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成梁,“嗯”——沉吟一声,又问:“你仔细想想,那和尚还向你说了些什么?后来他又住在那里?”
郗悫道:“其它的话,他什么也没说。自从那次他离开我们店,中间没回来过。后来他住哪里,我实在不知道。小人不敢妄猜。”
郭成梁道:“据你估计呢?他住什么地方?”
许久,郗悫道:“我估计他没有许多钱,住不起店了。必是,住进庙里了。”郭成梁听了,也不动容,也不施威,向卫兵一挥手。卫兵上前将郗悫带了下去。
郭成梁向刘公公道:“我想那和尚去天津是假,他一定就在城内外的哪家庙里藏着。请刘先生速去警备厅找徐树铮,让他迅速派出警力,搜查城内外的各个寺庙。”刘公公道:“我与营长所见相同。这个和尚胆大妄为,他一定还在附近藏着。”说完狞笑一声,匆匆找徐树铮去了。
郭成梁又向参谋许副官道:“为了防止贼和尚真的去了天津,速以中央警卫营的名义和天津有关方面取得联系。让他们密切注意各个码头车站,和各交通要道,同时对天津城内外的各家寺庙进行搜查。一旦发现汝峰和尚,立刻逮捕。押来警卫营。”参谋和许副官同时说声:“是!”也立刻赶写电文,向天津方面拍发电报去了。
郭成梁点上一支香烟,紧吸几口,一个人坐下,打着郗悫的主意。他心说:“这个伙计大有用处。别看他聪明伶俐,其实幼稚,很好把握。汝峰和尚也只在利用他。我将他调弄好了,也有抓到汝峰的可能。”
他又自语道:“也罢,那就将计就计!”他将手上的烟头放进烟灰缸里,转身打开卷柜,拿出十块银元,放在了桌上,叫卫兵道:“你去把郗悫给我请来。”
卫兵出去,很快又将郗悫带了回来。郗悫刚才听卫兵传唤的口气,已经心有底了。他看见桌上的十块银元,心中暗喜。郗悫道:“不知营长有何吩咐?”
郭成梁道:“你很聪明。请坐。”郗悫惊慌道:“小人不敢坐,不敢坐。站着回营长的话吧。营长不误会小人,小人就感恩戴德了!”
郭成梁将他一拉,二人对面坐下了。
郭成梁和颜悦色地道:“郗悫,不要怕。你没事。以前我们不认识,难免问上你几句。通过你给我送信,现在我们是朋友了。我们不但不误会你,还要谢谢你。今后你有事,可以来找我。”说完,从桌上拿过银元,放在郗悫面前道:“这是我谢你的。”郗悫慌忙道:“不不不。我绝不要营长的钱。送信,是我应该的。”
郭成梁又道:“你将钱收下。我还有事请你帮助。”
郗悫道:“营长有事尽管吩咐。我一定尽力。绝不要营长的赏赐。”郭成梁道:“恭敬不如从命。我赏你的,你就应该收着。”
郗悫为难道:“这——我不敢受。”
郭成梁又和颜悦色道:“你回去替我找到那个和尚的住处,你就说将信送到了,我也谢谢他,然后你来告诉我。找到这个和尚之后,我还要赏你一百块大洋。”
郗悫道:“他去了天津,已不在北京。找他我无能为力。他也没说让我送完信向他回话。”
郭成梁心说:“幼稚。”
他嘴上说:“是我找他。”
郗悫道:“那和尚有些疯癫,到处流浪,怕不好找到。今后不论在哪儿。若能再见到他,我一定来报告营长。”
郭成梁道:“那和尚表面疯癫,实则暗含机智,聪明过人。从他写的那封信看。他有一定的学问。他不会真的连夜去天津,是在欺骗你。他还在京城一带藏着。”
郗悫道:“营长放心,如果他真的还在京城,我回去尽力将他找到,来报告营长。”
郭成梁满意地点点头,拿起银元塞给了郗悫。郗悫又将银元放回桌上道:“请营长收回,我尽力为营长找他就是。”
郭成梁又将银元拿起,硬是塞进了郗悫衣兜里,说道:“再不要推辞了。我还要请你去喝酒。”说完将郗悫领到后面屋里吃了饭,又亲自将郗悫送出营门。郗悫又告辞郭成梁,高高兴兴地回店了。这真是:诙谐和尚诈术深,妙算银元摆布人。
郭成梁送走郗悫,刚刚回到屋里,参谋和许副官便来报告:“报告营长:电报早已发出,天津警察局很重视,已经派出警力正在四处搜捕汝峰。”
郭成梁很满意,向二人道:“我刚刚送走郗悫。他亲口答应帮我找到汝峰和尚。这样一来,有天津方面的支持,和京城警察的大力协助,我们抓到汝峰就在近日。”他一席话还没说完,电话铃响了,又接连来电话。参谋接了一个是找营长的,马上转给郭成梁道:“营长,有人找。”郭成梁又一个个地接起了电话。
这时北京城内城外和天津城内城外,都有大批的官兵警察出动,正在四处搜捕汝峰。各处不断打来电话,向郭成梁报告情况。忙的郭成梁一直没得消停。
他刚刚放下电话坐稳,外面卫兵又传报:“警备厅长官一行驾到!”来的是警备厅长徐树铮带着警察局郑警长、浑警长、赵警长,还有陆军部的冷聘渔、杨宇霆,工商督办赵秉钧等十一人。他们都听说郭成梁在护国寺挨了揍,特来看望。郭成梁将众人接进屋里,客气道:“不知各位兄台驾到,有失远迎!都请坐,请坐。”
众人谦让坐下,徐树铮首先道:“听刘先生说,老弟在护国寺受了委屈。我们特来看望。陆军部段祺瑞总长听说了也很关注此事,也派几名仁兄前来慰问。工商界听到了这一消息,不知小弟伤得多重,准备捐资救护。这不,赵督办亲自带人来了。”郭成梁一听,面红耳赤。一一向众人打过招呼,道:“让各位长官,各位仁兄挂心了。小弟谢谢你们!”
他一边亲手给各人递烟,一边又解释道:“其实也没什么。我身上毫无伤损。只是伤了十几名士兵。这都是一些人情报不准,肆意撒谎造成的结果。”
徐树铮又道:“护国寺那些出家人,目无法纪,简直造反了。他们敢打官兵,我也饶不了他们。小弟只要稍微首肯,我马上就派人去将他们全部抓来,严加惩处。”
郭成梁道:“谢谢兄台美意。这件事就不劳仁兄和警察弟兄们了。日后,小弟自有道理。况且,今天这件事,也着实冤枉了人家。我们营、局负责城内外治安,事情就发生在城内,我们有推卸不了的责任。我们还是精诚合作,破案要紧。暂时要放弃一切个人的恩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