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三人吃完面条休整好后,已经是傍晚了,夕阳擦着地平线往下坠,大片大片的阴影被拉长,几只乌鸦呱噪着落到毛河镇的牌坊上,将不详的气息与阴影一起渲染到天边。
“呜~呜~”狂风呼号着从四面八方往毛河镇压来,似亿万鬼魂在哭嚎,更如无数野兽狂奔,吹昏了天地,乌云滚滚而来,盖压了天空日月,遮去了一切大自然的光芒。
天,黑了……
言若尘从窗口望着外面风起云涌,微微盍下了眼皮,“小月,要开始了。”
“你准备做什么?”少女从凳子上站起来,旁边的宗思杰正在嗑着瓜子,这时也放下了手中的瓜子粒,向言若尘询问:“你要做什么?”
言若尘转过了身子,看着眼前的两人,神情十分凝重,“我现在身体十分的虚弱,出去根本不能做什么,反而可能会成为他们的累赘,所以我要换一个办法参加这场必须参与的战斗。”
“什么?换一个办法?”
“难道,你想要灵魂出窍?”
宗思杰与少女对视,齐声惊呼:“不行,万一不能回魂怎么办?太危险了,我们不同意。”
“不用担心,在这里,太爷爷布下了所有祖文结成的阵法,哪怕大凶也可以抵挡一阵子,我的肉身不会出事的。”言若尘正色,“而且,我灵魂出窍后也不会有太大的危险,我会把太爷爷留下的法器请出来,还有我们言家的玲珑玉佩,有这几样的东西,我不会有危险的。”
“玲珑玉佩?!”少女一声惊呼,“若尘哥!你打算按照言老太爷爷的遗嘱,接掌言家了吗?”
“毕竟,我也长大了,不能只知道玩,而把应该做的事情抛在一边不做。”言若尘走进正厅,“你们等我一下,我去拿东西。”
言若尘从木楼梯上走上了二楼,宗思杰不解,向少女问道:“玲珑玉佩是什么?什么接手言家?”
“我们毛河镇有五大家族,分别是:言、马、邹、关、罗,每一家都有自己的职责,具体我不便多说,至于玲珑玉佩,这么说吧,我们毛河镇五大家族,每一家族都有自己的象征,是自古至今我们这一族最巅峰的存在,五位太葬老祖宗他们五个人的法器,同时也是五大家族家主的象征。如今言家算上若尘哥只剩下了九人,而若尘哥,便是言家唯一的家主继承人,这是得到整个毛河镇所有人支持的。”
“太葬?我听若尘提起过,就是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你能告诉我太葬是什么吗?”
“太葬吗?”少女眼中满是景仰,“那是我们毛河镇的信仰与神话,说是一种称号,不如说是我们这族人真正的姓氏。”
“姓氏?!”宗思杰震惊,“那你们为什么还会分为五个姓?”
“我们都没有达到继承这个姓的资格,史上能继承这个姓的,只有五位太葬。”
“资格?什么要求这么高?”
“我们也不知道,但一旦达到,宗庙里的几位祖灵会做出通知的。”少女沉吟,“最后一位太葬都已经是三百年前的事了,也许祖灵都已经忘记了评价的标准。”
“这样啊。”
“不过若尘哥应该是最有希望继承太葬这个姓的。”
“他还要做言家家主,那不是很累?”
“没有办法,言家如今有能力挑起言家这个大梁的,就只有若尘哥一人,其他八人都没有这个能力,只有若尘哥一人能坐到这个位置。”少女语气有些心疼,“你知道九柱吧?”
“九柱?”宗思杰一愣,随即震惊,“你是说灵异界除世家,门派以外最大的那三个势力之一的九柱?”
“是的,就是那个九柱,哪怕是算上门派世家,九柱在灵异界的实力地位,绝对也可以排到前三。”
“什么?这不可能!”宗思杰震惊,“由民间术士组织起来的群体,竟然有这种实力?”
“别的不清楚,九柱中有三柱是我们毛河镇的人担任的,首领就是言家家主。”少女轻声吐出了这个可以让灵异界震动的消息,把宗思杰惊呆了。
“九柱,是言家,更是整个毛河镇与灵异界交流的平台之一,十分的重要,这三年来,言家家主空缺,三柱只有两‘柱担任,每一人都是族里非常重要的爷爷辈,三年来都是他们在处理九柱里的事务。”少女有些无奈,“一旦他接任了言家家主的位置,这些事情都会压到若尘哥的身上,恐怕很快,若尘哥就会被那个位置钳制而失去了以往的自由。”
“这样吗?失去了自由。”宗思杰神情低沈,“不能让别人去吗?”
