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时分,寒意终究是抵不住暖阳的驱赶,带着丝丝不舍悻悻离去,刚探出脑袋不久的绿草沐浴着春风,左右摇摆似在欢呼。
秦淼终是和波波讨价还价成功,按照最初方案六四分完了金币,老头子得意地颠着钱袋、哼着小曲慢慢消失在人群;刘战豪与慕容铎在叮嘱完孩子们需要注意的事项后也带着些许不舍驾车离去。
丹凤魔武学院,刘枫一行人缓缓踱步,已是吃罢了午饭,波波也已梳洗完毕。
“我说,你这洗了个澡,穿着新衣,倒也算是人模人样的。”刘潇一路不停地上下打量着改头换面的波波,满脸的新奇。
“刚才也不知是谁嫌弃我衣衫褴褛,浑身异味,吃没吃相坐没坐相,如今倒是眼瞅个不停,一点儿也不害臊。”说话之人浓眉大眼,身着棕色长衣,嘴角含笑,眼中满是不屑与玩味,正是波波。
“切,不过是图个新鲜劲罢了,你这顺杆爬的本事倒是丝毫不赖,还真以为自己英俊潇洒、玉树临风了?”刘潇撇了撇小嘴,却是沉默起来。
“我的好哥哥、好姐姐,你俩自从见面起便吵个没完,就不能消停会么?也不怕旁人看了笑话。”慕容珊抿嘴轻笑,拉着刘潇的手臂轻微摇晃,撒娇起来。
“‘好姐姐’我是问心无愧的,就怕某人当不起‘好哥哥’这个称呼,不吵便不吵,省了口舌之争还少生闷气,舒缓心情。”刘潇话毕便再次静默下来,不过却是带着刺儿。
波波听闻这句话不乐意了,本想反讽回去,可看见慕容珊蹙眉朝他摇了摇头,到嘴的话硬是给咽了回去,只是轻叹句“好男不跟女斗”便拉着刘枫聊起天来,“刘枫,刚才洗澡时我感觉自己特别帅,你觉得呢?”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波波洗澡时执意要刘枫与杨觅在一旁陪伴。
刘枫嘴角微抽,心想谁会注意你洗澡时的模样,满脸苦笑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你可是连头一起洗的?”低头沉默的刘潇冷不丁冒出一句话。
“那是自然。”波波手指轻划过额头,吹了吹左额的刘海,很是潇洒。
“那定然是脑子进水了,否则怎可能说出这番胡话。”刘潇神情不变,语言淡淡,似在阐述真理一般。
“哈哈哈……”杨觅是最绷不住的人,捧着肚子望着满脸呆滞的波波大笑个不停。
慕容珊本想埋怨刘潇,可嗔怪的眼神还未露出便瞬间被笑意所取代,只好掩着小嘴扑哧而笑。刘枫罕见地“呵呵”两声,无奈地摇了摇头,眼眸却是望向了花枝乱颤的慕容珊,似乎怎么也看不够。慕容珊似乎察觉到什么,转头看向刘枫,可终究抵不住刘枫满是温柔的目光,带着笑意与害羞缓缓低下了头。
“你……”好一会儿,波波才从石化中回过神来,他望着满脸淡然的刘潇一时却是语塞,手指指了刘潇半响却只能恨恨放下,咬牙赌气道,“你们爱笑便笑吧,我先去看看内劲修炼院如何,省的在这徒添笑料!”说罢也不待刘枫等人言语,便大步而去,显然气得不轻。
“姐啊,真不知该如何说你,我便先陪波波去了。”刘枫无奈地白了眼刘潇,转身去追波波。
“潇潇姐,我也走了,不过说话还是给人留三分面子比较好。”慕容珊抬头看向刘潇,语重心长地提醒完快步离去。
“我也是。”杨觅抱歉地看了眼刘潇,紧随着慕容珊。
“切,还以为有多大本事,三言两语便被气走了。”刘潇望着远去的棕色身影扬了扬柳眉,不过话语之间却有些落寞,“罢了,我也该去魔法学院了,下午可是有课的。”说罢也转头离去,只是三三两两的人群里,那一抹绿色虽鲜艳却带着淡淡孤寂。
内劲修炼院虽是带有个“院”字,却只是一栋仅有两层四室的建筑,不谈满是青苔的琉璃瓦,也不提斑驳凹凸的墙面,光是那油漆脱落、满是裂缝的屋门便让人感到失落,让人难以置信宏伟庞大的丹凤魔武学院怎会有如此久远破落的房屋。刘枫与波波却是在此列之外,刘枫摸着满是创伤的木门却是想起了前世的家宅,同样的老屋,同样的木门,同样的琉璃瓦,同样的长久失修、破败不堪,只是前世的老屋承载了刘枫太多的记忆,酸甜苦辣咸,从童年到离家时的最后一眼,而眼前的建筑,却是陌生的,但也是亲切的。至于波波,从小四处流浪,乞讨为生,平时都是在屋檐、破庙中过夜,幕天席地也是常事,对此自然毫不在意。
刘枫轻叹了一口气,眼中满是怀念与感伤,微微闭眼,将这些思绪抛去,心中默念着“过去种种,譬如昨日死,以后种种,譬如今日生”,摆正了“活在当下”的心态,刘枫缓缓睁眼,眼中又浮现出往日的平淡、从容,他扫视四周,想要寻找心中那一抹倩影,却不禁瞳孔一缩,“杨觅哥哥,对学校不甚满意么?”刘枫方才注意到杨觅脸上浮现出失落,虽然很快便散去了。
“唉……”杨觅轻叹了口气,“本以为跟了少主,进了丹凤魔武学院便可以快速强大起来,想着早些成为高阶魔法师可以自食其力,孝顺父母,却是看见眼前颇显破败的楼阁,一时心中有些失落、感伤,却是被你发现了。”杨觅垂下脑袋,摸了摸鼻子。
刘枫内心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却是思来想去也找不到缘由,只能拉住杨觅的手,“破败并不代表衰落,久远却是象征着底蕴,不是么?”
