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起床,已过辰时,头痛欲裂,颈项上有一处仿若针扎一般,想必是昨晚酒喝太多了,不过怎么回到唐华院自己都不记得了,想必是父皇遣人送我回来的,贵姨听闻我房间响动,便推门进来,看着我面色有疑的问道:“公主殿下昨晚睡得可好?”
“贵姨,我不想听见殿下二字,以后通报这唐华院的所有人,直接叫公主便是,殿下二字抹去。”我不想再被任何人勾起回忆。
“是的公主。这就洗漱吧,奴婢把东西都准备齐全了。”说罢贵姨刚要回身去端金盆,忽然目光落在我身上一处,水盆应声落地,水花四溅。
贵姨急忙走到我身边,拨开我左颈的黑发,忽然神色大变。
“公主,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贵姨神色慌张直至,我忽然的转头,引得左颈生疼,我微呼一声,急忙跑到镜子前,拨开长发,吓煞了自己。
那是一个图案,鲜血未干,一朵如血如荼的曼珠沙华盛开在颈项左侧,此花曾在母后画像上见过,画像上的母后手执曼珠沙华,低垂额头,一脸疼惜的望着手中的似火的花朵,眉眼里是满满的忧伤,我看着这朵花,一时无语,此花的话语我知道,花开无叶,叶生无花,永生永世不得相见,是悲伤的,无望的,寂寞的.
看样子是犹如刺青般的手法刺在颈项之上的,不知究竟是何人,为何要在我身上烙印如此悲伤的花朵,想起梦中的一句“殿下,对不起。”头部仿若炸开一般,我回身扶住床榻,转身问道:“贵姨,昨晚是谁送我回来的?”
“回公主,是殿下钦点的习武师傅,是国主要求他送您回来的。”贵姨一脸担忧的看着我,心知这东西刺在身上可就是要带一辈子的,究竟是不是那习武师傅所做?不敢咬定,若不是,那昨晚就是有人闯入唐华院,但竟无人知晓!
“洗漱吧,我该去习武了。”目光凌冽,难道四儿来映月了?他是如何近得我映月国都的?又是如何进得我唐华院?我微微侧目,此事若是父皇知道定会迁怒于我一众仆人,只得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暗自咬牙,若真是你,四儿,我不会放过你的。
一番洗漱完毕,我换上了一身男装,男装多半带领,正好可以遮挡那个纹身,我特意让贵姨在宫中衣坊帮我量身定制了几套男装,和父皇谈了一阵,父皇才允许我已男装示人,并对外宣称隐约公主再次闭国不出,今后无人有幸得见了,本可已全新的面貌示人,无奈我一双紫色眼眸太过招摇,父皇只好又寻了一条雪凌带子,可系于眼上,但系者可见其人,其他人却看不见带子下的双眸,脱离那三千绫罗绸缎,步摇宝钗皆收入箱内,我立于镜前打量了自已一番,果不其然,雪缎遮住双目之后,到还真像个男子,只是身形稍若了些,薄唇微抿,琼鼻凝息,长眉入鬓,只是不得见那一双夜星般璀璨诱人的眼睛,手执一把玄玉扇,腰间缠着是我的凌峰白炼,这一身装束下来,除了眼处那的雪凌之外,活脱脱就是一个潇洒倜傥,玉树临风的俊俏公子嘛,甚是高兴,自恋了一番之后,快步去了后院演武场。
此时已是下午,百人精兵****着半身立于寒雪之中,师傅正在教他们一种拳法,我向来对着刀枪棍棒拳法内功什么的不感兴趣,便寻了一张椅子坐下喝茶,贵姨怕我受寒,又遣了一条银白大毫披在身上,这时,几个彪形大汉走了过来,询问贵姨我是何人,贵姨自知皇上应允我隐瞒公主身份,便看了我一眼,我掏出腰间的兵印,在他们眼前晃了晃,正了正嗓,义正言辞的说道:“此后,我便是你们的新主人,公主已闭国不出,想你们这些精兵也不希望就此变成摆设,所以便交托于我,在下姓奠,单名一个夏字,是映月国主应许的内设将军,虽未封号,但与官职其它皇子无异,你们且不用怀疑我的身份,倒时国主自会将我得权公诸于天下。”语闭,我一副傲睨自若之势立于演武台上端,下面一众士兵一副不解的样子看着台上的我,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之后全体皆跪。
“是,听候奠公子差遣!”
我笑的张狂,笑的放肆,从此以后,我便不再是那千月公主,可像个男子般堂堂正正的习得一身武艺,熟悉治国之策,与父皇一起大展宏图统一旨天。
师傅依旧是师傅,依旧奉旨教我武艺,不过我并不知晓他知不知道我就是隐月公主,依旧是兢兢业业,甚至更为严厉,原本一个时辰的马步,硬是让我蹲了俩个时辰,原本半个时辰的心法愣是加到了一个时辰,想我也是不甘于落人一步,所以干脆就逆来顺受,我更是付出十二分的心血努力学习,夜幕已至,看着师傅满意的点点头,我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去了浴室。
凝香露骨,一览无遗,脱去一身男衣,一股子难闻的汗味,急忙踏进浴池之中,这浴室是我唐华院之内的,名为:清池。曾是父皇为了博母后一笑而精心建造的,屋内木质地格,窗内窗外皆是纱帘,又有长排屏风遮挡,十分惬意,疲倦感如水般拍打着我,不时,我便靠着池边沉沉睡去,烟雾朦胧,一声轻响划破寂静。
“贵姨?”我轻声呼唤,无人应答。
我转过头去,水烟袅袅,不远处一抹黑影,立于池边,是师傅!
我瞬间蹲下身子,若是叫出声,怕是会丢了一国公主的脸面,虽然尚未发育,但好歹也是个女儿家啊!
