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龙颖南城不像往日那样萧索,张家老老少少都站在城门口久久的不愿离去,尤其是张母此时仍满含热泪,翘首南顾。自己活生生的一个儿子好好地公子生活不过,去和仇人学什么道法。想着不由得又流下两行清泪,可怜天下父母心。
“走吧,凌前辈世外高人,这是好事,男儿志四海,天涯犹比邻。”张父搀着张母往城里走去。
张华自出城门一直没有回头,从小娇生惯养的他看到年迈双亲也是伤心不已,如今再回头时早已看不清龙颖城门站着的人中有没有自己双亲。
“别难过,过不多久我们就会回来。”晨露往后看去,见张华如此模样想起自己和爷爷离别的那一幕,不由得安慰道。
“谢谢师傅”张华一改往日的泼皮像,表情严肃的说。
“小露,你这匹马真是上古神兽火麒麟?”凌乐一路无语,不断地用灵力往焱火身上探。捋着寥寥几根胡须,上古神兽?灵力如此之少,非至尊即至劣。看来老夫真是久不出山,耳聋眼瞎了。
“是啊,师傅,不光你不信,连我都不信。他还说什么一旦法力恢复,非道家三清下凡,天上人间无人能敌。”晨露见氛围充满离别的伤感,不由得添油加醋在不失真的情况下大势夸张一番。
“那她不叫小焱,叫焱火?”凌乐从昨夜苦想至今,也只有她曾犯下滔天大罪,被贬凡尘。
“唉,师傅........”晨露话未说完,只觉胯下一松,马头狂摆。晨露知他用意,一边是师傅,一边又不愿意透露自己身份,晨露无奈只好话到嘴边生生又咽了进去。
“小露,不用说,师傅明白了。”凌乐早已察觉背后的情景,说罢勒停坐骑等晨露走到身边又道:“张华,你带来的这匹马也太差劲了吧?”话虽说于张华听,眼死死的盯着晨露胯下的红驹。
“师尊,这已经是我家最好的马了,我的还不如你的一半好呢。”张华言罢委屈的看了一眼明显低小焱一头的坐骑。“师傅,要不把你的小焱让给师尊吧?”张华人间泼皮,察言观色不逊于人,一眼就看出凌乐意图。
“乖徒孙,今晚休息之时,师尊教你一套法术,日间先想一下学什么。”说罢转向晨露道:“小露,你下来,我与它说上几句。”
“我师傅是好人!”晨露拍了一下焱火,翻身下马。并非自己不想让与凌乐,只是苦于焱火通人性怕她不肯。现在师傅亲自解决,是再好不过,想罢走到凌乐身前微微一笑,小声道:“师傅,你要小心。”
凌乐下马走到焱火身前,中指抵向马首,闭目良久,但从他时不时勾起的嘴角就知道二者聊得甚欢。
不知是否如他所说,对我徒儿真无恶意,凌乐缓缓的睁开眼道:“小露,它已同意载我,你就委屈下吧。”
“哪有你这样的师傅?连自己徒弟的马都抢。”晨露看是嘟着嘴万般无奈,甚至是回头瞪了一眼首先提议的张华,但心里却是毫无芥蒂。
这边张华被晨露看了一眼,无奈的向凌乐看去。
“小露,你昨日说你人情欠缺,不懂世故。今日为师又想到一个好方法。”在凌乐看来,张华此人对尘间琐事,精通异常,是难得的人才。
“什么办法?”晨露听罢,两眼放光。
“他”凌乐指向张华,“以后不懂多问他。”
“懂了”晨露也是七窍玲珑之人,只是百年皆居深山,未与凡人接触,经凌乐一点拨,立刻就明白了,不由得多看了张华几眼。
此时的张华眉头紧锁,心不在焉,师傅师尊同时看向自己都没有发觉,一顾的埋头思考着什么。
“他又怎么了?”
“在想自己今夜要学什么。”凌乐轻松的笑了笑。
冬日的景色单调但不失美感,虽是清一色的白,但素雅怡人。就连山间流淌的溪水也不愿破坏眼前的美景,默默的在皑皑白雪覆盖的河床下缓缓的流着,只闻声,不见形。凌、晨二人早已陶醉在这清静祥和的美景中,只听一直在身后默默跟着的张华癔症一样:“师尊我想到了,我要御剑,我想在天上飞!”
晨露摸着自己的心脏部位,充满鄙视的看着张华,连小惜也从凌乐怀里探出头,扒着凌乐衣领看向身后的人。
凌乐微微一笑,按着小惜的头直到把她再次按到怀里,轻轻的拍了几下。“你不要这么大声,小心雪崩!”
“嘿嘿........”
“小露,你是他师傅,你教他。”
“为什么是我?你答应的。”
“鸡毛蒜皮还劳为师出马?”
张华一脸错愕,自己想了这么久的仙家法术,原来在师傅师尊面前不值一提。“师傅、师尊我能不能换一个?”张华终于从离别的伤感中走出来,不由又泼皮无赖上了。
“先把这个学会,日后再学其他的!”
