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转过头渡步到我身边,左三圈右三圈的打量着我,随后忽而露出质疑之色:“女娃,你的眼睛,是看得见的吧?这千年雪缎,乃是映月皇家之物,带其雪缎,可事物,可夜行,但就算面对面相事物,外人依旧无法得见雪缎之内。还有你发内藏的这只黑兔,恐怕是我凔齐山上的兔精,修炼不挡,但已可听懂人语,它寻得你,怕是你有着与她相交涉的能力,看来你也不是等闲之辈阿!女娃。”
“老人家见解非凡,但并未回答我所提出的问题呢。”我嘴角扯起一丝诡笑。
老人已飞身而过,只留清风,轩辕九日与那面具男已被点了穴道,转头看向我:“我已封了他二人的五感,如今你这女娃可以说说理由了吧?”
我淡淡一笑,扯下雪缎,一双耀紫明眸,眼含春花,低头示意。
老人明显一颤,转身回望那月神像,定睛仔细的打量了我一番,忽而眉头紧蹙:“你究竟是何人,宫翎羌与你是何关系?”老人明显掩盖不住的激动。
“我乃映月国主宫翎羌之女,名唤:宫翎千月,封号:隐月公主。”我俯身行了一个皇族之礼,那老人笑的癫狂。
“甚好甚好!没想到我那无用的儿子竟能养出如此大方得体,文武兼备的女儿阿!”没错,与我所想一样,这位老者便是我那游历四方的爷爷:宫翎无悔。
“太上皇受孙女一拜。”我连忙俯身,爷爷拉起我,难掩喜色:“拜什么拜,在爷爷这没那么多俗套的礼节,只管做你自己便是。”
我高兴不已,拉着爷爷的手行至远处,缓缓拉开脖颈,爷爷一看大惊失色,转念深思了一会儿,扶着我的额头眉头紧蹙:“想必这并非别人刺上的,而是本就由你身体里存在的,于十岁那年显露,恐怕与你所求之签有关,但其中玄机,爷爷不得知。爷爷曾在15岁的时候发现此观,那是观内无人,由一群飞禽走兽执掌,恐怕你听起来觉得不可思议,但真是如此,我进入神殿之后也求了一签,那签上写的是:半生云雾半生烟,孤子寡人薄情间,其职可非金宫内,缘职此处无挂牵。我回去后便思想此签含义,直到你父皇10岁满,我最爱的女人在生他之时丧命,我才懂得期间含义,转交金印,漂游四方,最后又回到此处,后才发现,此处便是我宫翎家的皇陵所在之地。”爷爷长篇大论一堆,我重点却只在此处是我宫翎家皇陵,和奶奶死期正好是父皇生辰之事,不由得暗自叹息.果然是造化弄人。
我与爷爷谈了一下午,讲述了我出生到现在的所有经历,包括四儿之事,爷爷听完博颜大怒,声声骂着那星辰国主一家太不会做人,随后又想起我母亲亦是在我出生时离去,不由得十分疼惜我,可怜的孩子竟也遭此残缺,我笑的凄凉,紧紧握着爷爷的手,忽然多了一个疼爱我的人,滋味甚好,我宠溺的在爷爷身边撒了半天娇,最后发现轩辕九日与那面具男都站的发抖了,爷爷说那面具男是半年前来到山上的,来时便带着面具,不知怎么就在这留了下来,爷爷也未见过他的真面目,不过据说这个面具男第一次见到月神像的时候,痛哭了良久,也不知是那月神像的缘故还是其他缘故,他竟然常驻不走了,爷爷也没跟那面具男计较,各吃各的,各住各的。
