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天都会来,来看我,并且照顾我。虽然我眼睛看不见,可是却依旧能感觉到他是真心的。所以,我才骗他,他才那么容易被骗。故作很莞尔甜蜜的样子,让宫里所有的嫔妃羡慕不已。其实,我根本不幸福,天天面对一个阴险小人根本不可能开心。
那天我醒来时以为是在梦中,因为憪兮回来了。她的声音让我听起来很像是梦里,安静的想了想似乎又有些不可能。我笑着,对着她道:“憪兮,你给我的真是个惊喜。”
“小姐,如果不想在这待下去的话,我带着你走。即使杀光所有人,我也要把你带出去。”憪兮站着的地方似乎离我不远,声音还是老样子,我甚至可以想象出她的表情,一定是气愤中带着一股子杀意。浓浓的杀气就那么盘绕在屋子里,连朴兰硕都不敢出声说一句话。
我笑着回道:“哪里有你想的那么容易,你当真以为宫里就只有那么几个明眼的侍卫么?刚好他也在,你可以问问他一共有多少暗卫,到时候也可以做个打算。”我分明是在笑她毫不计划,而且还是如此的天真。
谁知道这话刚落她真的便问道朴兰硕:“喂,皇上,你有多少暗卫?”
朴兰硕苦笑一声,竟然乖乖的回答她:“一共三百四十六个顶尖高手,全部隐藏暗中。”
我扑哧一笑,哪里有这样的人,竟然将自己身边的所有防御都这样透露出来。听见我笑,朴兰硕似乎很开心,我不知道他们究竟在做什么,“你们在做什么?”
憪兮走过来,伸出手拉着我,“小姐,我陪着你去逛逛吧!你在这屋中已经很多天了,若是再不出去逛逛身体会受不了的。”
我很不自在的苦笑了一声,如今我眼前一片黑暗,即使出了门也不可能看到什么。于是,我缓缓的摇了摇头,“不去了,出去也没意思。”
忽然间我被抱起,熟悉的香味就那么缭绕在我的周围。朴兰硕的声音由头顶传来,“我抱着你去,不会让你受伤的。”他语气坚定,似乎今天非要我出门去透透气不可。我心里反感,可是却根本不能拒绝,甚至连眉头都不能皱一下。任由他抱着,还要有甜蜜的表情。
憪兮笑声传来,我知道她只是为了让我开心。“小姐,出去逛逛吧!今天是正月十五,原本我想要同小姐出宫去看看灯会的。”
正月十五,原来转眼已经过了十五天,浑浑噩噩的过了十五天。我顿时感觉到一口气憋在胸口,特别难受,脸色似乎也变了不少。憪兮忙伸出手来查探我的脉象,然后又松了口气,“没关系,你不用担心,小姐只是在屋里呆得太久身子有点空而已。”
这话显然是对朴兰硕听的,然而我也的确感觉到他刚刚的抖动。于是,我轻笑一声道:“你有那么多的嫔妃,天天陪着我算什么?好像半月来,你什么都没做过。”
他听了这话似乎有点不乐意,反驳我的话道:“谁说我什么都没做,我批阅的有奏折,政务可是一个都没落下。”说完,便开始抱着我向外走去。
我只能苦笑,对我来说,屋内屋外又有何分别?
出了门便闻到一阵阵的香味,然而并不是院中的梅香。我疑惑的样子似乎被抱着我的朴兰硕看到,于是便听见他的解释:“枯了,全部都枯萎了。”
我愣了愣,显然明白这是在骗我。他似乎不想要我触景生情,所以全部砍了梅树。越是如此我越是感觉到不自在,于是便道:“憪兮,不如你来扶我吧,我想下来走走。”我伸出一只手,然而憪兮却没有拉住我。她咯咯的笑声似乎在老远的地方,我无奈的将那只在半空停落的手缩回来,缓缓的问道:“她人呢?”
一件披风缓缓的盖在了我的身上,接着便是秋瑾的声音:“娘娘,憪兮姑娘在逗狗儿呢!”
逗狗?我眉头微微拧起,十分不解。然而朴兰硕似乎早已经知道了,只是他却不说。他不说,我便只能问秋瑾,“是什么样的狗儿?”
秋瑾笑了一声道:“是皇上托人寻来给娘娘解闷的,今日才进入宫里来。”
我拉了拉朴兰硕的衣服,诺诺的道:“是你么?”
