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时半月,我归得映月,此时沧桑茫茫,与星辰无异,一时之间我竟还有未出星辰的错觉,无奈物是人非,我与那星辰早已天涯两处,四儿,亦是如此。
终归星辰送的万顷珠宝与特产没能扔下,想到日后定有其用,我便留了下来,以备不时之需。
即入年关,我的生日在年关之前,想起以往从未提及,想必今年父皇如此大费周章,必是要拿我的生辰大做文章,不过目的,不得知而已。
入的境内当天,全城烟花肆起,久久不息,街上更像是过年般热闹不已,父皇以及文武百官皆立于国都之上,如此排场怕是除我之外绝无二人,据说在我归来之时,星辰国主曾给我父皇带过一封急信,内容我不得知,但听闻侍从禀报,是关于那星辰四皇子的,我听闻便是数日未语。
我回到唐华院时,三年时光已过,唐华院却已是别样风景,新修的亭台楼阁,小泉长桥,池中水已凌冰,屋子翻修胜新,轻纱幔帐,风景雅致,贵姨见到我泣泪不止,难掩疼惜,长聊短叹数时,才算解了我的相思苦。
按照父皇所诉,当初我走时他答应我的,一并已经送到,那万人精兵的兵印与凤印已是交于我手,此后我便是坐拥着映月半壁江山的隐月公主,经过与父皇一番奢谈,父皇允我可以自己操练一部分士兵,留于我身边自用,唐华院甚大,养活百十来个贴身侍卫丝毫不成问题,我便在华唐院后阁自费修建了一个演武场,与那些侍卫一同修习。
想我堂堂一国公主都肯陪着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一同习武,那些侍卫更是兢兢业业,父皇与那些侍卫中挑了一个身手甚好的男子,当我的专职师傅,亲身授课,只是那师傅据说面貌奇丑而且从小失声,便终日一身黑衣面遮黑布,只留一双眼睛,那双眼睛,总给我一种似曾相识之感,无奈物是人非,亦或者,我的心中始终念着四儿,以至于回国之后,经常在茫茫人海中搜寻他的身影。
不得不承认,年仅十岁的我,曾经深深的喜欢过一个人,他的名字,叫:萧陨星。
生日当日,我被一群宫女架着去梳洗打扮,一改形式风格,换回了曾经陪我数年的白衣白裙,轻纱里袍,华月锦衣,逼着我练了数日的舞蹈,还专门配备了一条数米长的白炼,要说这白炼我可是顺手之至,我那哑巴师傅让我选武器的时候,为了美观好看,我就选了一条白炼,和一把折扇,精致小巧,而且可以随身携带,如今那折扇我已掌握了其用法,但那白炼长如媚蛇,学起来还真是无力甚急阿。
不时,便已梳洗打扮好,看着镜中这一女子,宛若天仙下凡,一身白纱脱俗轻灵,一头长发未鬓多少,头顶一盏长官流苏,风过嘀嗒作响,眉间一抹朱砂印,轻灵之中又添了几许妖媚,一盏零落珠编齐整整的挂在青丝上,额头一颗冰晶翡翠,镜中之人仿若不是自己,手脚皆系银铃铛,走起路来叮当直响,甚是好听。
我未饰多少粉黛,步步生莲,被一众侍女隐于屏风之内,缓缓向宫内移去。
宫门皆系红丝锦缎,灯笼高挂,似这严冬里点点红梅,美的让人心颤,远远便听见宫官传话“隐月公主到!”然后各色舞姬缓缓退出,厅堂内百官列座,佳肴奉陪,远远看见萧落辰向我投来一束莫测的目光,三年未见,转眼他也要回到那个让我伤痕累累的国度了,我发誓,此后不会再为男人掉一滴泪,不会再相信星辰国中任何人,其弟对我所做之事,想必洛辰也知道,甚好,四儿所犯的错,我会在他哥哥身上一点一点的讨回来!心里这样想着脸上不自知的挂起一丝冷笑,洛辰旁边座位,一个红发金瞳的男子死死的盯着屏风之后的我,那目光灼燃,嘴角亦是挂着冷笑,一身邪魅之气,让人不自觉的发冷。
我立于台中,侍女在台便偏偏落下白灯数盏,轻纱幔帐铺天而来,缓缓落下,屏风撤掉,宫灯皆吹息,众人哗然,不知是何情况,瞬间焦点全部集中在轻纱曼张之内的我,白灯在轻纱上缓缓映出的剪影,身姿曼妙,步步生莲,长袖轻扯,随着宫乐声响,我偏偏起舞,衣袂飘然,长发飞舞,不自知的是,那剪影在众人心中竟如此妖娆,一个10岁的女娃被那数盏白灯硬是印成曼妙少女,寸寸轻纱夜风扶摇.
一曲终了,我停止了动作,众人依旧沉浸在刚刚震撼的一幕,谁能想到这袂袂白纱上的剪影能令人如此心醉,父皇甚是高兴,居高临下的看着众人错愕哗然的表情,起身拍手叫好。
“二国皇子与众大臣觉得,我这长公主的舞姿如何阿?”父皇一副傲然之态。
“甚好甚好。”
“如此舞法简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阿!”
