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一代王爷,纪雨一冷下脸,屋里气氛顿时冷硬而压抑。
纪雨冷冷地盯着宋亦南,眼中迸发出暴戾的杀意。这个男子,不能成为璟儿的助力就罢了,璟儿喜欢,她并不介意府里多养一个闲人,但若他一直这样懵懵懂懂,被外人挑拨利用,成了璟儿的阻力,她一定会第一个要了他的命。
周嘉赐心里一跳,宋亦南再不好,毕竟也是如璟喜欢的人,忙笑着开口:“母亲,侧君怕是新婚,不好意思见妻主害羞呢。母亲可千万不要和他计较。”走上前去搀了纪雨,又道:“母亲快走吧,如璟可就要下朝了。”
宋亦南被纪雨吓了一跳。从前,在他身边最冷厉的人只有纪如璟。可纪如璟对他百般温柔,莫说打骂,就是严声厉气也没有,最多被他伤透了心只失望又无奈,语气冷淡些罢了,如今纪雨气势一拢,宋亦南才感觉到了身处高位者的气势迫人。
他突然很想见到纪如璟。
周嘉赐搀着纪雨向门外走去,定定地看了宋亦南一眼。他知道如璟从不是一时兴起的人,便了解这人对她而言定是有特殊意义的。他也知道,若祖母施压,一个小小芝麻官的儿子根本不算什么。他不想如璟为难,才努力说服了祖母。只是他不曾想过,这人竟与他想象的截然不同。
竟是这样的人,抢走了他的如璟?周嘉赐垂下眼。
纪如璟下朝时神色比从前更为冷淡,甚至凝了一层寒霜。周嘉赐看着纪如璟的脸色皱起眉,才恍然想起一些被他忽视的事情。如璟现今刚大婚,本是不用上朝的,如今不仅上了朝,连脸色也不好,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纪雨也注意到纪如璟脸色,心内一沉。璟儿自小作为世女教养,喜怒不形于色,如今显而易见的威怒,到底是为了何事?
宋亦南站在纪雨、周嘉赐身后,只觉得今日纪如璟与往日不太一样,她只远远的站着,就让人感到一种威严和战栗,他不禁一愣,原本想上前的脚步也顿住。
而这一会纪如璟已经走到了三人面前。“母亲怎起的这样早?早上冷,莫伤了身子。”她顿了顿,复又开口,“嘉赐也起的太早了。”
周嘉赐脸一红,抿着唇略显羞涩地笑了,“嘉赐今日起的够晚了。”又想起纪如璟先前脸色不好,“如璟脸色不好,朝中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纪如璟眼神陡然转厉,暗含凉薄和阴冷,声音也阴沉许多,冷冷道:“左不过是朝中那些靠笔杆子为生的生事。”
宋亦南被纪如璟狠辣的语气惊到,不禁后退一步。
纪如璟落到宋亦南脸上的眼神一暗,看到他眼下淡淡的阴影,动动嘴唇想说些什么,最终也只是若无其事的移开了视线。
宋亦南紧紧地咬住唇,心里突然一阵委屈。
饭桌上无人说话,只有碗筷轻微的碰撞声。纪雨先开了口,“璟儿,纪府的掌事之权该交予嘉赐了吧?”
纪如璟一愣,看了看纪雨又看了看周嘉赐,周嘉赐也似愣了一下。
宋亦南低着头慢慢咀嚼着一块藕片,看不见神情。
“母亲不可。”周嘉赐略有些慌张地说,“母亲与如璟身体康健,怎么轮得到嘉赐来做这些。”诚然,他因与如璟有婚约在身,自幼时就被当作纪王君教养,掌王府之事不在话下,但如今刚嫁入王府,怎能接着就掌家。若传出去,对如璟名誉定是有损伤的。
“有何不可。”纪雨毫不在意地笑道,“为娘如今年纪大了,璟儿又刚袭了王位,自是管不得这些事的。你刚嫁入王府,正好借此事在府中立立威。璟儿,你说如何?”
纪如璟不着痕迹地看了低着头的宋亦南一眼,顿了顿,漫不经心地点点头。
“那明日起嘉赐便多留心。若有不懂的,来问为娘。”纪雨笑着嘱咐,眉眼间满是慈爱,毫无上位者的锐利。
周嘉赐看了纪如璟一眼,才温顺地点点头。
纪如璟定定地看着面前的菜,半晌才夹起一块芹菜,放进嘴里细细咀嚼。
在她对他满心怜意与爱意时,她曾说过,以后要他来管她的家,大大小小的事,全部都听他的。而在一日复一日的消磨中,在他的冷淡和嘲讽中,她终是对他失了那份热情。不想再为他争取那份利益。
那些日子,终究越走越远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