张华一时激动,也没听清楚是谁说的,双腿一夹马肚紧紧的跟着眼前的两人。
近傍晚,三人借宿一无人农家,屋外雪越下越大。
“此雪百年不遇,估计南方多处观此雪景也无憾了!”凌乐平生喜音律好美景,不由感慨万千。
正如凌乐所说,百年一遇的寒流带着北国的特产,浩浩荡荡的向南方袭去,普天盖地,从未被雪光顾过的明水城在黎明时分也下起这毛绒绒的东西。
莲芯从天竺来此一年有余,虽非初遇白雪,但还是不免有些新奇。随着外头喧嚣变得越来越浓烈,莲芯披上蓑衣站在阁楼上往下看着,每个人的脸上都绽放着比雪花还要纯洁的笑容,凡人多好,为什么自己要担负这么大的责任。“好想做个凡人!”话音未落只觉背后蓑衣被人取下。
“先披上这个。”王璟手拿锦袍轻轻的为莲芯披上,然后才把蓑衣再次披在锦袍外。王璟双眼含笑,“凡人也有坏处,好多事情都无能为力,想不想下去堆雪人?”
“好啊,不过我不会,只能看你堆了。”莲芯本就端庄贤淑,如今在情郎面前更是斯文儒雅。
“好吧,我们走。”王璟伸出手轻轻的拉着莲芯往楼下走去。随后王璟便忙碌起来,莲芯静静的看着,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还有无,回想着王璟对自己的温存,无论如何,就算是他让自己死,也会毫不犹豫。莲芯侧身西望,只是对不起师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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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芯,你看像不像你?”此刻王璟站在一个雪人面前,“如果把你绿色的衣服穿它身上,那和你就一样了。”
佛云相由心生,看着眼前像极了自己的雪人,在他心里的我是不是也这样?“看,手都红了”说着莲芯捧起王璟的手,低头轻轻的吹了下,不察觉间一颗滚烫的泪珠隐在尘世风雪中。‘骗,他能骗我一世吗?!’
“怎么了?不舒服。我们回去吧?”王璟搀着莲芯往阁楼走去。
“多恩爱的一对眷侣。”听着背后众人的议论,王璟慢慢转过头刚好对上莲芯的双眸,两人相视一笑,似二月春风。但又有谁察觉,握紧的左手青筋裸露。
院内美貌似莲芯的雪人,在南方小城只存留一天,翌日风雪止,南方的温热也在那一刻起融化着眼前的美好。
北方的雪不似南方,来的快却去的慢。从昨夜开始,一直到翌日傍晚还是大雪纷飞,师徒三人困在不起眼的山村小屋,凌、晨二人还不觉得。张华刚从晨露那里得到御剑口诀、精要,无奈天公不作美,大雪纷飞,只见随着东西不断落下的咚咚,院子里印着一个个千奇百怪的人形凹坑,和南方的雪人相映成趣。
“这小子还真是卖命!”凌乐抿着酒,喂着小惜糖葫芦。
“师傅,再喂师娘就胖了,你喜欢胖胖的?”晨露百般无聊,又把视线转移到小惜身上。
“胖?你看你师娘现在,连个人形都没有,胖瘦有区别吗?”凌乐也不理会晨露又从空间戒里拿出一串糖葫芦放在小惜面前,“吃,羡慕死她!”
“师傅,我也饿了,你空间戒里有没有我吃的东西?”晨露看着大吃大喝的二人,食欲也被勾了起来。
“你不是要成仙吗?成仙首先就要断这食欲,忍忍!”凌乐有斟了杯酒,“对了,还有情欲。”
“那我还是不急着成仙了,先过够人间生活再去。”晨露说着往窗外看去,只见一只公鸡在院子里寻食,顿时眼露凶光,“师傅,有了我给你做叫花鸡。”
“回来,它都有300年道行了,冲你徒弟来的,快叫你徒弟回来。”凌乐放下酒杯,把还在吃的小惜塞到怀里,起身走向门外。
“张华,回来。”晨露跟在凌乐身后,刚走到门口就喊向张华。
张华闻声来到门前,不知是冻得还是怎么了,青一块紫一块的。见两人都不动声色的看着门前寻食的野鸡,张华二话不说提剑上前就欲杀鸡。
“你干嘛?”晨露慌忙阻止。
“师傅、师尊叫我来不是杀鸡吗?”张华练了一天一夜的御剑术,如今一停,顿感饥肠辘辘。
“他是妖,三百年修行,快过来。”晨露好心提醒,而后给张华闪开一条道,只听嗖的一声,张华早已藏在晨露身后连头都不敢伸出来。
凌乐看了几眼,转身回到桌前,“张华,来给我斟酒。”
张华生平首遇所谓的妖怪,一时吓的饿意全无,巴不得进屋躲起来。一听师尊喊他倒酒,早一溜风的跑回屋里了。
“师尊,那师傅怎么办?让她自己对付他吗?”张华边倒酒边看着窗外,酒都溢出来也不知道。
“停,停,我这就最少也是百年陈酿。”凌乐抬手一把夺过酒壶,“不用担心,相信你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