小宫女瞪了一眼,“这究竟是从哪里拿的?”
小宫女似乎没有想过会引得朴兰璟盛怒,望了一眼忙跪与地上,“奴婢该死,奴婢有罪。这是在馆内竹林里拾到的,奴婢实在不知道是谁丢在那里的啊!”说着开始对着朴兰璟叩首,一声声的撞击声显然有些刺耳。
我不喜欢这样,于是便道:“起来吧!本宫现在是好生生的站在这里,所以才不想追究,若是本宫病倒的话,你们一个馆内的人都别想活下来。”我轻抚了下衣袖,然后踏过门槛站到门廊之中。望着从屋檐下流淌而落的雨水,不由得感觉一切都发生的如此的巧合。巧合,是真的天意如此还是有人故作天意?回眸望向那跪在地上的小宫女,她一脸泪痕,带着一份焦虑不安。纠结起来的眉头似乎在思考什么,神色不定显然带着一份怀疑。
朴兰璟跟着我踏出门栏,手里依旧抓着那厌胜布偶。“絮儿,你说是谁要害你?”
我笑了笑,“还能有谁?还不是你宫里的这些女人?很显然,想要除去我,然后嫁祸给玉贵人。宫里的女人,哪个不窥视我的位置?”我望了他一眼,想了想继续说:“你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往前走了两步,抬头望了望天,乌云已经大部分都散开了去。如今雨也小了许多,阳光一点点的透射过来。“天要晴了,我现在也没有心思来处理这些。等玉贵人醒来,你问,我则是在一旁听着。”
朴兰璟点了点头,然后望了一眼依旧跪在那里的小宫女,“起来吧!先去叫太医。”
那小宫女应了一声站起来,也顾不上别的便冲入雨中。
站了一会儿,忽然凉风吹来,带着一股浓浓的湿气。雨缓缓停歇了,只剩下芬芳的泥土气息。一缕阳光透射下来,光影弥漫。我走出门廊,仰头长望。天际上,一条七色的虹由一端架桥似地穿过天际到另一面。如此的美景,实在少见。
朴兰璟走出来,伸出手想要来牵我的手。然而忽然伸出来却又僵硬在了半空中,停顿了一下又缩了回去。
一切动作都被我尽收眼底,翠玉般的竹子此时变的更郁郁葱葱。一阵稀疏的脚步声传了过来,杂乱无章显然有些急迫。
望向门前,正见僩兮一行人走了过来。青梅青尘紧跟其后,脸上的表情显然有些慌张。入门见我在院中站着,僩兮快步走进,“小姐,奴婢知道下毒的人是谁了。”
知道是谁了?怎么可能这样快?莫非是有人故意让我们知道,或许是误导我们?我刚想要开口询问,朴兰璟便走了过来,“先不要说,让人将所有嫔妃都宣往龙亭宫,朕要亲自审理。”他脸上神色严肃,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般。既然他这样说,我反而不打算再问僩兮她说的人是谁,总是,先看看别人的反应比较好。
太医的确来的很快,朴兰璟圣旨这宫内似乎没有人敢违抗。我望着床上躺着的玉贵人,总是感觉哪里有些不对。我真的有些不懂,一切安排的如此巧合。先不说那些小伎俩,单单是算准我会来这一点也证明她并不清白。
一件事接着一件事,我实在是感觉到厌烦。于是,在太医诊断出来前我便要离开。我手搭在僩兮的手臂上,稳了稳身形,“本宫有些乏了,先回龙亭宫。太医,等确诊后便也到龙亭宫一趟吧!本宫知道,这毒不是那么好解的。”
太医听了忙跪与地上,“臣无能……”他那有些瘦弱的身子微微有点颤抖,宫内有嫔妃中毒太医院毅然脱不了干系。
我笑了笑,这老太医看来很明白宫内发生了什么。于是,我没有继续往下看下去,转身离开了玉贵人的寝宫。这个地方,总是感觉哪里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