爷爷飞身过去松了他们二人的穴道,二人瞬间腿软着地,俩双幽怨的眼睛死死盯着我跟爷爷,爷爷失笑,扶着我的头,轩辕九日见此景不由得暗自纳闷,面具男仿若看出其中端倪,释然一笑,轩辕九日一脸不服气。
晚上我与爷爷一同去山间寻了食材,清粥小菜,浊酒一壶,四人皆席地而坐。
爷爷手持竹杯打量着轩辕九日与面具男,忽而一笑:“今三国除映月外已是蠢蠢欲动,羽翼渐丰,不知二位对此有何见解?”爷爷一脸祥和,但每个人都感受到不同寻常的紧张。
“三国之中,属映月封地最多,占据东南俩面,内封沧海,可谓是水源足够,物产丰富,可也是正因如此,映月国泰民安,不喜战乱,皆是贪图享乐之辈,映月国主虽年轻时征战四方,为映月打下三分天下,但毕竟今时不同往日,如今若要他御驾亲征,那国都内就会人心缭乱无人治理,其二位皇子也不是可继承大统的最佳人选,大皇子宫翎云,为人乖张,性格孤僻,根本看不出什么文韬武略,既不受大臣拥戴,亦不受国主欢心;那二皇子宫翎雨,只爱琴棋诗画,擅音律棋谱,但排兵布阵简直不堪入目,亦不是继承大统之人选,无奈映月国主子嗣稀少,若是战乱四起,怕是映月国民会置于水深火热之中。”我看着轩辕九日毫无保留的说了出来。
轩辕九日微微一怔,随即脸上挂起一丝不似他般的温柔笑容:“虽然天下人皆认为我烈日大国野心勃勃,十年来羽翼丰满,已是兵强马壮,虽经常与映月发生摩擦,但也是逼不得已,要知道,烈日人虽然残暴不羁,但那只是被迫无奈,烈日地势平坦,资源紧缺,上有昆仑阻挡,中有雄岳相抵,只得依靠与映月的商贸往来,方能补充国民需要,但日益增长的经济,使得烈日周边地区民不聊生,连水都喝不上,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发生抢夺映月周边资源的摩擦事件。”说罢轩辕九日竟忏悔似的低下头去,将杯中浊酒一饮而尽,爷爷不由得重新审视了一下这个异族的年轻小伙子,看似放荡不羁,邪魅横生,但心胸宽大,言论直达重点,亦是个至情至圣的好男儿,不由得赞赏的对着轩辕九日一笑。
“星辰虽是三国之中封地最少的国家,但其并存于三国之中亦是有他存在的价值。”面具男没头没尾的接了一句,引得我十分不满。
“是阿,要说野心勃勃,谁能比的了那星辰,星辰国主饲养术士之流,已是见其私心,外加那星辰国主的几个好儿子!大皇子萧迪,论武功论智谋皆是一等一的高手;二皇子萧瑟,排兵布阵的好手,十岁就可自谱兵法,十五岁既能不伤一兵一卒就首刃千人;三皇子萧落辰,面上温柔拘谨,礼数周全,即是在我映月受了委屈,也能面带春风的迎刃而解,若不是心胸宽广,即是谋略之深;还有那四皇子萧陨星!”说到此我不由得浑身颤抖不已,轩辕九日凝视着我一脸担忧,面具男似乎也看出其中端倪不由得暗自打量着我。“那星辰四皇子,深谋远虑,未达目的不择手段,尽可屈膝跪敌父,扬可脚踩心头人,此人将来必成大器,但如此心术不正之人,如此手段龌蹉的一家,星辰的野心天下尽知!”我咬牙切齿的说出这一番话,不料那面具男竟拍起了手。
“小月姑娘对星辰可真是颇有研究阿!难不成去过?”面具男面有冷色,似有几分不高兴。
“没去过,那种地方,踏上我都会嫌脏。”不由分说,我暗自赌气。
