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郊外,一处无名简陋的茶铺里,坐满了客人,都是一些歇脚的挑夫、旅人,风尘仆仆,满脸困顿。
店老板夫妻俩忙得不可开交,汗流浃背。
茶铺后院十分简陋,统共两间小屋,其中一间的床上,躺着一个昏迷的十六七岁少年。
突然之间,少年一下睁开眼,大叫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大口喘气,额头上冷汗一条条挂了下来。
纷涌的记忆一下子像潮水一样冲进了少年的脑中。
少年呲牙咧嘴,头痛欲裂,抱头大声呻吟,心中万马奔腾:“卧槽,老子穿越了?”
过了会儿,他终于平静下来,沮丧地向四周望去。
两个字,破旧。
到处不是旧的就是破的,非但破,还很狭小。
这得多穷啊!这名前世名叫魏东清的倒霉家伙心里哀叹,开始梳理自己脑中得到的信息。
记忆告诉他,这具虚弱不堪身体的原主人名叫魏东青,与他前世的名字一模一样,今年十六岁,两年前走路摔跤,后脑勺砸到石头上,昏睡到现在。
这魏东青并没有坏嗜好,臭名声,不是废材或者文盲,没有仇家情敌,总之,在爹娘魏实和莫兰的教诲下,老实平庸胆小怕事。
爹娘倒是很疼爱这个唯一的儿子,从这具身体的干净整洁程度就可以看出来,躺床两年,除了手脚苍白无力以外,既没有发酸也没有发臭,基本上与正常人没有多大不同。
可惜这魏家的家底,就像他看到的,穷得快揭不开锅了。除了这一片小茶馆,还有三分地,租给村里一个佃户,每年收不上多少粮食,塞牙缝罢了。
至于这具身体所处的朝代,却不像是他记忆中的任何一个。
这片土地号称华夏帝国,然而各种生产方式还十分落后,耕地还要靠牛,烧饭要靠柴火,远行还要驾车或骑马,总之各种落后,跟他前世那现代化社会相比,那是天壤之别。幸好,上茅房用的是草纸,不是竹片,真是谢天谢地。
在短暂的十六年人生岁月里,这具身体的主人魏东青去过的最远的地方,就是村里的私塾。
“也不给我整个好点的家世……”魏东清捶胸顿足,肝火上升,一下子就觉得口干舌燥。
正对着床的破窗户下面有一张破桌子,桌上摆了一个水罐。
魏东青慢慢地挪下床,扶着墙一点点的挪过去,腿脚像针扎一样又麻又疼。
好不容易凑到桌子跟前,刚扶上桌,破桌子就哗啦一下散了架。
卧槽,要不要这样整我?魏东青大叫一声,失去重心的身体在空中挣扎了几下,直直倒在水罐碎片里。
这动静很大,店老板老板娘闻声直奔后院,见到睡了两年的儿子竟然爬下床,趴在地上,顿时惊喜交加,扑上去抬起来放到床上又哭又笑。
魏东青皱着眉头,不得不硬着头皮适应,这可是亲爹亲妈,好歹昏睡这两年端屎端尿伺候自己这身体,看把这老俩口累得,才四十来岁年纪都满头白发,尤其魏实,脸上的褶子几乎可以夹死蚊子。
老俩口哭了一小会儿,渐渐平静下来,莫兰就打发魏实去请村里的大夫钱铁柜来给儿子做个全身检查。
魏实苦着脸答道:“钱大夫诊金多贵你不是不知道,并且现在外头都是客人……”
莫兰大怒,枯瘦的双手一下子勒住了老板的脖子:“老鬼,你省下那么多钱买棺材还是娶小老婆?这可是你亲儿子!”
魏实被勒得直翻白眼,拼命扯儿子的手臂。
这老妈是什么情况,更年期?一言不合就要上演家暴?就老头这样的还有人肯嫁过来当小老婆?魏东青苦恼地觉得自己不能袖手旁观,磕磕绊绊地开口说:“别闹了,我不用请大夫……”
莫兰这才恨恨推开了魏实。
就在这时,前头茶铺突然传来一声惊呼,而后是一个愤怒的叫声响了起来:“掌柜呢?快滚出来!你们的茶吃死人了!”
魏实夫妻俩大吃一惊,匆忙安慰儿子几句,掩上门迎了出去。
魏东青想了想,勉强从床上爬起,挣扎下床,扶着墙,挪到窗口。
只见院中站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穿着一身深蓝素面袍子,相貌俊秀,眼大有神,右脸上划了一道浅浅长长的刀疤,正大声训斥着魏实夫妻俩。
“啧啧,这小子长得真漂亮,可惜被刀疤毁了容!”魏东青无声的咂了咂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这少年的身段在胸腹间偏饱满,与他全身并不十分相配。
该不会是女扮男装吧?魏东青心里一动,眯起眼,在少年胸和腰上来回扫视。
正在盘算,就听那少年大声吆喝:“你们在茶里放了什么毒药,害得我表哥晕死过去,快老实交代,不然就把你们关起来严刑拷问!”
魏东青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不会吧,刚穿来就碰到爹娘被人吃霸王餐?这几杯茶能值几个钱?
魏实脸色惨白,辩解道:“公子误会了,我们这茶乃是采自滇南的女儿茶,最是清新怡神……”
少年根本不容他多说,一下子揪住他胸口,粗鲁地推着他:“清新怡神?你去看看,那像是清新怡神的样子吗?”
魏实夫妻俩跟着少年来到了前头,只见客人们都离了座,团团围在了一起,议论纷纷。
“让让!让让!”少年大喝,围观的众人立刻让出一条道来,只见地上躺着一个紧闭双眼的俊秀青年,脸色惨白,嘴角流血,一身米白长衣又脏又皱。
少年指着地上的青年,喝问老俩口:“我表哥早起赶路到现在,粒米未进,来你这破店歇脚,喝了你们的茶,就变成这样了?快说,是谁主使你们的?”
“冤枉啊!”魏实惊得面如土色,迭声喊冤:“公子,这里许多人都喝了茶,您也喝了,都没事……”
“住口!”少年大喝,满脸怒容,“这茶是你们倒的,茶杯是你们的,不是你们下毒,还能是谁下毒?”
魏实夫妻俩无话可辩,转向周围人求饶:“我们真是冤枉的,我们没有下毒……”
少年将两人一下推搡在地上,恶狠狠骂道:“老东西,别装可怜,知道给人下毒要判什么罪吗?最起码全家罚去边关服役,全部家产充公!”
“这位公子这么快就断定他们下毒,未免太武断了吧?”一个声音从围观的人群外传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