朴兰硕笑了笑,我能感觉到他的心情很是愉悦,“我怕你无聊,天天在宫里憋着也不好,所以便寻来些玩意。”
“它长的什么样子?”我好奇的问道。
“你见过狼么?”他不回答反问。
我点了点头,“见过,不过只是在画上。”曾经七哥画过一只狼,很是孤独。明月的夜就那么一个身影,高高的站在悬崖边。好像有雪,想来是冬天。
“它同狼长的很像,但是却很温顺。”这是他给我的答案,然后便抱着我向那笑声传来的地方走去。他走的很稳,若不是身体有些瘦的话我会以为是独孤轩的怀抱。当初,独孤轩便是这样抱着我在那园子中散步,唯一不同的便是我的眼睛当时还能看得见。
憪兮见我过来,便靠在我身边,一只毛绒绒的爪子在我脸上蹭了一下。我惊的直往朴兰硕怀里躲,引得朴兰硕哈哈大笑。他一笑,我反而感觉到害羞,挣扎着想要下来。可是他抱得很紧,紧的让我根本无法挣脱。“放我下来,不能总这样被你欺负。”这样的语气听起来像似撒娇,引得一阵细碎的轻笑。于是,我的脸更加红了。
朴兰硕听了似乎很开心,语气变得很愉悦:“我怎么可能放你下去,出门时你并没有穿鞋。”
我动了动脚,的确很轻,真的没有穿鞋。于是忙道:“憪兮,你进屋给我拿双鞋子来。”
憪兮应了一声,但是却没有脚步声传来。朴兰硕亲昵的在我的脸上碰了一下,温热的呼吸让我感觉很不舒服,“不用拿了,我抱着你家小姐就成。”
这样一说,我反而更不自在了。于是便不好意思的岔开话题,“憪兮,为何你今日才回来?”
周围静了一会儿,静的我有些发毛的时候憪兮才回答:“奴婢前些日子便回来了,只是有些事情在宫外耽搁了下。今日早晨一入宫不就来看小姐了?见小姐熟睡便在一边等候着。”
她的回答有些牵强,但是我没有问。朴兰硕在,似乎有些事情不能够说出来。于是我便笑了笑,拉了拉朴兰硕的衣角道:“朴兰硕,要不你给我做张轮椅吧!”我根本不想让他抱着,所以我想要一张轮椅来摆脱他的怀抱。
“轮椅?”朴兰硕似乎没听懂一般喃喃重复了一句。
我点了点头,回答他道:“你没听错,就是轮椅。”
他似乎不知道我所说的轮椅是样什么东西,然而却一口答应下来。“行,我派人去做。”
我听见他如此信誓旦旦反而笑了,轮椅哪里是那么容易便做出来的?“我儿时闲暇读书,书上记载的有轮椅的制作方法,等我画出来后你找工匠按照图做便是了。”
“既然你知道图样,不如你说我替你画如何?”说着便抱着我往罗湖宫里走去。
我很满意他这样,因实在不想出门。如今宫里恐怕早已传的沸沸扬扬,这种事定然是饭后茶时最有味道的点心。虽然现在眼睛看不见了,可是我未曾问过他们我是否会一辈子这样,他们不说自然是不想让我自己再添加一份忧绕。憪兮显然在我醒来就替我把过脉,可是却绝口不提我眼睛的事情。朴兰硕的御医每次会诊都会等我睡着了以后,上次我不想理他便装作熟睡,由此才得知他对我眼睛的在乎。御医一个个的号脉,然后一起出去开方子,至今为止一味药都没有开出来。
进了大殿,朴兰硕将我放在椅子上,然后便有一双手轻巧的替我穿鞋。我伸出手摸了一下,惊讶的将脚往后猛缩,然后便引来朴兰硕不满意的质问,“难道我就不能给你穿鞋么?”
我良久说不出一句话来,半响方才幽幽的道:“你是一国之君,做这种事不是让人指责我么?”
“指责?谁敢指责?”他听了似乎很生气,连说话的声音都高了几分。
如今,我算是知道了。由他这样的表现我便知道他的压力不少,且宫中早已议论纷纷。我没有问过七哥追璟少如何,也没问过他是怎样处理的这件事。当时显然被不少内侍宫女看了去,这可是很大的事情,自然会一下便传遍整个后宫。****后宫,我当的起……
见我不说话,他似乎也知道我在想些什么。为我穿好了鞋便拉着我站了起来,引着我走到桌边坐下。我伸出手摸了摸桌子,顺着找到了茶壶与茶杯。然后尽力让自己的手不要抖的去倒了一杯茶,那水的声音缓缓而流,我分明是往外倒却一样倒入了杯子。朴兰硕的细心,让我嘴角挂上了一丝笑容,但是同样知道他隐瞒的事情绝对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