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万里,三十层的高楼笼罩在氤氲的雾气中,神秘,诡异。
一个身材高挑的红衣女孩儿出现在楼顶的浓雾中,乌黑的长发遮住了她的容颜,夏娃站在一侧看着她垂头缓步走向天台边。
夏娃努力想要看清楚红衣女孩儿的脸,却越想看清楚越模糊。
夏娃的脚步紧紧地跟随着红衣女孩儿,飘渺的像是踩在云端。
浓雾中,红衣女孩儿时隐时现,奇怪的是,任凭夏娃如何追赶,两个人之间始终保持着开始时的距离!
突然,一个身材高大的西装男子像是从天而降,落在红衣女孩儿的身后,修长的手臂伸向红衣女孩儿,眼看着红衣女孩儿从天台上坠落,像一片落叶消失在浓雾中!
夏娃想喊,喊不出,想叫,无法开口,想抓住红衣女孩儿,却怎么也迈不开脚步。
“夏娃,夏娃,醒醒……。”夏禹男看着满头大汗的妹妹,为她擦干眼角的泪珠,用力地摇晃着她的双肩。
夏娃睁着一双朦胧的大眼睛盯着夏禹南,片刻,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二哥,我又梦见了那个女孩儿被人从楼顶推下去了……。。”
“还是没有看清楚那个女孩儿的脸吗?也没有记住那个男人的脸吗?”夏禹南的神情有些复杂。
夏娃点点头,凝视哥哥的眼神充满了惊惧,这已经是第十次同样的梦境了。
难道那个红衣女孩儿是自己吗?!那么,那个男孩儿是谁呢?难道是他?!是魏宸吗?突然冒出的想法让夏娃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噤。
“怎么?冷吗?”夏禹南疼惜的看着这个最小的妹妹,为她掖掖被角,俊脸上的担忧是那么明显。
夏娃笑笑,她不想让二哥担心,她很明白,在这个家里,四个哥哥中二哥是最疼她的。
夏禹南看看窗外朦胧的天色,说:“要不要哥哥背着你再睡会儿?”
夏娃已经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只要她睡不着的时候,二哥就会边背着她边给她讲故事,往往不足二十平米的屋子里,二哥能走出二里地的距离,有那么一段时间,夏娃贪恋着二哥宽厚的脊背,可是现在,二哥已经有了二嫂,虽然二嫂从来没有说过什么,但是有时候,脸色已经是最好的说明了,她不想二哥夹在她和二嫂之间为难。
夏娃摇摇头,晨曦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照在她的小脸上,越发显得白皙亮丽,也衬托得巴掌大的小脸越发的孤独落寞。
兄妹二人各自沉浸在各自的心事中。
“又做噩梦了吗?”嫂子推门而进打破了卧室的沉寂。
夏娃忙坐起来,笑着说:“嫂子,又让你们担心了。”
如往常一般的客套,夏娃清楚嫂子的真实用意是叫哥哥出去的,所以不等嫂子出口,就推着二哥往门外走:“二哥,你快去忙你自己的吧,我还想再睡会儿呢。”
夏禹南看看自己的妻子欲言又止,拍拍夏娃的肩膀轻声说:“不要太晚了,大哥一会儿来接你。”
夏娃点头,关上房门的那一刻,她清楚的听到了嫂子的嘀咕声:“小姐的身子丫鬟命,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贴着门的脊背紧了一下,夏娃顺着门跌坐在地上,晶莹的泪珠潸然而下。她的存在一直是多余的,也一直是爸爸妈妈的羞辱吧。她甚至不明白爸爸妈妈为什么一把年纪了还要生下她这个女儿。
夏娃是家中的老小,上面有四个哥哥一个姐姐,大哥夏禹东大她二十多岁,在夏娃的心里,大哥更像爸爸。大她十八岁的二哥则更像一个守护神,从小到大,总是毫无条件的站在夏娃的身边,即便是婚后,也坚持把夏娃留在自己的身边。三哥对夏娃也很好,只是最近几年,似乎有什么将夏娃和三哥夏希莫之间隔开了。
四哥夏禹西是最让人放心不下的,二十七八的年纪了一心想要当明星,至今一个人在外飘着,姐姐夏冰则是全家人的骄傲,虽然只有三十岁,却已经是小有名气的主持人。
夏冰不但人漂亮,从小到大功课都是全优,一直是夏家的骄傲和自豪。
“给不了你想要的幸福……”夏娃的手机铃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夏娃懒懒的抓起床头柜上的手机:“喂,大哥,嗯,好的,我现在就下楼。”
电话是大哥打来的,夏娃知道大哥今天来接她的用意,表面上是去参加什么舞会,说白了,不过是一个变相的相亲舞会罢了,夏娃实在不明白,为什么爸爸妈妈要这么急着把二十一岁的她嫁出去。
打开衣柜,夏娃看着黑白世界,愣了片刻,随便找了一件咖色的套头衫和一条已经洗的发白的牛仔裤穿上,胡乱的洗了把脸告别二哥和二嫂下楼了。
银灰色的别克停在不远处,夏禹东坐在驾驶位上用力的吸了一口烟,透过飘散的烟圈看向夏禹南家的窗口,兄弟两个已经有三年没有说过一句话了。
夏娃站在车窗外,第一次,她发现大哥的神情萧瑟中几分落寞。
夏禹东四十二岁,已经是一家国企的总经理,在夏娃的记忆力,大哥总是意气风发的,也是无所不能的,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几乎都是他解决,就好像夏娃的工作,夏禹东安排的妥妥当当的。
“大哥。”夏娃敲敲车窗。
夏禹东忙掐灭烟蒂,摇下车窗,夏娃不喜欢香烟的味道。
“没事,哥。”夏娃坐在副驾驶座上,第一次有些心疼这个哥哥。
“哥,要不我上楼换件衣服吧?”夏娃有些后悔自己的这身行头会给大哥丢脸。
“不用,大哥知道你不喜欢舞会,就当为孝顺爸妈吧。”夏禹东发动了车子。
夏娃安静的坐着,眼睛看向车窗外,她一直不知道该如何和大哥独处。
夏禹东眼角余光看了一眼自己的小妹妹,在他心里,这个妹妹更像自己的女儿,他清楚的记得那个特别冷的冬天,他下班回家第一眼就看见了躺在母亲身边,皮肤皱皱巴巴的小婴儿,那时候,母亲已经四十三岁,按照爸爸妈妈的意思,是想要把这个多余的女儿送人的,是他和夏禹南坚持把妹妹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