他立在对岸池边未动身,想必已经知道我便是公主了,手执一本蓝皮锦书,置于我岸之上,瞬间离去,来不带风,走无声息。
我暗自叹了一口气,想着我洗完回去定要跟父皇参他一本,转念一想我武艺未成,还是忍得学完再找机会挖了他一双眼睛。
转头去抓那本蓝皮锦书,封面无字,我翻开一看,竟是各国的武功门路与破解之法,甚是欢心,有了这本书,可谓是事半功倍阿。想是师傅着急要把书拿给我,也未成知晓我就是千月公主才会偷偷闯进了吧,算了,还是不挖他眼睛了,反正一个面貌丑陋,不能言语的人已经很可怜了,我起身穿上贵姨预备好的新装,缓步踏出清池。一路未语,低头沉浸于那本蓝皮锦书之中,看得不亦乐乎,连晚饭都忘记吃,便拥着书本入睡了。
夜半,忽而醒来,床榻侧竟有一丝温热,或许是自己的错觉吧,我拿起蓝皮锦书一阵翻阅之后,忽觉烦躁不安,左右踌躇之后干脆起身练武,一把折扇已经使用的炉火纯青,飞舞之间一袭白影落在唐华院门口处,谁与我一样夜半无眠?我飞身过去一把折扇直逼喉间,他未动。
“洛辰?”怎么是他?
“夜半睡不着,想着在宫中随便走走,也不知怎么就走到这里了,听说你闭国了,我马上就要回星辰了,真好,还能见你一面。”说这洛辰笑了起来,这般天真如斯,这般无暇。可是,这笑,与四儿真像。
“那三皇子请回吧。”说罢我便转身欲离去,洛辰却一把抓住我的衣袖。
“我听闻四弟与你的事情了,那不是你的错,我也不喜欢他。”这语气,仿若一个唯唯诺诺的孩子般让人不忍拒绝。
“我不认识你什么四弟,我只知我曾有一位随行侍女,在我回映月的途中死在了死海边界。”从那里开始,便在那里结束。
“你怎么说都好,可不可以,别因为四弟的缘故,迁怒于我?你知道的,我跟四弟不同的。”说着洛辰抓着我的手更紧了些,真暖,可我已经不相信任何人了,尤其是星辰的人。
“我哪有迁怒于你,真是的,瞎想什么?”说罢给了洛辰一个惊艳的笑容,洛辰呆滞了数秒后,也展颜欢笑。
“月儿我可以这么叫你嘛?”这般天真的洛辰,这般温柔如洛辰。
“当然,你的剑我会好好保存的。回国之后,下次见面也许遥遥无期,还请保重身体阿!”我故作认真的说道,洛辰双颊微红,直点头。
“月儿,不会太久了,回国之后我便像父亲请示出国游历,到时,我会来找你的!”洛辰如此认真的表情,信心十足,我亦点头应允。
“那就这么说好咯!我等你来找我!”我微笑望着洛辰的双眸,如此少年,如月般温柔之至。
下次,你再回来时,便是我报复之时。
洛辰依依不舍的离去,遥遥回望,频频回首,直至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我嗤之以鼻,恐怕又是什么圈套吧,星辰没一个好人,全家合起伙来玩我,想必这洛辰,也是其中一个。
我正欲回屋安睡,忽而头上想起一个猥琐的笑声,说是猥琐,一点都不过分。
“嘿嘿~嘿嘿~看来这映月公主也是个多情女子阿,想这星辰二位皇子皆被你迷的晕头转向,你这映月国主打的是什么主意?竟舍出女儿去勾引星辰皇子!哈哈~哈哈哈哈~”
我抬头望去,一头惹眼的红发,一双奕奕金眸,还有谁,那个整日一脸邪魅怪笑的烈日皇子咯。
我不屑一笑:“那你呢?蹲在人家姑娘家的房梁之上偷窥于人,与小人又有何异?”我嗤之以鼻,对这个烈日皇子,我是一点好感都没有。
“呦,好个伶牙俐齿的映月长公主啊!哈哈!”说着,竟然自顾自的鼓起掌来。
“皇子如此雅兴,本公主就不奉陪了,您自己玩吧。”说罢我便头也不回,留他一人在房檐之上冷冷的看着我的背影。
哼哼,宫翎千月你等着,本王想要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的,女扮男装是么?想游历各国是么?野心如此之大,倒是跟你那个打小就征战四方的爹有一拼哦!
你想要的一切,本王都会为你双手奉上!
我回到榻前久久不能入睡,回想洛辰天真的双眸,与四儿的神态重叠于一起,真像阿,当初怎么就没发现呢?也不至于被骗的如此之惨么。想起洛辰,心里竟有一丝不忍,如今谁是真心,谁是假意,我已没有能力分辨,只想一心投注于父皇的基业里,听父皇所言,大哥行为乖张,做事谨慎,但性格十分孤僻,以至于映月全臣无人拥护于他,这种人不适合继承大统,而二哥性格温柔雅致,可惜胸无大志,终日沉迷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对治国武略简直一窍不通,苦煞了父皇,可惜我是一个女儿身,无法继承大统,看我性格隐忍,凡事多观大局,又心思沉稳,本是个继承大统的可素只材,只是碍于身份无法正面帮父皇分忧,而我下面,只有一个年芳6岁的妹妹,终日只贪享玩乐,丝毫没有随父皇的地方,如今国相的女儿宸妃已经怀孕,是儿是女还不得知,只希望将来能出现一个如我般沉着冷静的弟弟,虽然父皇身体尚好,依旧年轻,但谁也不敢掉以轻心,世事难料,早做打算,以免出事时会乱了阵脚。
一番踌躇,竟不知何时睡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