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琴声音断不速之客
以柔看清了来人的脸,有些青涩,但最是飘逸不羁。
“柔儿,这是六弟。”
“二嫂好,六弟承浠。”
“六王爷好。”
“唉?叫什么王爷,叫承浠就是了。”
“六弟还真是风趣。”眼前的这位浠王爷果然洒脱风趣,和他在皇家遇到的人都不一样,他的笑就像绿荫掩映下的一缕阳光照进了以柔的眼睛里。
“六弟快屋里坐,不知你来,也没有提前备下什么可口的茶点,就委屈着随便吃一点吧。”
“早闻二嫂是一位十全的才女,弹得一手好琴,书画精通,茶艺厨艺更是好的没话说,二哥能娶了在身边,自是日日享福,二嫂这儿的东西,随便拿出点什么来都一定会让人赞不绝口啊。”
“六弟,你的嘴还是这么不饶人吗?”肃王见以柔没有回答,才上前训道。
“六弟不嫌弃就好。”以柔亲自为六王爷斟上茶,摆摆手让丫鬟全下去了。
六王爷细细品来,赞不绝口。
“二哥,今日春阳这样好,干嘛总呆在府里,我们应该去城外游玩踏青才不负这么好的春景啊。也好让二嫂去散散心,像二嫂这么有情趣的人,想必这一冬一定憋坏了”
“你们兄弟去就好,我在府里呆惯了,还是不去了。”
“怎么能?二嫂一看就是灵巧通透之人,怎么会是守在深闺的一般妇人,这些托词还是不必讲了吧。”
看六王爷那么有情致,肃王知道以柔也只是一般推托而已,她怎会不喜欢外边,便说:“柔儿,碰上六弟这么不拘一格的人,看来今天你是推不过了,还是和我们同去吧,又没有别人。”
以柔看今天他们俩是真的高兴,便不再推辞。谁说自己不喜欢外边,以柔每年春天最喜欢的就是那墙外的风光了,就连从高墙外吹来的风她都觉得格外香甜。
肃王吩咐人带上了琴和箫,**融融,怎可不配上丝竹之声。
城外河堤,杨柳依依,迎春花开,白沙明净,河水又清澈又明亮。阵阵微风拂过耳畔,以柔如置梦中。
“二嫂,很是陶醉吧,城外近郊内,就属这一处河堤最美了,每一年,她都是最先从春天中苏醒的。”
他们沿着河堤向西走,六王爷随手揪下正嫩黄的柳枝来,做成口笛,抿在嘴里吹着,那声音仿佛莺啼一般。走着走着,只见绿柳荫外有一座凉亭,见此以柔甚为惊喜。
“长亭!”以柔快乐地跑了过去。
亭子旁边有一棵高大的垂柳,柳枝隐蔽着亭子,在清风下轻柔的飘动飘动,亭前绿草茵茵一望无际。
“柳俊亭。”以柔抬头望见亭上的匾额。
“‘柳俊’,取的是‘留君’的谐音,每个运去的旅人,戍边的将士都会途径与此,因此在此建亭,用来亲人送别,友人相祝。”肃王解释道。“你看那副对联。”
“晚风扶柳碧草连天,无需回顾望珍重。云去天涯长笛残月,愿今夕风引君归。”以柔读着眼眸里有些幽怨,“人世间的分别竟是这般。”
浠王见以柔神色有变,忙宽慰道:“离别虽苦,但毕竟是少数,远行的人总有一天会归来,这只是寄托不舍和美好祝愿罢了,不必挂心。”
“六弟说的对,暂时的分别的确没有什么可伤心的,但人世间除了生死,还有什么分别是永远回不来的呢,只得留君,却无望盼君。”以柔心里一阵说不出的苦楚。又笑笑说:“此时的景色真好,这景致要是能永远就好了。”
“好的景色总要远去,但只要等到来年开春儿,一切就又都会回来,甚至繁盛更甚旧年。”肃王拉起以柔的手,他明白她的不安。
“不求繁盛,只求余韵犹存就好。”以柔摸摸放在石桌上的琴,香雨将裹着琴的包袱解开,以柔摸着凉凉的琴弦,感觉就像一块璞玉一样清澈纯洁。
“王爷可否陪柔儿弹上一曲《玉妃引》,琴箫相和,一定胜似天籁。”
“好。”肃王取下玉箫,向她点头示意。
以柔会意后,玉箫的飘逸和琴声的悠远就交织在了天与地间,穿梭游荡在嫩柳柔软的枝条和茵茵青草逆风垂帘的眉眼情意之间了,好似清清碧泉之上,微风撩起清涟,鸳鸯在水草间互相亲昵游玩一般。一曲毕,琴音就渐渐和箫声一起乘着风和云飘远了。
“春天竟然如此美好,以前竟从未有机会见到。”以柔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女孩一般说道。
“是啊,小姐以前从不踏出府门一步,咱们跟着小姐自然也就没福气看到了。”香雨也‘赌气’道。
“你是说我没福气?”
“那儿能啊,咱们小姐现在是可最有福气的人了。”
“嘴还是那么灵巧。”
“跟在小姐身边久了,多少也能学着点儿吧。”
“既然如此,可否再来一曲,让六弟也能有幸攀附高雅?”
“六弟笑话,是以柔有幸了。”
和六王合奏时,以柔感受不到**融融的美好,只是应付而已,只有偶尔抬起头望一眼肃王时才会欣慰的笑起来。可能是因为不专心,可能是这把琴跟的以柔太久了,突然“嘣!”的一声,琴弦断了,以柔一时间被震住了,肃王忙跑过来握起以柔的手:“有没有伤到,怎么这么不小心。”
“没事,可能是我疏于修护了,六弟不要见怪。”
看着以柔慌张的眼神犹如河水波动的涟漪一般明净,他突然感觉到,不论她是什么身份,她都始终是一个值得人倾尽一生去爱护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