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礼,在中国是重中之重,是对丧者的礼仪。“死者为大”,“入土为安”等与丧有关的思想深入人的血脉骨髓。
丧葬之礼古已有之:《周礼·春官·大宗伯》:“以凶礼哀邦国之忧,以丧礼哀死亡。”《礼记·曲礼下》:“居丧未葬,读丧礼。既葬,读祭礼。”?孔颖达?疏:“丧礼,谓朝夕奠下室,朔望奠殡宫,及葬等礼也。”?宋?叶适?《蔡知閤墓志铭》:“?嘉王?可即皇帝位於?重华宫?,躬行丧礼。”
而毛河镇的丧葬仪式更是从古时完整的传承下来,有属于自己的一套完整的丧葬仪式。
在言若尘还在处理伤口的时候,锁纳(也就是喇叭)的声音就一直没有停过,哀乐换了一阵又一阵,伴随着沉闷厚重的鼓声,将整个毛河镇笼罩在一片化不开的悲伤浓雾中。
毛河镇的建筑大都是复古式建筑,格局严谨而庄严。而七爷爷姓马,是马老太爷的本家人,也就是马老太爷的侄子,在马姓一脉里辈分极高,许多七十多岁的老人也要为他做孝礼。而七爷爷的灵堂,就在这马家祖宅里。
隔很远,就能看到高大的宅门上架满了松枝翠行,纸花,纸钱串挂得满满当当,一幅挽联挂在门框两侧,简单,却肃穆。?
在言若尘四人到来的时候,门口的六爷爷看到他们,立即拿着白色的孝布走了过来,“小尘,小罗子,月丫头,快围好。”
言若尘与关小月的孝布?与罗过的不同,罗过只是一块白布,而言若尘和关小月的和罗过的不同,除了一块白布外,还有一块红绫,因为他们未成年,需带白布加红绫。
六爷爷也没闲着,递给宗思杰一条红丝线让他挂在衣服上,又检查了一下三人的孝布有没有围好,一切就毕后才带着四人进去,边走边交代,“记好了,在盖棺钉钉之前你们都不能哭,还有出殡时,放炮仗和撒纸钱就要交给你们了。”
“我们记住了,六爷爷。”
“我该怎么做?”宗思杰这时问了出来,毕竟十里不同俗,百里不同风,他担心自己的行为会触犯到毛河镇的禁忌。
“上香祭拜之后我会给你找个位子,你只要好好坐着就行了。”
“明白了。”
院子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人,言若尘一路走到灵堂前都有人给自己打招呼,脸上透着关切,显然是已经知道了言若尘受伤的事情。
“小尘啊,回来了啊。”一个老人拄着拐杖走了出来,老人很老,也很矮,头发都快掉光了,嘴里只剩下三颗牙齿,雪白的胡须快有他一个人长了。老人颤颤巍巍的走出来,吓得周围的人立即上去扶着。????????
言若尘几人也赶忙迎了上去,“关太爷爷,怎么能让您老亲自出来?”
老人是如今毛河镇年纪最大的人,辈分比马老太爷他们还要高半辈,但因为一些原因,并没有进入灵异的圈子,但在毛河镇,他的地位绝对是最高的,几乎所有的丧礼仪式都是由他来执行。尽管现在已经拿不住重的东西了,但唱言部分除了这位老太爷,没有人可以替代。
老人不满的说着,“我还走得动,不用你们扶着。好歹老家伙我也练过两年庄稼把式。”说着,老人一把拉过言若尘,先是看着言若尘包着纱布的右手,又拍了拍言若尘的肩膀,“小尘娃子也长大喽,该找着个漂亮媳妇了。而我也老了,说不定哪天就和七娃子一样走了。”
“关太爷爷,您怎么能这么说?您好没老呢,绝对可以活到两百岁。”
其他人也纷纷出言,希望关老太爷收回那句话。
关老太爷摇头,“不说了,小尘子,你们都进来给七娃子上柱香,见见他这最后一面,以后就再也见不到喽。”关老太爷这么一说,所有人都觉得心头沉甸甸的难受,眼睛红红的,但又不能哭,一个个都忍着,却说不出什么话来。
进到灵堂,四人在门口的草席上跪下磕头,孝子还了一礼后,四人依次进香,最后才随关老太爷一同走到那口外表漆成黑亮的大棺材前。
棺里的老人是七爷爷,面容安祥的躺着,没有声息,却像睡着了一样。穿着新净的寿衣,盖着棉被。
不自主的,言若尘伸出了左手摸了摸老人的脸,“七爷爷,我回来了。小尘回来了,现在才来见你,请七爷爷你不要生气,小尘以后会经常去看你。”
言若尘极力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身旁的关小月扭过了头,不愿看到言若尘悲伤的样子。
对言若尘而言,毛河镇的每一个人都是他的家人,每有一个人逝去都会让他悲痛万分。
关老太爷拉过言若尘,无言的拍了拍言若尘的肩膀,“小尘,不要哭,啊,让七娃子走的安稳些。”
言若尘揉了揉脸,点点头退到一旁,眼框红红的看着。
关老太爷转过头,面对着棺材,大声道:“盖棺仪式,启。”
立时,所有人严肃的站好。
“一震棺!”
