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国,永城,泽郡。
清晨,太阳早早的就从山下爬了上来,照射着大地。小贩一步一晃的挑着担子,吆喝着,行走在小巷。小巷右侧是一条青砖白瓦的高墙,一道道整齐的呼喝声从高墙那边传来,那是戚家的练武场。
练武场上,几十个少年整齐的排成数排呈一个方阵刻苦修炼着。少年们前方站着一个魁梧的大汉,他背着手冷峻的眼神从一个个少年身上扫过。被大汉目光扫过的少年不禁浑身一震,练的更卖力了,他们都知道偷懒被大汉抓到的悲惨下场。
“喝!”方阵第二排右侧第二位站着一个卖力修炼的少年,少年模样清秀,消瘦的身上穿着一身洗的有些发白的旧布衣,略带饥色的脸庞上顶着一头利落的短发。短发下是宽宽的额头,两条浓密的剑眉,两只灵动的眼睛满是坚毅。
少年正前方是一道舞动的倩影,倩影一身量身定制的紫色劲装,一条粉色的腰带系在腰上,把她玲珑的身材凸显了出来。她虽是女子,一拳一脚却舞的极有劲力,呼呼生响。反观少年,一拳一脚虽有板有眼,却有形无实。女孩不断舞动,扎起的长发也敏如灵蛇随之飞舞。一股股少女的幽香不断飘进少年的鼻孔,一声声娇喝充斥在少年的耳内,少年心猿意马,几次险些跟不上。
“停!”大汉大喝一声。
所有人停下了动作。
“休息!”
大汉说完背着手往外走去,少年们都知道大汉喝茶去了,他们的休息时间也只有一盏茶的功夫。
少女停下了动作,深吸了几口气走到练武场右侧一个角落盘坐而下。
少年看着盘坐的倩影不禁有些失神,就在这时,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用力一捏。
“啊!”少年痛哼一声,往肩膀望去,一张圆脸映入眼帘。
一个高大粗壮的少年捏住了他的肩膀,脸色颇为不善。
“戚威,你这个癞蛤蟆别想吃天鹅肉。戚紫如今已是凝元境三层的修为,而你不过是一个连一条元脉都未曾打通,一丝元气都未曾修炼出来的废物而已。飞蛾扑火的结果不外乎自取灭亡,你可要先掂清自己的轻重。”少年满脸鄙夷的说道。
被捏住肩膀的少年姓戚名威,戚家马夫之子,再过一个月就满十六岁了。
盘坐于地静心修炼的女孩,姓戚名紫,戚家三长老孙女,与戚威同岁,如今已是凝元境三层的修为,算得上是戚家这一辈中的精英弟子。
而捏住戚威肩膀的少年,姓戚名云飞,戚家四长老之孙,与戚威同岁,凝元境二层修为,素来倾慕戚紫。
戚威看了一眼戚紫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与自嘲,他神情冷峻的道:“我的事与你何干?”
见平时对自己唯唯诺诺的戚威今日不识好歹,戚云飞轻咦了一声,捏住戚威肩膀的手使上了力气。
戚威感觉肩膀上的骨头都险些要被捏碎,疼痛弥漫半个身子,他张大嘴巴死死不出声。
“哟,今日竟然硬气起来,想必是修为大有长进。愚兄不才,愿切磋一二,还望赐教!”
戚云飞话音刚落,他抓起戚威的另一条肩膀,双手用力,一声大喝,硬生生把戚威整个人抓了起来,用力一甩。
“砰!”戚威重重落地,身子在青砖地面上滑了一段才停下来。
戚威感觉身上骨头都要散架了,一股股钻心的疼痛从身体各个部位传来。戚威忍着痛,右手抓住地面撑起了一点身子。
这时,戚云飞欺身而上,一脚踏住戚威撑起身子的右掌,猛然用力。
“啊!”十指连心,戚威感觉自己的右手都要废了,一张脸狰狞的扬起。
戚云飞的圆脸往戚威凑近,看着戚威狰狞似鬼的脸上被青砖磨出的一条血痕,闻着戚威身上的汗臭味,戚云飞一脸鄙夷的说道:“哎呀,族弟,看来你的修为并不如你一般硬气。”
附近休息的少年听见动静,纷纷围了上来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这让戚云飞很是得意。盘坐修炼的戚紫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似乎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戚威痛的全身发抖,他紧紧抿住嘴唇,通红的双眼死死盯着戚云飞,似要把他生吞活剥一般。
戚云飞刚要发作,一道怒吼炸响在众少年耳旁。
“干什么?皮痒了是不是?”只见大汉怒气冲冲走来。
众少年见状做鸟兽散,戚威和戚云飞身边顿时出现了一大片空地。
戚威抽出戚云飞踩住的右手,哽咽的道:“族叔......”
“戚威,又是你!论年纪你是他们中最大的,论修为你是他们中最差的,论打架斗殴你是他们中最勤的!”大汉暴怒的打断了戚威的话,不分青红皂白的大骂道。
论年纪,戚威的确比他们大上几个月。
“不是的,族叔......”戚威刚想解释。
“不是什么!你给我滚!我这里不需要害群之马,现在就滚!”
