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如此无礼萧美人刚好抓住了我的把柄,脸上带笑却装出一份求情的姿态,声音扭捏:“皇上,笯妃娘娘竟然如此冒犯龙颜,虽然是无视宫中规矩,可是笯妃姐姐初次入宫也有情可原,望皇上念在笯妃初犯能够宽恕,珊儿给皇上叩首了。”
我轻笑一声,很是鄙夷萧美人,一个小小美人在朴兰硕面前玩花样,早被试穿却不自知。如此,我更是不将她放入眼中。然而一直未曾说话的锦妃,我倒是十分欣赏。怪不得她能稳居三妃之位,果然沉府很深。
朴兰硕望着我,嘴角笑容不减,语气随和:“都起来吧!虽然表面是君臣,实际你们都是朕的妻妾。如今朕未曾穿朝服,也没有站在鸾殿之上,所以不必如此拘礼。”说着话锋一转,对着我道:“昨夜朕曾经到过罗湖宫,真的没见过么?”
“没见过。”我语气冰冷,一点情面都没有给他。
锦妃起身,拉了一把我的手,冰冷的手碰触她手心的温润让她一惊。一双眼睛中深深的表现出同情,“皇上,笯妃妹妹的手冰如冬雪,若是再站在这里想必会感染风寒的。”
朴兰硕打量着我,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指着我身上所穿的红衫绿裙道:“笯妃,你这身打扮是为何?如此艳丽,可是为了吸引朕的目光?”
“不是。”我话语冷淡,想起他那妖邪的样子,我还是躲开的好。我一口否认,无非是想要跟他划开界限。
锦妃听起他说我身上所穿衣物,正待解释却被萧美人插上一句,“皇上有所不知,笯妃娘娘是色症,分不清红色与绿色。”
“色症?”他瞄了一眼萧美人,又转过来看着我,瞳中深邃的让人看不清他的想法,只是嘴上笑意不减,“算了,色症便色症吧!锦妃,你带着她去换套衣服。”
锦妃应了一声,“那臣妾先告退了。”她猛拉了一下我的手,示意我向皇上行礼。
无奈之下,我只能微微欠了欠身,算是向他行礼告退。朴兰硕重新将手中狐裘披到我的肩膀,体贴的为我系上了那锁扣。“穿着,若是不穿朕便将她关入暴室。”他指着秋瑾,态度完全转变,脸上笑容尽失,冰冷的似乎将整片冬雪瞬间化为百丈冰川。
我点了点头,相信他会那么做。朴兰硕,我一直摸不清他的性格。
萧美人恨恨的看了我一眼,因朴兰硕在所以便没有再说什么,以免破坏了她在朴兰硕面前的形象。后宫嫔妃,第一大忌便是善妒,第二便是太过招摇。而这两样,萧美人无一不缺,我冷眼旁观,等着看她怎么死。
朴兰硕深意的望着我,脸上挂着得意的微笑,看起来温和却让我越来越反感。他怎么能够同璟少一样?分明就是有目的,否则又为何设计我成后宫众人的目标。
冷哼一声,不再理他,拉着锦妃便离开了他的视线。如今,我当真不想再见到他。他太深不可测,让我觉得害怕。按兵不动,反而会让我活的时间长一些。
琉球鞋踩在那厚厚的雪层上发出轻轻的吱吱声,周围很静,我同锦妃两人一起走在这花园中。秋瑾等女婢内侍远远的跟着,似乎这是一个后宫潜在的规定,两个主子同行说不定便是有话要说。身为奴婢,当然是该知道的知道,不该知道的不需要知道。
宫是个锦绣繁华的囚笼,困住了多少女人的青春年华。锦妃一路不语,看着她娇小瘦弱的身子在这银白的苍穹之下,实在是让人无比怜惜。
锦妃的烟霞宫位置靠着后宫的花园,虽然是冬天但是花园中依旧有着花香,梅香清雅芬芳袭人心扉。昨夜的雪将梅头压住,白雪红梅很是艳丽。慕容府中我的琴音小筑的院内也同样种有红梅,入宫之前正郁郁而开。现在,这宫中红梅反倒开的娇艳。不知不觉间,我竟然停留在这雪中。
我看这周围的环境实在是比罗湖宫强上百倍,特别是那宫殿。苍穹白雪覆盖着,一片雪白之下依然让人感觉这里的富丽堂皇。进入宫殿,秋瑾忙上前来将我身上的狐裘解了下来。里面穿着的红衫绿裙同这大殿内的装饰实在是不相称,一边站着的小宫女偷偷的掩嘴轻笑,笑声虽小却在这寂静的大殿里很刺耳。
锦妃扫了她们一眼笑声立停,各个规规矩矩的站着,似乎刚刚什么都未曾发生过一般。我低下头望了望自己身上穿着的衣裙,对着锦妃客气道:“锦妃姐姐,你这宫中可是比妹妹的罗湖宫要好多了呢!”
