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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龙任和李倩的往事回忆

J城,看守所,龙任号房内。

邵治国让张铭带话给龙任,告诉他李倩被捕的事情。不过,也转告他不用担心,因为那是在省里,王明阳和李明浩没有能力一手遮天,而且李宝钢也到了省城,以协助抓捕王猛为由,参与其中,同时看住李明浩,不让他胡来!

尽管如此,龙任的心还是悬着的,倒不是怕出事,经历这么多,心脏的承受能力早已超出常人,而是因为亏欠……李倩这一辈子,最苦的日子和他一起度过,当生活好转,他们却离婚了。

而如今,由于龙任烂赌,同时身陷牢狱,人生再次跌入谷底,可命运,似乎很公平,喜欢给苦难者机会,龙任又得到了李倩的关心,同时有复婚的可能。

可李倩却为了他的事儿,又身陷险境之中。龙任的内心,如锥刺般的疼痛,他的心……在滴血!

强烈的自责,让龙任难以入睡,老豹子和廖子知道龙任心情不好,都没有打扰,让他一个人静静的躺着!

而龙任,曾经的往事,就像过电影一般……历历在目,想到曾经的苦难,泪水再也止流不住,顺着脸颊,悄然而下!

李倩出身贫苦,父母都是老实、本份的农民,对于地痞、流氓、二流子……那是能躲就躲、能避就避,对于工商、公安、城管……有着骨子里的畏惧。

龙任眼前浮现李倩的身影,记忆的列车行驶到2001年12月13日,下午四点。

“敢打我老公,我和你拼了!”

这是李倩第一次说出这么有勇气的话,又是生平第一次,像个女流氓一样,将一个城管挠了个满脸花,只是因为那个城管暴力执法,将龙任打伤!

“臭婊子……”

那是“给我三千城管,我能统治世界”的年代,暴力执法习以为常,对于习惯了站在高姿态俯视小商小贩的他们,哪能容忍这样的反抗!

那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的被挠城管,恼羞成怒,再也不顾及李倩是个女的,发了飙的、往死里打李倩……由于其他城管帮忙,龙任寡不敌众,当时能做的,也就是扑在李倩的身前,替她挡拳头……

开始的时候,龙任还能偶尔的还下手,可到后来,他浑身是血,连骂的力气也没有。

“行了,别弄出人命……你们给我听好了,要是明天还敢来这摆摊,下场和今天一样!”说完,城管们扬长而去。

城管走了,李倩顾不得自己有伤,急忙问龙任:“老公,你没事吧,咱们去医院吧!”

“没事!”龙任强忍着疼痛,站了起来,其实是不想李倩担心。

“不行,必须得去医院!”李倩坚持。

“不去……”龙任坚持,同时已经站了起来,“真没事,这帮孙子,也就能欺负、欺负我们这帮小商小贩……我真没事,你看,我这不是还能站起来!”

“哎呦……”

强行起身的龙任,伤口撕裂,没忍住疼痛,李倩不说话,开始恸哭!

龙任急忙去安抚李倩,用手去给她擦眼泪,他之前只是知道李倩脸上有血,现在清楚的看到,李倩的脸上有一条很大的血槽,这是要留下疤的。

容颜啊,对于女人来讲,比命都重要!

“这得去医院,伤口不处理会留疤的!”

“没事,你看血都不流了!”李倩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都不疼了!”

“不行……”这句话,龙任是嘶吼着出来的。

声嘶力竭的呐喊,让李倩感动万分,轻声道:“有没有疤又能怎样,都老夫老妻的,再说了……我们那有钱啊?!”

之前李倩说带龙任去医院,他不肯,和现在龙任说带李倩去医院,她不肯,是一样的,他们哪有钱去医院啊?!

冬日的天,黑的总是那么的快,在李倩那句“我们哪有钱去医院”之后,二人僵在原地,对视着不语,之后是泪流满面!

而这眼泪,不是伤口的疼痛,而是真心幸福的眼泪!

原因很简单,二人没有因为自己的伤口,而选择去医院,但是看到对方的伤口,第一时间表态……必须去医院!

良久,李倩先开口,“老公,还疼吗?”

“有点,不过没事!”

“嗯!”李倩轻声应喝,同时说道,“老公,我们把地上的橘子捡捡,还能卖点钱,否则,我们明天没有进货的钱了!”

龙任听了,鼻子发酸,强忍着泪水,没有再次流下,开始默默的捡地上的橘子,同时内心百感交集,“老婆,你和我受苦了,我龙任这辈子,要是特么的对不起你,就不得好死,天打五雷轰!”