杨觅微微抬头,看着脸带微笑的刘枫,“是啊,我怕是犯了‘以貌取人’的错误。”说罢双眼也明亮起来,似又有了期待。
“刘枫,刚才我来时未来得及细看,原来格局是这般的:一层两室为教室,我们这些修炼内劲的新生自然被划分为两班,各班约莫五十人,东侧为一班,西侧为二班,我查阅了门口粘贴的分班表,你、我、波波都被分在了一班,而杨觅运气差些,是在二班。楼上的二室则有东侧的内劲检测室,我们每修炼一段时间都可以前往检测一下内劲情况,看究竟处于什么阶段,进步了多少;以及西侧的器材室,至于是什么器材上面却没有详细说明。”慕容珊不知何时来到了刘枫身后,拍了拍刘枫的肩膀将了解到的情况详细阐述出来。
“谢谢,倒是省了我们不少功夫。”刘枫朝慕容珊微微一笑,转头正欲安慰杨觅,却看见杨觅满脸喜悦,刘枫有些诧异,微皱着眉头问道,“杨觅哥哥独自在二班,不能与我们朝夕相处,理应感伤才是,可为何眉目含笑,如此高兴,莫不是讨厌我们三个?”
“少主说的哪里话?我只是听完慕容小姐的介绍后重拾了希望,满脑子都是此处的好,内心兴奋才忽略了分班之事,这下想起心头却是起了悲伤。”杨觅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最后只剩下失落。
刘枫深深地看了杨觅一眼,刚才不对的感觉又渐渐涌起,皱眉细想却还是一无所获,心中暗叹自己思虑过多,刘枫努力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看似甜甜的笑容,“杨觅哥哥也不必悲伤,除去上课其余时间还是总能碰面的,认真修炼才是正事。”
杨觅笑笑没有说话,三人却是沉默了下来,“你们在那发什么呆,赶快进教室熟悉一下,等会各班都会有老师来的。”身后传来波波的声音,回头看去,只见波波站在东侧教室内向三人招着手。
“刘枫,慕容珊,那么晚上见了。”杨觅右手轻摆,话毕便独自向二班走去。
刘枫心中一跳,好似抓住了什么,拍了拍脑袋依旧毫无头绪,“刘枫,怎么了?脑袋疼吗?”慕容珊看见了刘枫的动作,关切问道。
“没什么,我们走吧。”刘枫赶走内心的莫名其妙,牵着慕容珊缓缓走进教室。
一晃便是一个多月,慕容珊与刘枫二人正盘膝面对而坐,双眼闭合,呼吸均匀,相对的手掌间漂浮着一个不大的玻璃球,时左时右,摇摆不定,却总是触碰不到任何一人的手掌。
内劲修炼不看斗魔天赋,全凭勤学苦练,大陆各个学院都采用同样的方式训练着修炼内劲的新生,取一个尺寸适中的玻璃球,内部注入不同程度的内劲,让两个内劲相差无几的学员通过内劲的传导互相推压,双手碰到玻璃球者为负,听上去似乎很是有趣,可是如果让人每天花三个时辰在这上面的话,那么开始再怎么觉着好玩也慢慢会感到枯燥,最后甚至演变为厌恶。
波波看着左左右右晃动程度不大的玻璃球内心很是着急,“这下课都一盏茶的功夫了,本可丢下这枯燥乏味的小球,可这两人却不知哪里来的兴致,非要分一个胜负,只可怜我眼巴巴的等到了现在。”波波看了看干瘪的肚子,却是有些饿得慌,摸了摸下巴,内心思量起来,“俩人刚刚进阶内劲二段,操纵这个二阶球很是费力,这样下去怕是再过一个时辰也难有结果,看来只能想些办法了。”波波一边思量一边上下打量着刘枫,却是有了一招妙计,轻轻搓了搓小手,波波脸带坏笑,双手快速地伸至刘枫腋下,挠起了痒痒。
再说刘枫,本是凝聚全部的心神操纵着内劲,突然感觉腋下一痒,条件反射地手臂下夹,分神下却是一下子泄去了大部分内劲,玻璃球“啪”地一下打在手指上,从右肩飞过,刘枫睁眼刚欲指责波波,却见一个倩影向自身扑来,刘枫身体被压向后倒去,内心却是想起了似曾相识的一幕,“又被推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