这烟霞宫到处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味,味道浓而不腻清香宜人。粉色布幔处处,被铜嘴钩子挂着。大殿中央有一个炭炉,里面燃烧着火红的银碳,炭炉之上有一个如同鸟笼的罩子,如此一来便是防止有人被燎伤。正中台阶之上有一个座位,色泽是与殿中两侧的桌椅配套的红色,明而不艳,贵而不俗。雕刻精美,看起来布置的很是费心。
她听了也客套了两句,“姐姐虽然没有去过妹妹宫里,但是听说那里是后宫最独特的一所宫殿。妹妹,随我来寝宫之中换套衣服吧!你的这套红杉绿裙实在是让人看了不舒服,明明是天生丽质,这样以衬托反而感觉是庸脂俗粉了。”说完,她娇笑两声,一双明目弯着望着我。然后拉起我的手,朝着后殿寝宫走去。
我实在不好推脱,只想着等待换完衣服便可以离去。锦妃在三妃之一,若是太亲密毅然也会引起斗争。后宫无数眼睛,如今哪个不是盯着我来看?初入宫中,未曾侍寝便已经身居妃位,这样一来不知红了多少人的眼睛。我笑着应了一声,回头望了秋瑾一眼,她忙跟随着我一同进入后殿寝宫。
锦妃的后殿寝宫很是不错,装饰以蓝色布幔为主调,看起来很是宁和。一套家具颜色也并不暗淡,所用的铺垫花纹也属于明亮素雅的颜色。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上面正是一副别致的百花争艳图。这里才是真正后妃的寝宫,哪里像罗湖宫中的寝宫一般。
因来此是为了换套素雅的衣服,所以锦妃便吩咐着随从宫女将新入冬皇上赐的冬衣寻了出来。她笑魇如花,看起来毫无恶意,“妹妹,这些我从未穿过,所以妹妹尽管挑几件喜欢的吧!”
锦妃走至寝宫梳妆台前,将手中那支红梅插入花瓶之中。然后回过头来望着我,眼光又从新落回到那些衣服上。“我入宫三年,每年宫中都会裁制新衣,今年的刚刚送来没几天我还未曾看过。如今妹妹初进宫,那衣服定然也没有时间赶制,穿成这样实在不太好看。不如,就随便选几件吧!”她无非是想要给我示好,我心里明白,只是不知道为何。
那些宫女们拿出来的衣服,无一不是款式新颖做工精细。可是我如今是色症,自然不知道这些衣服中哪件比较好,哪件又比较适合我。于是,我求助一般的望向锦妃,委屈的道:“锦妃姐姐是在欺负妹妹么?”
寝宫之中的气氛忽然间冷了下来,锦妃一双眼睛细细的观察我脸上的表情,半响方才打破众人的沉默。她笑着,然后缓缓的拉起我的手,轻轻在我手背上拍了两下,“姐姐哪里会欺负妹妹,疼你都来不及呢!这些衣服都是皇上赐的,我从未穿过!”
见她如此,我反而笑了起来,声音洪亮且放荡,丝毫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姐姐你说笑了,妹妹根本分不清颜色,如何去选这些衣服呢?”我走上前一步,摸了摸那些衣服,无一不是上好的料子。回过头,定定的望着她,“锦妃姐姐,妹妹实在无从选起,不如姐姐代替妹妹选两件吧!”我故意去试探她,看看她究竟是什么意思。很显然,锦妃并不把我当做敌人,许是因我姓氏慕容,她也不用太在意。可居位同她相等却又是一个障碍,人无金表却有佛位,所以她打算用几件衣服来让我同她拉上关系,不亲密又不仇敌。
锦妃走上前来,伸手拿起一件水蓝色的长裙,裙子看起来很是华丽。衣领袖口分别用金色绣线刺出花纹,穿着一颗颗明亮的水晶珠子。“这件如何?我感觉妹妹穿上一定好看。”
我点了点头,显然因为这套衣服是蓝色而心中郁结。蓝色,水蓝色,同那****穿的衣服一样。“那就这件吧!妹妹谢过锦妃姐姐,如今妹妹也没有什么可以送给姐姐的,不如将今日皇上给的那件紫狐裘送给姐姐吧!”我斜视一眼秋瑾,她立刻将手中的紫狐裘递给了烟霞宫中的宫女。
见我如此大方,锦妃眼中闪过一抹光芒。我早已看出她喜欢这狐裘,虽然是男式,但却是朴兰硕所有。她见到朴兰硕的时候总会不经意的流露出一抹温柔,我知道那是爱,就如同我见到璟少一般。所以,我也想告诉她我不是她的敌人,借用一件披风便化解了一个敌人。
她感激的向我投过一瞥,算是明白了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