“不能,这是言家家主的责任,言家,要为整个毛河镇负责。”
“没有什么失去自由不失去自由的,只要我想,就不会失去自由。”言若尘捧着一个红布包住的盒子从楼上走下来,“这个责任,我已经逃避三年了,现在,我应该去面对了。”
“若尘哥……”少女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对上言若尘专注而坚定的目光,却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我准备了万全措施,到时候再由小月你用纤云针封住我肉身的周天穴位,就完全不用担心我回不来了。”言若尘把捧在手中的盒子放到桌上,拉开了那用墨汁画满符咒的红布,露出一个黑紫色的匣子。
轻轻的打开锁,将匣子翻开,言若尘从中取出了两样东西,一块紫玉髓雕琢而成的玉佩,有巴掌大,正面刻着四个小篆字体,仔细辩认后是:言者不知。边上一圈圈的云纹好似天生的,没有任何雕琢的痕迹。
玉佩背面,是一篇蝇字小字,都是小篆书写,是言家后人后加上去的,代表了言家的权力与责任,世间仅此一块,很多东西是是先辈太葬独有的,哪怕是长生者也不能仿制。
“开始吧。”言若尘将象征着言家家主的玉玲珑挂到脖子上,反手扯出了一块幕布样的巨大八角黄布平铺到地上,中央是一副太极图,八个卦象由一个个祖文构成,边边角角绣满了赤金色的符纹。
言若尘穿着水蛟皮做的法袍,再披上件紫色的披风,披风绣着花鸟鱼虫,周天星斗,使人心神沉沦。
披好披风,言若尘从西北角呈逆时针按旋涡转走进了布上太极的位置盘腿坐下,“小月,一到戌时你就金针渡穴封住我的周天大窍,用遁龙索将我的肉体绑起来。”
言若尘这样做,只是担心自己灵魂出窍后被封印在身体里的魍魉会趁机出来捣乱。
“若尘哥,还不到那个时候,用得着那么急嘛?”
“不,现在已经有东西过来了,从天黑下来那一刻,许多东西就进到镇子里来了,而大家都聚到了七叔爷那里,百鬼夜行再所难免。所以我现在必须出窍离魂去参加这场战斗,能收多少怨魂厉鬼就收多少怨魂厉鬼,尽可能的为他们减小压力。”
“不用点命灯吗?”
“不用,我的实力不需要命灯指引,而且我担心命灯的气息会将大凶吸引过来,那时候你们就危险了。”言若尘说着双手捏印捧着六爻镜闭上了眼睛。
“魂乃清之气,体乃重之浊,魂清体浊,如明天地。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魂体,出!”
随着言若尘最后一声咤喝,一道半透明的身体自原地站了起来。仔细一看,正是身穿水蛟法袍,手捧爻镜的言若尘。
而原地,言若尘的肉壳一动不动,神态安详。好像睡着了一样。
灵魂状态下的言若尘走到紫黑的匣子面前,将最后一样东西拿起。那是一只黄铜做成的铃铛,通体刻满鎏金纹路,如同一件精美的艺术品,轻轻一晃,清脆的铃声让宗思杰与少女神情恍惚。
这只小铃铛叫法铃,也有人称为帝钟,法钟,清心铃,是道家开坛施法时必用的法器,几乎没有人不认识它。
而言若尘手中这只法铃,是言老太爷生前留下的随身法器之一,主要就是言老太爷交给言若尘的遗物,之前言若尘困为悲伤,把这几件东西都封存起来,一封就是三年,再次打开后,言若尘却很平静,没有了悲伤,反而很平淡。
“这也算是一种无奈的成长吧。”言若尘回想起自己的变化,有些释然的笑了,但那笑容里包含了太多东西,让宗思杰与少女都不能理解的东西。好似下一移,言若尘就会从这个世间消失得点滴不剩。
“若尘哥!”少女非常不喜欢这种氛围,不由开口将之打破。
言若尘背对二人,“我要出发了。”
“好。去吧。”
不再言语,言若尘向门走去。
“若尘哥。”少女的呼唤让言若尘停顿了脚步,却没有让言若尘回头或者说些什么。
“一定要回来,我们等着你。”少女开口,却没有把阻拦的话说出口,她明白,这是言若尘的坚持,而她所能做的,就是在背后默默的支持。
“嗯!等着我回来。”说完,言若尘一步跨出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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