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许久,屋里的场面还是沉闷尴尬。袁克定坐不住了,在地上踱了几回步。他觉得要向郑小姐说的难于启齿。郑小姐沉不住了,说:“大公子,找我们来什么事?现在就说吧。我和阿俊还有事要做。”
袁克定尴尬一笑,这才道:“郑小姐,不要急。你们先喝茶,慢慢谈不迟。”
他转身走向一个卷柜,到近前,掏出钥匙,打开锁,从里拿出一个不大的木头匣子,转身回到郑小姐面前,放在了桌上。他又打开匣子,从里取出一个精巧的小盒,一按那上的弹簧锁,盖子立刻弹开,屋里顿时金光一闪。再看那小盒里,毛茸茸的衬垫上,躺着一枚金光闪闪的镶宝石戒子。
袁克定拿在手上炫耀道:“这枚戒子与盒里的项链、手镯、耳环和金钗,是我从法国买回来的,加上美人坠儿和玉佩、头花,用钱颇多。这些和英国首相夫人佩用的相同。还有盒子里的化妆品,都是最尊贵的人才能用得到的。”
不等他说完,郑小姐就明白了他的心思,将盒子一推道:“你收起来吧。让我们来就为看这些东西?”
袁克定慌忙说道:“小姐你听我解释。这是我专门为你买的。以前,我对你有得罪之处,这些给你算做陪礼,实在是这样,请你笑纳。”说完,他来抓郑小姐的手。要将戒子为她戴上。
郑小姐将手背在后面,起身说:“谢谢你,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收受不起。你留给尊夫人用吧。我们这就走了。”
袁克定又急忙道:“等等,我还有事。”他将戒子放回盒里收好,又说:“这样吧,这些东西属于你的了。你拿回去自己戴吧。”
袁俊在一边一直很生气,又不便当面对他谴责。他也冷着面孔起身要走。郑小姐知道了袁俊的苦衷,心说:“阿俊不能严词谴责他,肯定因为我与他的爱情关系,在众人面前名不正,言不顺。今天不当面说清,明天袁克定这个赖皮,肯定还要对我纠缠。”
于是,她郑重地说:“大公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以前也没什么。现在我郑重向你宣布:我已经决定嫁给阿俊了。我们近日就结婚。请你今后不要在我身上再枉费心机。”郑小姐说完又挨紧了袁俊。
袁俊心里感到高兴,偷看一眼袁克定。袁克定半天没言语,心里感到十分痛苦和失望。很快,他的脸变得阴沉了下来。他掏出一支烟来点上,紧吸几口说:“好哇,恭喜你们!”
只见他心一狠,牙一咬,话题一转,又说:“不过,你们的婚期要延一延。”袁俊一愣,就知他要使坏,问道:“为什么?”
袁克定道:“因为你们都有任务。这你们是清楚的,私事一定要给公事让路。”
袁俊正要问是什么任务,袁克定又道:“结婚嘛,是好事。不过,不要着急。你们完成了任务,我为你们操办结婚。”
袁俊一听,心的话:“你说话虚多实少,做事阴毒损坏,操办婚事用得着你吗?”他着急了问:“究竟什么任务?”
袁克定坐下道:“据可靠情报,那个漏网的革命大鱼李烈钧,从日本回来了。他正在四川和蔡松坡一起,又在蛊惑造反。政府决定防患于未然,让郑艳皎去四川督促抓获蔡李二人,秘密处死,破获他们的判逆组织。我相信郑小姐一定能出色地完成任务。”
郑小姐听了,吃了一惊,看一眼袁俊,沉下脸来问:“大公子,为什么别人不能去?”
袁克定狞笑一声道:“因郑小姐聪明机智非常人可比,十分胜任。况且,要抓的人也非等闲之辈。除了你,谁能胜任呢?”
郑小姐又问:“阿俊呢,也与我去吗?”
袁克定连连道:“不不不,阿俊另有任务。”他一沉吟,又道:“说给你吧。让阿俊去广东捉捕反贼梁启超。他正在四处游说造反,与蔡松坡串通一气。”
他又从柜里取出一张纸来,交给袁俊道:“你到那里,凡是在这个名单上的人,要见一个杀一个!有他们在国家休想得安宁。”说完,他还在咬牙切齿,一表狰狞。
袁俊无奈,接过名单去看,见那上头一名便是孙文。他一皱眉,折起来塞进了上衣袋里。
郑小姐见袁俊也不能推却指派,深感失望,又问:“大公子,这件事我干爹知道吗?”袁克定又拿出两份总统密令,说:“这是总统亲自务色的人选,是他这样安排的。这是密令,你们自己看。”说完,一份交给郑小姐,一份交给了袁俊。二人一看,无话可说,都愣了。
袁克定又道:“注意把它收好。有它在你们身上,不论遇上多大的官,都不敢违抗命令。”
郑小姐和袁俊收到密令,都心思重重,怀疑是袁克定从中搞的鬼。郑小姐心说:“今天我要接受了他的那些礼品,他一定不让我去了。分明是他在摆布我们。这小子真阴毒。”她还想着晚上府里有人来那件事,想揭穿其中的秘密,还想借故回去问袁世凯。于是,借故道:“我和阿俊回去收拾一下,明天就动身。”
袁克定立刻沉下脸来道:“不行。这是规定。接到密令即刻动身。任何人不得违拗。”
郑小姐一听,心里焦急,一阵茫然不知所措。她看了一眼袁俊,又找借口道:“我回去拿几件换洗的衣裳和随身用的东西。”
袁克定又严肃道:“我说了,不行。接到密令即刻动身,任何人不得违拗。”
他拿出一个装得鼓鼓的大兜子,从里面拽出一身军官服,说:“你从现在起穿这个。这里一切都为你们备妥了。你个人什么都不必再准备。”郑小姐一听,心里又急又恨。
袁克定冲门外拍拍手,很快从门外进来了一群十二个凶神般的杀手,排在了屋里。袁克定从中指出六个人,道:“郑小姐,他们是你的保镖,协助你办事。有事,你尽管吩咐他们。他们无不从命。”
那六人也都向郑小姐道:“我们愿意听从小姐差遣!”
袁克定又当众取出两支手枪,上好了子弹,分别给了郑小姐和袁俊。他又当众说:“这两支枪,你们防身用。它不同普通的枪,上面刻有总统府三个字。必要时,权当上方宝剑使用。也就是说,你们有它在身上,有事可以先斩后奏。”郑小姐和袁俊只好都收起枪,换上军官服装,准备动身。
袁克定出去,不多时催来了两辆轿车。车到屋门前停住,袁克定进屋向郑小姐和袁俊又道:“祝你们一路顺风!”那些杀手分别簇拥着郑小姐和袁俊,上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