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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沔南之行

江陵在安陆西南方向,我们本该沿官道前行,但前方探子传回消息,艾县变民流窜到竟陵县内,那我们必经之路。贼众势大,自有官府出兵降服,如今为了躲避贼人,我们决定向南绕行。

队伍一路从沔阳北部横穿而过,这日清晨,我们顺着官路来到风陵渡,这是渡过沧浪江必经之路,百里内只有此地有渔船能带人过江。沧浪江为汉水支流,流经沔阳,将沔阳一分为二,江岸南部就是沔南!正逢初春,江水缓流清雅,只要有小船就可渡江。

来到渡口,郡丞派几名下人去搜寻船只渡沧浪江,我们剩下的人原地修整。我走到郡丞身旁,问道:“大人,此处距江陵还有多远?”这是出发后的第四日,我对汉朝地理不了解,迫切想知道行程。

郡丞一捋胡须,望向沧浪江水面说道:“渡江后一路向西,不过三日行程,即可到达江陵。”郡丞似是洞穿我的想法,接着说:“江陵位于川江(长江)南岸,地理位置优越,能人辈出,贤侄到了江陵定会有一番作为!”我摇头不语。

江陵西控巴蜀,北接襄汉,襟带江湖,指臂吴粤,是中原沟通岭南的要冲,号为“东南重镇”,自古以来为兵家必争之地。江陵紧挨长江,可以作为军事重地,建造水寨训练水军,为出海做准备!

不一会,护卫们果然找到几艘大渔船,可以一次将我们全部人马带到江水南岸。踏上渔船后,渔夫们撑着船划过碧绿的江面驶向对岸,悠悠然自得!

望着锦绣山川,和自身的渺小,人总会变得感慨万千,郡丞也不禁唱道:

“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

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

唱罢,郡丞问我:“贤侄,你可知《沧浪歌》词中何意?”

我恭敬的回答:“晚辈学识浅薄,着实不知!”

郡丞哀愁的说:“春秋战国时期,楚国三闾大夫屈原流放之时,游经沧浪水,偶遇渔父问渡,颇为伤感,渔父唱了一首《沧浪歌》启发屈原如何面对现实,传为传世佳话。”

我想起确有此事,甚是传奇。《沧浪歌》大意为水清之时可以用来洗涤冠缨,水浊之时苦役用来洗脚,后人解读为‘君子处世,遇治则仕,遇乱则隐。’这也就是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的李毅中说法。

渔夫对屈原的劝导,蕴含着以为哲人和一位诗人的深层次的理解和同情,这是基于心灵默契之上的对立和转向,渔人的宛尔而意味情长,击浆远去那沧浪之歌已然余音袅袅……

郡丞提出这段典故,一定是有感而发,怕是洛阳之行不太顺利。马群曾对我说郡丞本不必亲自前往洛阳,那么郡丞此行,可能是实地考察,探清朝中形势。如今宦官子弟遍布州郡,为患四方,天下仁人志士不是被杀,就已归隐。

结合屈原沧浪江典故,郡丞想必心灰意冷,欲还印离去!这样汉朝政府又少了名可用之人!

不久后,我们渡过长江,转而向西疾驰。

临近午时,队伍途径沔南,阳光毒烈,酷晒之下,行走艰难。郡丞下令在沔南小镇稍作休整,众人如释重负,纷纷躲在阴凉下,我也找了一处已有十几人避暑的凉棚。凉棚之中,贩卖一些汤水,我早就口渴难耐,无暇细看,盛了碗一饮而尽,微感凉爽。能在夏日炎炎中,让人感到凉意,这汤水真是解暑良器,难怪四周的人都聚集在这里!

老板是位慈眉善目的老者,一直为众人忙碌服务网,竟不觉劳累,也是一个奇人!

我高声喊道:“老丈,再来一碗汤水!”老者应和一声,然后盛了汤水端到我面前。我仔细观看,汤水清澈,又通体泛紫,似是以水果熬制。我向老者问道:“老丈,这是什么汤?”老丈笑着回答:“这是酸梅汤,以乌梅熬制,三伏天解暑最管用了!”闲来无事,我继续问道:“可是本地特产?”“这不是本地特产,几年前一外来人见我年老力衰,无力谋生,才教我此法谋取生计!”

酸梅汤既成本低,效果又明显,着实不错,将来可引进军中,为将士解暑,这样夏日也可急速行军。正想着如何得到酸梅汤的制法,身旁闲客的谈话引起我的注意。

“老赵,咱亭里黄老家闺女你知道吗?”

“那个黄老?”

“就是前几年丧偶的黄承彦!”

“哦,他闺女咋了?”

“上次黄家闺女在河边洗衣服,被我家那口子看到了,那长相,渍渍,真是奇特!淡黄的头发,泛黑的皮肤,听说咱隔壁村的李寡妇都比她强!”

“你可拉倒吧,隔壁村李寡妇你惦记多久了,人家是肤白貌美,赛若西施,谁能有她漂亮!”

“咳咳,这都被你发现了!”

“你说十句话就不离李寡妇,傻子都知道了。说来也怪,你家那口子不气?”

“她气什么,人家李寡妇又看不上我,还不让我惦记了!”说着,二人似是还有要紧事,结了账就疾步离开了!

而二人走后,凉棚内又有人谈论道:“老小,你听说了吗!黄承彦的闺女老丑了,屎黄的头发,黝黑的皮肤,比你家二丫还磕碜!”

“真的假的,你可别骗我!”

“假不了,传的有鼻子有眼的,好多人都见过了!”

“黄老闺女都不如我家二丫,这我可要仔细选选未来女婿了!”刚说完,远处又传来其他人的议论声:“你听说了吗?……”

尼玛!历史都是这么来的?以讹传讹,舆论的力量真是不可忽视!

黄承彦在沔南,这倒是个好消息,据传黄承彦善于发明,其女黄月英更是得其真传,诸葛亮后来发明的木牛流马和诸葛连弩,都是改进黄月英的技术,如此看来这父女二人极有发明创造思维,可以助我成事!

我身不由己,自然不能离去调查,但是我早有准备,手势变换,暗号发出,静等高起三人前来。

不一会,路上来了一名手持拐杖的老者,老者衣衫褴褛,弓腰驼背,饱经风霜。我百无聊赖的四处张望,忽然见到这样一位有故事的老人,自然多看上几眼。但是当我注视老者时,他竟有意躲闪,我感到一丝怪异,我总认为眼前这位老者无比熟悉!

老者虽然躲闪我的目光,但还是慢腾腾的挪步过来。当老者走近我,我才恍然大悟,这是高起!妈的,这是要干啥!居然化妆成老者引人注目,真是不知深浅。

高起颤巍巍坐在我旁边,我没好气的说道:“这样就出来,你是怕没人认识你吗?”高起却在那装无辜,好似没事人一样。靠,这就不服管教了,回去定要收拾你!

无暇多想,我嘴唇轻动,低声说:“两件事交代给你们,第一件事,这家酸梅汤不错,你们向老者买来配方,切记老者生活艰难,多给些钱财!”高起点头称是。

“第二件事,沔南有一奇人黄承彦,颇有威名,但他的女儿奇丑无比,你们设法查到他的住处,不要轻举妄动,到江陵告诉我!”高起轻声咳嗽,表示了解,略一鞠躬后告退离去。看着高起踉踉跄跄的背影,若是不是知道他的底细,我真担心他会摔倒!真能演,得防着点他!

将这两件事交代给他们,暂可宽心,日后有机会定要再临沔南,请黄老出山助我。

一刻钟后,队伍继续前进,奔向我热忱许久的江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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