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已贤见他不说话,轻声笑了笑,“既然来了,那就进去吧!”他心里有些不舒畅,至少感觉自己现在是有些被胁迫。他是曲国的君上,而此时却身不由己。虽然,雪晴宫里面的那个女人是他见过的,可是他却没想过要娶她。这一辈子,他想娶的只有一个人。十年前她成为了离国的妃子,后来成为了离国的皇后。原本,他也想要将她夺过来,可惜她却选择了他的好友北皇。独孤轩,虽然你失去所有,但你曾经拥有了她十年,足够了吧!
见苏已贤停下来,梁齐又犯难了。若是今夜皇上改变主意他该怎么办?若是皇上真的一辈子不愿意碰这些嫔妃他又该怎么办?外界已经开始盛传,说皇上有断袖之癖。而他知道,皇上只不过是心里有人,有一个他一直放不下的人。
停了一会儿,苏已贤拉了一下身上的红色喜服,“去开门……”
梁齐一愣,随即欢喜了起来。他应了一声,忙跑着去开了雪晴宫的大门。站在门边,扯着嗓子通报道:“皇上驾到……”声音清脆,带着一份无法掩盖的喜悦。
苏已贤笑了起来,大步踏入了雪晴宫。宫里早已准备好了一切,宫女内侍安分的跪在两边。中央一处,一身红色嫁衣的薛妃娇小玲珑的跪着。深深的低着头,露出珠帘之后若隐若现的容颜。
一刹那间,他愣住了。这样的感觉,像极了她。
苏已贤快步走过去,将薛妃扶起来。眼睛仔细的盯着她看,若隐若现,真的很像。可惜,却不是。他心里有种失落,然而此时却不能表露出来。
薛凝儿偷偷的打量着眼前的男人,此时发现他更加适合穿红色的长袍。书生面庞,陪着这身绚丽的颜色竟然显得很妖娆。妖娆,她心里一紧,一个男人竟然让她感觉妖娆。而且,这个男人还是她的丈夫,曲国的帝王。一时间,她有些恐慌,只是怕被他看出了心思。
苏已贤拉着她,一句话不说便向后殿走去。此时,他只是例行公事,就像每日都批阅奏章一般。
后殿的光比前殿要显得亮很多,特别是照在薛凝儿身上那套嫁衣之上。金色丝线绣出的残荷,一下子就吸引住了苏已贤的目光。
他停下脚步,仔仔细细的看着她身上的嫁衣。眉头微微拧结,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在想着。这幅画,只有几个人知道,也只有几个人看到过。而此时,竟然穿在他新纳娶的嫔妃身上。绣工一流,看起来很是传神。眼前忽然闪现出那张脸孔,那张夜夜都会出现在他梦里的脸孔。她告诉他,“我叫柳絮,离国人。”
他知道,她是女子。在他第一眼瞧见她的时候他便知道,在她身上有一种若有若无的香味。淡淡的,很让他喜欢。同样的,耳朵上的两个小小的耳洞更是证明了她女子的身份。只是她的见识,她的言辞他都不能抗拒,这样的女子,若能娶为皇后,那他夫复何求?
薛凝儿心中有些忐忑,难道他看出什么了不成?然而想想,她又安定下来。她曾经告诉过自己,一定不能透露。于是,她只是乖巧的站在那里,让苏已贤静静的欣赏。
殿里有些安静,剩下的只有他和她的呼吸声。
苏已贤忽然愣住,抬起头看向薛凝儿的脸庞,目光一瞬间又一次定格在她的腰间。那一块像极了凤佩的挂饰,真的很像。此时,他犹豫了,不知道是否要开口问出原因。记得,这样的玉佩他有一块相似的,雕刻成龙,每日他都会戴在身上。或许,他自己都觉得可笑,玉质不是很好,可却割舍不下。
终于,他还是无法安奈住自己的好奇,抬着头仔细的盯着她看,“为何会想出这样的嫁衣?”