……

冬日的夜很冷,时间也快接近零点。

李倩和龙任的坚守没有白费,他们成功的卖了五十块钱,手里还有最后几斤橘子,可二人还在坚守。

“老婆,我们走吧,你别冻坏了!”龙任说着,把李倩强行给他披上的军大衣,再次给李倩披上。

“再等会,一会这有下夜班的,万一他们买橘子呢!”

“这大冷天的,估计不会了,再说了,我们这不是有五十块钱了吗?够明天进货的,橘子带回去,留着明天卖。”

“再等等吗!”李倩的话,毋庸置疑。

“呃……那就再等等!唉……我说,你咋又把大衣给我披上了,你快披上……”

……

“这橘子多少钱一斤?”

“啊……你要买橘子啊,就这些,五块钱全给你!”

“橘子不错……五块钱,还挺便宜的!”

“姐,咱家不是刚买的橘子,这大半夜的,不赶紧回家,买橘子干嘛?”

“小妹,别插嘴……反正奶奶就爱吃橘子,后天还得买,又放不坏……你看他们,也不容易,都是穷苦人,能帮就帮一把!”

“呃……”

此时的时间是2001年,12月14日,凌晨一点。

龙任和李倩的坚持,终于遇到一对好心的、下夜班的姐妹,卖掉了橘子,他们决定回家睡觉,而且还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今天四点钟不起来(正常的情况下,要四点钟起来,去批发市场进水果),休息一天,在家养伤!

二人推着小车往家走,龙任边走边说,“媳妇你受苦了,等我将来有钱了,一定让你过最好的生活,对了,你不是没去过香港吗?到时候,我带你去那旅游,那有迪士尼乐园!”

“迪士尼?哈哈……那是孩子玩的,我都多大了!”

“管他呢,反正只要开心就好!”

“嗯……”

二人的聊天,其实是为了提起精神,因为实在是太疲倦了……终于,他们快到家了。

“老公,什么声音?好像有人在呻吟!”

“是啊,真好像有人,声音好像是从咱家出来的!”龙任感觉李倩在颤抖,“别怕,有我在!”

李倩还是躲到了龙任的身后,龙任壮着胆子,沿着声音,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在自己租的平房外墙角,还真有个人!

“救救我……”看到有人,墙角处的那人发出微弱的声音。

龙任用手电照了一下,发现这人气息羸弱,浑身是血。李倩也看到了,同时吓坏了,“老公,我们报警吧!”

“别……别报警,就算不帮我,也千万别报警!”

龙任没理会那人,回头对李倩说:“别报警,你先进屋去,这里交给我!”

“老公,你也进屋吧!”李倩胆小怕事,补充道,“你放心,我们不会报警的,你快……快走吧!”

那人身体都濒临死亡,倒也是条汉子,居然能苦笑道:“走?我要是能走的动,我还能待在这?”

“你先进屋!”龙任说完,打开屋门,把李倩推进屋子,然后从小车上拿出两瓶矿泉水,和一个面包,“这个你先吃,然后在这别动!”

龙任说完,也进屋去,然后拿出一个暖水瓶、一些布条、和家里仅有的一点消炎药,递给那人后说道:“我不知道你是干啥的,也不知道你是好人还是坏人,可我们只是普通的小老百姓,能帮的就这些!”

“谢谢!”那人低声道谢,然后又说道,“能给我弄条被子,然后开水能再来一壶吗?”

“这没问题!”龙任说完,转身进屋,取了东西,之后再次回屋,打开煤气罐,不到十分钟,一大碗热腾腾的面条做好了。

出了屋门,龙任将面条给了那人,然后道:“这里挺偏僻的,我们遇到你,说心里话,挺害怕的,你要是好点了,就走吧!”

“嗯……”

龙任转身进屋,然后将门插的死死的,对李倩说道:“老婆,你睡觉吧,没事,我守着,要是他敢闯进来,我就报警!”

龙任真是一宿未睡,天亮之后,他和李倩战战兢兢的趴窗一看,那人不在了,这才把心放了下来!

而之后的事,李倩是不知道的,那就是大概过了一个月,龙任走在大街上,突然有人从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嗨,兄弟,你好!”

龙任回头诧异的看着那人,根本不认识,“你是……”

“怎么,换了衣服就不记得了?我叫王猛,多谢你那天的面条……要不是有开水、棉被和吃的,我就算能撑住伤势,也会被冻死的!”

“呃……想起来了,其实你不用介意,我们小民小户的,很害怕和你这种人……”

王猛点点头:“我明白,其实我是想报恩!”

“你走吧!”

“哦……”王猛也能理解龙任的反应,转身离开,同时留下一句话,“我会在J城待一段时间,有困难找我!”

“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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