关老太老声音刚落,十九叔拎着一把绑着红布的钉锤走了出来,走道棺材头,表情肃穆的朝棺材头敲了一下,然后逆时针方向围着棺材走,每走一步便敲一下棺材侧壁。
整个灵堂静悄悄的,除了十九叔敲击棺材的声音,很快,一圈便走完了,最后一下在棺材头同一位置落下,不多不少,正好敲了十八下。
“二震棺”这次,六爷爷走了出来,和十九叔一同将侧边的棺材盖抬起,“咣当”一声给棺材盖上。声音很大,震得人耳膜鼓胀。
“此棺原是黄金棺,造就高楼亮堂堂,高楼大厦要安住,莫让别人里头闯。”关老太爷继续唱言,声音一点也不显老气。
一旁,邹老太爷递过来一个符印,沾了印泥,关老太爷伸手接过,走到棺材头前在正面两边印下了两枚寿印。
关老太爷站正,伸手抚摸着棺材盖,“此身虽是劳碌命,死后却得富贵生,此日盖棺过桥去,莫念红尘银与金。盖棺定论,无生无声。七娃子啊,回家去吧。”
拍了拍棺材盖,关老太爷退后一步,目光有些混浊,但还是开口喊道:“三震棺!”
六爷爷与十九叔走出,一人持棺钉,一人持钉锤,六爷爷在棺尾的盖子上抚起一颗铜钉,十九叔抡起锤响了下去。
“当!”“当!”“当!”三下,铜针尽没。这次是逆时针,沿着十九叔敲击过的正上方,一颗颗棺材钉敲了下去,每一颗不多不少都敲了三下,最终,十七颗棺材钉钉下,关老太爷沉声大喝,“钉钉数为十七,十七,单数,上上大吉!”
“哇!”一些人再也忍不住,大哭了出来,顿时,背伤的气氛凝重了三分。
“孝子贤孙,跪!”
随着关老太爷一声沉唱,所有围着孝布的男性走了出来,按长幼次序从灵堂门口跪成一长排排了出去,足有五百人排成长龙,排到了大路上,言若尘正是最后一个。
“孝女儿媳孝孙女,跪!”
顿时,所有围着孝布的女性走到言若尘背后依次跪了下来,而关小月,是最好一个。
“一拜!”
众人闻言拜了下去。
“再拜!”
……
“三拜!”
……
“孝子献酒!”
七爷爷的长子抬起酒盅倾倒。
“献茶!”
……
“献贡(即贡品)!”
……
(以下拜礼省略)
在念过祭文后,关老太爷高喝,“碎!”
十九叔左手端着一只瓷碗,右手拿着一把菜刀,迅速用刀背在门框上下左右各敲了一下,大声喝道:“今日上路,诚心求请,一请土神回避,二请游神回避,三请各路鬼神回避!碎!”
说着,微微抛起瓷碗,猛的一刀将之劈碎。
在碗碎的那一刻,关老太爷大喝,“升棺高起!奏乐鸣炮!”
四个膀大腰圆的壮汉将早已准背好的辇驾将棺材抬起,锁纳,皮鼓,号角的声音响起,鞭炮声“噼里啪啦”直响。
“孝子背棺!牛马(指属相为牛马的人)回避!”
一排人头触地拜倒,四个壮汉抬着棺材稳步而出,棺材凌空从每一个跪着的人背上走过。
站着的一群人中属牛,马的人都背过了身去,这群人不是毛河镇的,只是在这里观礼罢了。
几个与七爷爷同辈的老奶奶拿着竹扫把围上棺材,不断用竹扫把在上面刷着,这一步叫扫尘,要把附在棺材上的脏东西扫除,又抓出紫米一路往棺材上撒。
言若尘在背过一轮棺后,提起装鞭炮的袋子跑到棺材十几米远处,一边吆喝一边燃放,“七爷爷,上路喽。青石太硬,走好!”
(接下来的步骤涉及到一些禁忌,忆铭就不描述了,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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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家里来了耗子,金家总动员捕耗子,所以这章现在才发,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