薛凝儿松了口气,可心里依旧跳的厉害。他只是问嫁衣,并没有问玉佩。她心里有些怕,但是却又有些期待。于是,她莺声细语的缓缓回答道:“是臣妾去年在晨阳湖中瞧见的景色,一见之下印象至深,如今尚如同在眼前一般。于是,臣妾愚蠢的认为,如此美丽的景色自然不能独享,所以便想起绣制在嫁衣之上,让皇上也瞧一瞧。”
苏已贤心里有些动了,晨阳湖正是他当初画残荷图的地方。也许,真的是巧合。他轻笑了一声,上前拉着薛凝儿。那双眉目,与她极像,若不是因此他不会纳她为妃,更不会让她第一个入宫。
走至椒房中的桌边,苏已贤将她按着坐下来。手不经意的扯过挂与她腰侧的玉佩,目光带着一丝好奇,“这玉佩好精致……”
薛凝儿心里一紧,似乎带着一份紧张。然而此时,若不回答他一定会起疑。于是,她缓缓的低下头,脸上露出一份娇羞。“这个……这个……”
“你不用怕朕,朕同你一样是个普普通通的人而已。”苏已贤紧紧的盯着她的反应,心里有着一份期待。这个女人,似乎真的隐藏了什么。可是,她似乎又不会那么轻易的便说出来。他需要耐心,慢慢的问,慢慢的探寻。
“这玉佩是一位老尼赠与的,当时老尼说臣妾能够加入皇家,一招飞上枝头变凤凰。如今,臣妾果然嫁给了皇上,所以臣妾认为定然是这玉佩的牵引。所以,便戴在身上寸步不离。”她偷偷的打量起苏已贤,可心里却依旧紧张。那张俊美的脸上让她看不出神色,只是觉得美丽的让她砰然而心动。也许,当初即使没有见过在今日她也会喜欢上他的。他的样子,天下不会有哪个女子不心动。然而她呢?忽然间,她想起了慕容轻絮,她为何不喜欢他?能得到他的爱,不就是天下最甜蜜的幸福么?
“是么?”苏已贤有些犹豫了,眼前的人与她似乎有些不太一样,可是一刹那间似乎又一摸一样。他随意倒了一杯酒,一饮而下,然而却感觉意犹未尽。于是,他又倒了一杯,再次一饮而下。酒香入澈心扉,眼前缓缓的模糊起来。
薛凝儿坐在他身边,深怕有些地方做的不对惹怒了他。虽然他表面温和,可依旧给她一种压力。这是帝王气势,所以她才觉得战战兢兢。
忽然间,苏已贤愣住了,口中很艰难的喊了一声,“絮儿……”
她也愣住了,他心里果然是她。可是如今,她却不能打破这个局面。她不能问,也不能说。苏已贤忽然站起来,一把将她搂入怀中。口中呢喃不清,“絮儿,你可知道我忘不了你。原以为,我可以挥剑斩情丝,可是如今却相思入骨。絮儿,我告诉你,我真的很想你。很想,很想……”
“皇上,你醉了。”薛凝儿轻声提醒,心里却是一股苦的滋味。
苏已贤笑了,一把将她抱起来。“我没有醉,我没有醉。”他抱着她,缓步走到大床边。满目的红,似乎有些痛了她的心。薛凝儿似乎明白了,他心里很小,很难让自己也住进去。然而,即使如此,她依旧想要留在他身边。即使,以一个替代品的身份。
苏已贤望着眼前的人,嘴角挂着甜甜的笑容。他口中呢喃的喊了一声,“絮儿,你终于是我的了。”他缓缓的低下头,轻轻的吻了上去。
椒房殿中香气四溢,罗汉雕花大床上,纱帐如水。红纱落在他身上,犹如芙蓉花开,朵朵倾城倾国色,开了他一身,却只是衬出他的妖娆容颜。
离京城不远的另一个小城,名叫晨阳。晨阳地处山区之中,城镇不大确是薛妃的娘家。远处的群山之中有一片竹林,青竹成海,竹屋成舟。
此时,月亮有些西斜,山下有着二十一骑骏马。为首一人,黑马白衣,目光深邃的望着眼前的竹海。
“这就是她现在住的地方?”他细眯眼睛,似乎有些自言自语。
身后死士带着萧杀,望着自己主子的样子一个个不敢多言半句。原本是二十八人,此时已经有八人入山探查。而如今看来,这山似乎不像表面的那么平静。慕容轻絮的身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批绝世高手,与他们这些刀光剑影中走过来的人竟然斗的不相上下。
“末萧,你说她会跟我一起回去么?”慕容轻影有些迷糊了,白皙的脸庞上带着一份担忧。剑眉微拧,眼睛迷离。
此时看去,单末萧竟然一时间觉得自己的主子又回到了当年。记得第一次见到慕容轻影,他才十二岁。如今,他已经到了而立之年。变化似乎总是一瞬间,且让你根本摸不着。望着自己的主子,他也犹豫了。关于她,他不想多说一句。
“主子,他们回来了……”
一个死士提醒了一句,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虽然他不明白,但是在他们这群从小便跟随着慕容轻影长大的死士来说,单末萧是最让他们佩服的,功夫,也是他们之间最高的,同时也是主子最为信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