“怕是世间绝无第二人能如同长公主这般亭亭了。”
“殿下的舞姿,比这酒.更让人心醉阿。”那烈日皇子缓缓叙道。
父皇犹为深意的看了轩辕九日一眼,想必父皇又在拿我谋事了。
“隐月公主国色天香,这世间再也找不出此等妙人,映月国主真是好福气阿。”一句平凡的恭维,听在我耳朵里竟是如此的冷嘲热讽,好你个萧洛辰!
“哈哈!传朕的话!赠与二位皇子各珠宝十箱,我映月国段百匹,玲珑玉饰百件,凔齐灵狐十只!”父皇甚是开心,此事侍女已将宫灯大亮,轻纱尽退,一位年芳十载的玲珑幼女立于朝廷正中,在场的许多官员曾经未有此等荣幸一睹我真面,此时众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台中少女,眉若远山,红唇贝齿,目若遥星,神态妩媚,紫色眼瞳犹如夜空般璀璨不已,一抹不知自的妖冶之气。
众人哗然之中,我凝眸直踏朝堂,目不微测便知那群男人此时的表情有多可笑,父皇伸手接于我落座在父皇身侧,我一身白裙甚是轻灵,与父皇的一身玄青更为这朝堂降了几分温度。
父皇第一次如此温柔的正视着我,目光含笑,仿若看着曾经自己最心爱的女子般,扶了扶我的头,低声轻叹:“若是你母亲还在,看见她的女儿如此亭亭玉立,不知她会高兴成什么样子呢。”
瞬间双目微酸,父皇是爱我的,曾经做的一切只是为了保护我,如今我知道了,有些事是逃不了档不掉的,如何能让父皇不再为我担忧,那我只能做一个更胜男子的女儿家。
台下俩束目光久久未能移开,一道含情脉脉,一道目光灼灼,我回身对着那星辰的三皇子洛辰报已微笑,竟将洛辰看得呆了,那烈日皇子瞬间目光炳然,随后一抹邪魅之笑,对着我举旗了杯,我便奉陪,此生第一次喝酒,醉的一塌糊涂,无奈大臣使官和那些皇子仿佛与我做对一般,不希望父皇脸上挂不住,我亦硬撑,如果连这点小酒都能把我难道,今后要如何像男子般为父皇分忧?父皇倒是有几分赞赏与明示,想必父皇也希望我能如男子般坚韧,不是只靠着这张脸苟活于世。
等着吧,这旨天万顷江山,终有一日会臣服于我,十岁生辰当日,这便是我要的礼物。
夜半无声,我已醉的步履阑珊,醉的微醺,父皇遣人送我回唐华院,所派之人竟是我那习武师傅,无奈此时我已醉的不省人事,拦腰便被抱起,耳边是阵阵风声,想必是我那师傅已轻功送我回房,几个起落,我便已到了唐华院。
世人不是说酒能解愁肠么?为何我喝成这样心中反而更是抑郁难当,看来世人所言也未必全真阿!此时脑中全部都是四儿的影子,挥之不去,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历历在目,锥心刺骨。
我推开师傅想扶我进屋的手,一屁股坐在冰凉的石凳上,师傅立即要拉我起来,胡乱之中我根本看不清来人,便一把又将师傅推开,师傅怔怔的看了我许久,把外衣脱了下来,轻轻的搭在我嶙峋的肩头,自归来以后,我不曾好好吃过一顿饭,身体日渐消瘦了许多,再加上整日的习武也是消耗体力的,身体便越加不好,但早已不曾在意这些,索性靠在冰凉的石桌之上低头喃喃自语。
“为什么骗我?”师傅明显一愣,站在那犹如一尊石头般。
“我对你那么信任,你竟拿欺骗回报我。”我自顾自的说这,连师傅颤抖不已的表情都未在意。
“真以为我那么蠢么?笨蛋,还平胸。哈哈”想起当日四儿满面通红的表情,我竟开怀的笑了起来。
“怎么那么傻,即是欺骗,又何必一把将我推开自己以身犯险呢?也许就是因为你手段如此高超,我才会被耍的团团转。”想到此,又是一阵唏嘘。
“你哥哥把我骗到仙山上,我本以为必死无疑,昏死之前想到的竟是没能看你一眼。哈哈!”泪又在眼眶打转,我说过我不会再哭的,不会了。
“你为何又去仙山救我?那般的危险,也许就再也回不去了,你究竟待我是真心?还是虚情假意?!”我歇斯底地的喊叫着,贵姨听见便从里屋跑了出来,见此番情形,本欲上前劝阻,师傅当下贵姨,示意她回屋去,我仍自顾自的发泄着。
“你轻薄了我这么久,就一走了之么?呵呵,我们已经有了肌肤之亲了不是么?你若是喜欢了别的女人可以告诉我阿,为何要骗我呢?装成女子在我身边霸占了我三年,终究只是为了你哥哥的报复么?哈哈,我竟到如今还牵挂于你!”师傅在我身后几欲伸手将我拥入怀中,可那双手久久停顿在空中不曾抬起,亦不舍放下。
“我不会就此罢休的!萧陨星!你欺骗我的代价,定是你所无法承受的!”我如夜魅般立身于苍茫之中,一身白衣胜雪黑发如墨,眉眼中尽是冰冷。
既然无法爱你,那就彻底的怨恨下去。
身后一记重击,眼前顿时黑暗。
朦胧梦中,仿佛有一个栖身拥着我,那么熟悉的味道,我怎么会忘记呢?
“对不起,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