大汉又暴怒的打断了戚威的话,在他眼中戚威就是一个经常惹事的废物。他也知道很多时候戚威是受人欺辱,但这个世界的规则就是弱肉强食,弱者被欺辱丝毫不值得同情。
戚威张了张嘴,没有再说什么,他知道说再多也是无用。他平静的看了戚云飞和大汉一眼,如往常一般拖着疼痛的身体平静的往练武场外走去。他走的很慢,一步一步,却一步比一步平静,一步比一步坚毅。
这个世界强者为尊,身为泽郡四大家族之一的戚家更是把这条法则贯彻的异常彻底。
“实力!实力!实力!”戚威心底声嘶力竭的呐喊道。
修炼之始为凝元境,凝天地元气入体,分一至九层。修炼者比凡人强上太多太多,据说修炼至高深处移山倒海、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只要打通一条元脉,吸纳天地元气入体就可超脱凡人踏入了修炼者的行列。戚威因元脉闭塞,从五岁修炼至今整整十年,迟迟不能打通元脉。
大家族的小孩,五岁开始修炼,天赋异禀者七八岁就可以打通第一条元脉,资质一般者十岁左右也可打通第一条元脉,而戚威差一个月就满十六岁了却还是未能打通第一条元脉。
想到此,戚威眼色一狠,只有最后一个办法了。
戚威走出练武场,绕过膳堂,行至一高楼处。高楼雕栏画栋,龙纹兽像立于檐上,与错落有致的青瓦相呼应;窗上镂着奇花,门上刻着异草,匠工独运,处处精致。整栋高楼由檀木构成,檀香铺面,让人沉醉。高楼正面有一大匾,上书经楼二字,据说乃戚家开山族长亲笔所书。
戚威的最后一个办法就在这里!
经楼内所藏自然是功法,功法是用元气对敌时的技法,分天地人三阶,上中下三品,人阶最低天阶最高。越高级的功法,威力越大。功法既是对元气的运用,对于感悟元气、打通经脉自然有裨益,有许多依靠功法打通元脉的先例。戚威来此就是想要一本功法,借此早日打通元脉。
按照戚家族规,打通第一条元脉的弟子可来经楼选取一本人阶下品功法,修为达至凝元境五层者可挑选一本人阶中品功法。
戚威虽然没有打通第一条元脉,不过这是他最后一个机会!
他一定要拿到一本功法,打通元脉成为一个修炼者!
戚威不愿父亲再长年累月风餐露宿的当车夫,父亲老了,他脸上深深的沟壑以及被风霜吹打的紫红色的皮肤,戚威看着都心疼。
戚威不愿妹妹再与自己和父亲同住一个一张布帘隔开的两张床的卧室,妹妹大了,该有一间属于她的闺房了,一个有着女孩子物件,有一些胭脂水粉的闺房。
这一切,只要他成为一个修炼者就有希望得到!
戚威行至经楼前站定,对着闭眼盘坐在经楼前的中年男子恭敬执礼道:“弟子戚威见过族叔!”
中年男子一脸冷漠的睁开眼睛,扫了一眼戚威后,不满的道:“何事?”
戚威知道族叔因被打搅而不满,执礼愈加恭敬,说明来意道:“弟子想领取一本人阶下品功法。”
“你可打通第一条元脉?”中年男子反问道。
戚威知道会有此一问,平静对答道:“弟子虽未打通元脉,但这十年来谨记家训,刻苦修炼一刻也未曾耽搁。再过一月就是弟子元气测试的最后期限,所以弟子想来此讨要一本功法,借此打通元脉,为家族尽一份绵力!”
按照殷国国法,凡年满十六岁者必须参加元气测试,修炼者发予元牒,不能修炼者发予文碟,登记造册。
“哼,未曾打通元脉则不能领取功法,这是家规!快满十六岁还未能打通一条元脉,就是废物!我戚家要都是你这等废物,早就被强敌吞并蚕食了。你这等资质,领取了功法也是无用,滚!”中年男子喝道。
“族叔,弟子实在无法,还望族叔网开一面,给弟子一个机会!”戚威低声下气道。
“我再说一遍,滚!”中年男子丝毫不给情面。
“族叔,这是弟子最后的机会,还望族叔怜下,弟子终生谨记族叔再造之恩,脱胎换骨之赐!他日族叔有任何差遣,弟子必竭心尽力!”戚威哀求道。
戚威生平第一次求人至如此境地!
“滚!一个废物有何用!”回答他的是一声怒喝。
戚威慢慢的直起身子,平静的看着眼前的中年男子,他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他都不会给自己功法。
他别过脸转过身,双拳紧紧的握在一起,因为太用力,指甲扣入了肉中,一时鲜血淋淋。
“不给就不给!我戚威对天发誓,一定要打通元脉,成为一名修炼者!”戚威心里呐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