“很多事情,眼睛看见的都未必是真实的。”面具男幽幽叹出一句,声音冷清,似乎想起了什么悲伤的事情。
“今日我们三国之士有缘在此相聚,实乃天意!老夫便扯下这老脸邀二位一个约定可否?”爷爷举杯起身笑道。
轩辕九日豪迈一笑起身举杯:“有何不可?老人家说便是。”
“你二人,一人乃是烈日皇家之子,一人也跟星辰皇室脱不了干系,不如应了老夫这一愿,五年之内,三国莫要交恶,各养其锋,五年之后,三国各凭实力二度三分天下!”爷爷气若洪钟,不用质疑,一身皇者之气,不由得看呆了我们三个年轻人。
“我举杯应声道,如此甚好,五年之后三国若要兴起战势,不论生死成败,你我亦至交!”我对着轩辕九日举杯,他眉带喜色,目光中多了几分赞赏,刚要抬杯,那面具男也起身加入。
“若是至交,可否带上我一个,我另加一约,五年后,我定会到映月取回属于我的东西。”说罢一饮而尽,丝毫没顾我与轩辕九日的感受,也作罢,我与他举杯相抵,笑的开怀,爷爷见此状,也不由得暗自松了一口气。
一夜伶仃,原本众矢之的的面具男,谁知轩辕九日几杯下肚后竟与他称兄道弟,连带着我非要在月神面前结拜,甚感无奈,虽然我很讨厌星辰国人,但结拜酒已喝进肚子,想吐出来也不作数了,只好由着轩辕九日。他自称为大哥,二哥是那面具男,我便是老三,一番嘲弄之后,轩辕九日已经不省人事,被爷爷拖到一旁睡觉去了,我漫步于玄清观院内,坐在石台之上观望着群星,人说观星可熟知风雨之势,将来有机会必要学习一番,我自认我是不输儿男的,但见此天下势态,映月虽占地广阔,却始终处于弱势,父皇子嗣稀少,那俩个不中用的大哥和二哥也视我为敌,看来还是自己最靠得住。面具男走到我身边悄然坐下,面带春风,看来也是喝多了。
“我是该称你为三弟还是三妹呢?”他嘲弄着问道。
“三弟吧,我不希望我是女儿身的事被更多人知晓。”我继续仰天观星。
“好吧三弟,既然你我已结拜,那.那日轻薄之事,可否作罢?”
我转头满脸疑问:“你这是何意、?想借此摆脱罪名么?”其实我也不知为何,对这个面具男有几分好感,甚至在那****竟有种想托付终身的冲动,一番斟酌之后,我叹了口气。
“理由呢?恐怕不仅是因为我们已是结拜兄弟吧?”几分失落,牵挂于心头。
“我已有心爱之人,此生必追随左右,无奈深宫高墙,二国不势。”他幽幽说道。
我瞬间凌乱,难不成是我映月皇城之人?还跟我沾亲带故的?仔细想想,也不算奇怪,映月女子多娇媚,什么国相、什么将军、什么御史、谁家没有几个女儿?哪个都面若桃李的,但心间还是有几分惆怅。
“那你所说的负责,又是负何责任?你都有喜欢的女子了还对我轻薄无理!你有喜欢的女子还送我定情之物!?”不由得低吼起来,心里带着几分玩味。
“对不起三妹,若是将来无人娶你,我定会饲养终身。”他低眉垂首,心中已定之势。
“算了,男人皆是薄情寡性之物。”我转身回了大殿,只留他一人于徐徐风中。
他仰面与月神像,伸手缓缓触碰,宛若对待心爱之人一般,眉眼深情,久久不息。
“殿下,我为了你负了多少个女子,你何时能原谅四儿?”
次日清晨,顶着欲裂的头疼醒来,轩辕九日亦没好到哪去,在榻上唉声叹气,直念昨夜不该喝那么多酒,我嘲笑不已:“大哥,酒量不好,逞能你倒是一流阿!”
