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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黑盐地

秋雨还在下,它那一滴滴雨水让将落未落的黄叶彻底化作了黄蝴蝶,脱落了下来,然后被雨滴不断的击打。

赵靖在走廊上负手看着这秋雨景象,叹了一声,暗中告诉自己,事实如何,到底还要去面对,不要再去逃避了。

于是,赵靖深呼吸一口气,然后问后面恭敬的冯将军道:“事情查清楚了吗?”

“是,查清楚了。”冯将军沉声回道。

赵靖默然,良久,继续问道:“李大人之案可是张知府和唐宝玉构陷?”

冯将军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沉吟半晌,才带着几分迟疑道:“恐怕并不完全如此。”

“哦?”

赵靖带着几分讶异,几分欣喜的转身看着冯将军,他本已经准备了听到那个让自己为难又失望的结果,可是冯将军的回答却不是,难道这里面还真的有什么内情不成?

“那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快快说来。”赵靖带着几分焦急,几分期盼的看着冯将军,催促道。

“这”冯将军再次迟疑犹豫了,然后他低头禀报道:“殿下,张知府和唐宝玉是否构陷李大人,末将不知,但,但”

冯将军顿了顿,然后又硬着头皮道:“但张知府和唐宝玉的确贩卖私盐,数目巨大,这点末将却是已经查清楚了,而且带来了人证!”

“轰!”

打雷了,秋雨下的更急了,滴滴答答的落在泥土上,青石板上。

但赵靖漠然的看着这些,他刚刚带着期盼亮起的眼神也渐渐收敛起了眼中的亮光,他默然良久,又叹了一声,苦笑道:“原来,唐宝玉还是参与了贩卖私盐的勾当,枉我一直自欺欺人的推脱,不想去相信,呵呵,真是可笑啊!”

冯将军与小高子闻言,暗中对视一眼,皆不敢接话,他们二人明白赵靖心里是多么希望唐宝玉没有参与其中,但事与愿违,他的希望终是破灭了。

赵靖和唐宝玉虽有血缘关系,因唐静如之故,更是觉得亏欠,但终究他不过见了唐宝玉几面,未曾相处过,感情并不深厚,所以感叹一时,他就恢复正常了。

然后,他面无表情道:“冯将军,将你这去调查的事情说一遍吧,为何你能够如此肯定张知府和唐宝玉参与了贩卖私盐之事?”

“是,殿下。”

冯将军顿了顿,整理了下言辞,然后道:“奉殿下之命,末将前去查贩卖私盐一案,首先末将带人去扬州产盐的盐户那里询问,追查私盐的根源所在。”

“嗯,这是对的,私盐数目如此巨大,必是有产盐基地,否则这些私盐从何而来?”赵靖分析道:“而且要得到这么多的私盐,那产盐基底必须有规模,扬州产盐的地方不过几处,从这里查询最容易发现端倪。”

“是,殿下说的是。”冯将军迎合道:“果如殿下所言,在五个产盐的地方均是发现了端倪,查问之下,居然发现有人私自在夜里产盐,但夜里的产盐到了白天就不见了,好像夜里没有产盐一般。”

“五个产盐的地方都有这种情况?”赵靖追问道。

冯将军道:“不敢欺瞒殿下,确实如此,而且夜里生产的盐,当天夜里就会被运走,不会留下丝毫痕迹。”

“五个地方都如此,哈哈哈,这指挥的人权力不小啊,居然能够做到如此的地步。”

赵靖自语了一句,又问道:“如此机密之事,你如何查到的?”

“是一个名叫二牛的人告诉我的,他就在盐地做事。”冯将军回道。

闻言,赵靖疑惑的看了过去,又道:“他怎么敢泄露?就不怕人找他麻烦?”

冯将军苦笑道:“二牛是从盐地里偷溜出来的,他告诉我,夜里产盐的人是被人看押起来的,属下也是机缘巧合的救了他,这才查出这盐地中的猫腻。”

原来,一大早,冯将军就奉命前去查访贩卖私盐一案,他直奔盐地去查访,但半途中,他碰到了二牛,二牛衣衫褴褛,那时正被人追赶,于是,冯将军救下了他。

从二牛口中,冯将军得知二牛原是外地人,来扬州投奔亲戚的,但住了黑店,被人卖给了商人,商人将他们如同畜牲一般圈养起来,只给基本的食物,保证不饿死就罢了。

然后,到夜里,和二牛一样的人就被商人当做奴隶一般驱使到盐地工作,帮助产盐,他们老老实实还罢了,若是不老实就一顿鞭子抽了过来,若是妄想逃走,直接拉下去打死,这样的人杀了一个又一个,但想要逃走的人依旧不断的冒了出来,即使全都失败了,还依旧坚持不懈,而二牛就是其中一个。

二牛是幸运的,因为他碰到了正好来查盐地的冯将军,所以他得救了,脱离了地狱,被带到了行宫。

赵靖听完冯将军的禀报,久久不语,心里却是翻起惊天骇浪。

这事情是多么熟悉啊,将人贩卖到盐地做苦工,生死不论,这简直是和现代的黑煤窑一般,不把人的性命当回事,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让赵靖再也无法平静下来。

此时,对于唐静如的亏欠他彻底抛到了一边,咬着牙问道:“你说的可属实?”

冯将军高声道:“绝不敢欺瞒殿下一字半言,末将所说的,俱是属实。”

“而且二牛此人,末将已带回行宫,殿下随时可以审问二牛。”

“轰!轰!轰!”

雷一个接一个,一个比一个响,秋雨越下越急,还起了秋风,将雨水吹斜了。

终究长廊也被打湿了,也不是安全的地方,雨水不时的随着刮起的秋风溅了进来,打湿了赵靖的下摆衣物。

“殿下,回寝殿吧,免的着凉了。”小高子见赵靖久久不动弹,上前劝说道。

赵靖不知听没听到小高子的劝说,他紧握着双拳,仰头瞪着那不断落下的秋雨,然后他轻“嗯”了一声,就转身迈步回了寝殿。

“殿下?”冯将军语气疑惑的唤他,想要问他是否还要追查下去。

回答冯将军的是赵靖坚定铿锵的脚步,还有冷漠的吩咐:“把二牛带到寝殿里来,我来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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