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抓住张庭化的人,正是被他追的那个和尚。和尚见他二人紧追不舍,被追怒了,故意引他二人进树林,要以武力教训他二人。刚才和尚躲在了紧靠路边的一棵粗树后。张赵二人进树林,只顾向上向远看了,却没注意身边。和尚让过赵永刚,从树后闪出,出其不意地从背后抓住了张庭化。
张庭化见自己被抓,慌忙扭头看。见那和尚满面怒气在他背后逼问:“你们是谁家的恶奴?因何苦苦追逼贫僧?”张庭化也不言语,顿时愤怒,紧忙施展武艺,就要反手抓住和尚。不想,那和尚十分厉害,只一招儿,将张庭化扔出一丈开外,正落在一个高高的坟头上,又滚了下来。摔的张庭化,一时挣扎不起。赵永刚正走在前面,紧忙回身来救。
和尚又以疾快的动作,厉害的招法,将他抓住扭翻在地,用脚踏住吓问:“说!你们是谁家的恶奴?苦追贫僧欲图什么?不知和尚以乞化为生,身无分文吗!”
张庭化忍痛从地上爬起,已经胆怯,自认为不是和尚的对手,不敢再战了。他细打量:见和尚长得又高又瘦,瘦长脸,颧骨高耸,哪也不胖。张庭化这才认定自己追错了,立刻软下来,拱手道:“师父请息怒,请您原谅!我们要追的是一个胖和尚,他抢了我们的东西。刚才误会你了。你脚下超生,放了他吧。”
和尚一抬脚,满面怒色道:“你们年轻人,目力正强,岂有白日不分胖瘦之理?若敢有丝毫歹意,贫僧一定不容。”
赵永刚被踏得身上撕心捩肺般疼痛,慌忙爬起道:“不敢不敢!我们绝无暗算师父之意,刚才委实追错了,误会了师父。”张庭化又拱手道:“请师父赐下法号,我们交个朋友。”
那和尚看他一眼道:“贫僧行不更名,做不改姓,我是西山庙里的楞严和尚。你们若有心报复,就到西山去找我。我不愿意结交你们这样人。”张庭化赵永刚都被斥得闭口无言。那和尚转身飘然而去。
此人是外蒙古人,他有一手高超的蒙医术。应前面庙里住持的邀请,他要去给那里的一个和尚行针治病,没工夫与人纠缠。本书八十五回以后,日本六大冷血杀手,偷袭报国寺时,还要对他详表。
张庭化望着和尚的背影,十分尴尬。赵永刚拍拍身上的尘土,叹声道:“今天倒血霉了!”二人又垂头丧气地出树林儿,往回走不提。
再说甘行义和匡路平,他们追去的正是繁华路段。二人紧追一阵,也是累得气喘吁吁。甘行义道:“二弟,这里眼见行人越来越多,岔路、胡同,比比皆是难断和尚的去向。我们抓到和尚的希望,十分渺茫啊。咱们找人询问一下吧”。
匡路平看见一个妇女过来,上前便问:“你见一个和尚过去没有?”那妇女见他说话不客气,很烦感,没好气道:“没看见和尚,看见老道了”。
甘行义又去问别人:“请问,看见一个胖大的和尚过去了吗?”
那姑娘一笑道:“看见瘦小的和尚刚才过去了;高大的,我没看见。”二人又先后问过男女多人,有的人看见,过去了和尚。细问胖瘦高矮、携带的东西,全都不对。二人面对纵横交错的胡同和街道,又焦急又毫无办法。
匡路平说:“大哥,我料那抢东西的和尚,绝不会那么蠢。他抢了人家的东西,还敢拎着在大街上走?准是躲起来了。我们上哪儿去找他呀!这些胡同街道找遍了,问人问哑了嗓子,累死我们,也还找他不到。何况我们还都没看见那和尚的相貌呢。就是他与我们走在对面,他若没拿那包东西,我们也不认得他呀。”
甘行义细想也道:“我也这么想的。除非这时动用大批官兵警察,关闭城门,挨户搜查,抓住所有胖大的和尚,让刘先生辨认,或许能抓到抢东西的和尚。”
匡路平叹气道:“今天这事儿,都怪四弟,非要胡乱吃什么香蕉。结果,他坑了我们六人。”
甘行义道:“我们早就跟他说过‘伴君如伴虎,做事要慎重。’他就是记不住”。
匡路平又道:“今天这件事,可不比在天津段公馆发生的那件事。那次那叫吃不了兜着走,好歹我们过来了;今天这件事,出得太大了,我们就要身败名裂,从此完蛋了。若抓不住和尚,挽不回东西,我们都有掉脑袋的可能。袁世凯一向心狠手毒,刚愎自用,给他做事出了差错,很难得到他的原谅。何况被抢去的又是件价值连城的宝物呢!”他一狠心又道:“我们从此不会有好结果了。干脆,大不了,我们都走吧。光棍不吃眼前亏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甘行义道:“看袁世凯今天打我们的时候,绝不会与我们善罢甘休。他一定要把我们弄得半死不活的。这里再好,待不得了。”
匡路平又道:“我们也别找什么和尚了,回去找弟兄们和计一下,离开北京吧。”二人咳声叹气,不找和尚,回来找他们的兄弟来了不提。
再说向东追去的阳大镜和邹仁生。二人跑不动了,就边走边向人询问:“看见和尚过去没有?”相继问过几个人,人都说看见了,就在前面;二人急忙去追,追上看,不是矮和尚,小和尚,就是瘦和尚,弄得二人阵阵灰心失意。
这二人倒也聪明,发现了自己问的不当。阳大镜说:“我们一时着慌,说话欠妥,问的本身就不对。”
邹仁生说:“这回我们忖度好了再去问。”
阳大镜说:”你看我的。”他叫住一个先生便问:“刚才,你看见一个胖大的和尚过去了吗?”
那先生正心思重重走路,虽然碰上了和尚,没留心胖瘦大小。他被问的为起难来,现回想和尚的胖瘦大小。自己认为不对,便摇摇头走了。二人先后又问过男女几个人,都是这样的,摇摇头,不说话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