“你个小鬼,昨夜刚结拜,今日你就嘲弄本王!看我不收拾你”说罢便来扯我耳朵,可他哪是我对手三躲俩躲,就是抓不住我,结果一不小心踩了面具男的脚,他未语,轩辕趁机抓住我耳朵,又被面具男笑着拉开。
“今日之后,怕是我们兄弟三人再见甚难,下次见面亦不知何期了。”面具男幽幽叹道。
“没关系阿,老三想见我,只要托人捎信到烈日,我随叫随到。”轩辕九日洒脱不已的表情。
“恐怕真要像二哥所说那般,今日一别之后,我既要远行,恐怕再见真是无期了。”我不由得暗自蹙眉,爷爷昨夜已向我说明,让我下山后捎信一封送于父皇,这五年就跟着爷爷到处寻访密士,历练历练。
“那不如我跟你去吧老三。”轩辕九日一脸期待的看着我。
我不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行,我已做好决定,如今这三国之势十分严峻,已非我们三人能左右的,我亦不希望我们兄弟三人下次见面是在战场之上,所以,只有我们足够强大,强大到可以为一国做主,才能平定这即将到来的乱世。”
面具男几分赞赏的看着我,嘴角带笑,轩辕九日亦是眉头不展,随便仿若释怀的看着我,拉起我的双手紧紧握在手中,掌心炙热:“你等着,我定会给你一个再无战乱的天下。”
我双颊微红,点头给予他鼓励。
他们二人下山之时,我立于玄清观门口挥别相送,一人一身黑衣身形优雅,长发随风,宛若仙人。一人红发长袍,野气十足,行走时仿若披洒着阳光,皆是旨天好儿男,可惜,我们三人皆站在不同立场,此番能够相遇,已是不易,爷爷走过来扶了扶我的头,笑道:“月儿可是心中已有人选?他们二人皆有帝王之气,恐怕将来会成为最大的敌人,你若是能将其中一个芳心捕获,亦是可以免去一国战乱阿。”
“可是爷爷,这样,另一国岂不是更加生灵涂炭么?月儿无心男女之事,只望为父皇分忧,替其承担天下,若是可以,我也希望给百姓一个再无战乱的太平盛世。”我昂首抬额,目光奕奕。
月遥二十三年,映月国主收到太上皇来信,信中所诉三国之势,国主即可加紧了兵马演练,以备不时之需,一时间全国皆栗,入伍之人更是往年的三倍,仿若又回到十五年前的映月,一时之间映月全国皆兵,烈日亦是不敢再犯。
月遥二十四年,年初,烈日****轩辕洪烈立太子为轩辕九日,视其心志成熟,运筹帷幄,文韬武略皆在众皇子之上,特此邀天下人鉴赏封赐仪式,映月大皇子、二皇子、二公主皆到,唯独少了那映月长公主。
月遥二十四年,夏至,星辰大肆宣扬映月长公主于星辰质子期间受辱,并已无处子之身,映月一时国乱,全国邀兵欲挣门面,结果映月国主不以为意,此事宣扬了半年之久最后也被人忘诸脑后。
月遥二十五年,映月国主宣称长公主宫翎千月魂归苍穹,享年十二岁,一时天下皆乱,烽烟四起,烈日太子带兵亲征星辰,映月未表态,只是座山观虎斗。只是传闻那烈日太子在长公主仙逝之时到映月哀吊,在公主冢流连半月之久,最后一怒为红颜,起兵征讨星辰去了。而那星辰国依旧按兵不动,只守不攻,损伤了数万国民后,送出一封谦书,是写给映月国主的,署名是那星辰四皇子萧陨星,谦书之意是公主并未受辱,一切皆是误会,后又提那长公主生是他萧陨星的人,死是他萧陨星的鬼,并且终身不娶。
月遥二十五年冬,已逝长公主的生辰,全国皆哀,烈日太子携带百箱瞻礼缅怀逝者,当日那星辰四皇子亦是携礼前来,后被阻挡于宫门外,三天三夜未走,最后晕倒于长宫门前,被送回星辰,即时便有不少人对着星辰四皇子改了观,竟还有人说他对公主痴心一片。
月遥二十六年,烈日国主欲挑兵事,频频侵犯映月边境,却只犯不攻,摩擦了一年之久,最后作罢,据说是那烈日太子曾与映月公主许下一诺,五年之内绝不起兵。
月遥二十七年,太上皇忽而归国,并声称寻到国主幼时遗留民间的血脉,此子文韬武略皆是一等一,夜观星辰,借风唤雨,是位奇子,并声称一年后将其送往国都,国主高兴不已全国连庆数月,赐名:宫翎千羽,封号:祭月王。
月遥二十八年,战乱一触即发,烈日太子囚禁于皇城之中,一时映月腹背受敌,边境频频被侵,烈日协兽于西面进攻,死伤近万,星辰于北施展幻术,东面死海波涛汹涌,大水淹城,一时间生灵涂炭,祭月王受命下山护国。
一时间,历史又拉开新篇章。
【第二卷: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