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到最后,为了珍视之人,即便要笑着献出生命,你也要保护。
但没有人愿意保护我,于是,我只能对所有人都冷目以待。
当他们与我敌对的时候,我就能痛下杀手。”
白王手中的气凝贯穿了冰年的胸膛时,他流着泪,心里想着这些话。
“就算会死,也不惜阻挡我么?就算露出上半张脸,你也认不出我么?为什么同为亲生兄弟,就你能拥有最纯正的血统,轻松操纵冰?你是最亮眼的冰晶,10岁就进了暗部,13岁便去了左月,而我只能学学马车,在家乡运送货物;与你相比,我感到自己很卑微。但是啊冰年,若你连我这最后一丁点的存在都要抹去的话,冰年,当你与我敌对的时候,我就能痛下杀手!”
白王用绷带轻轻将冰年的心脏裹好,冰莫羽愣愣的扶起已死的冰年。
这是一年前,白王与冰年决斗的树林里的情景。
世上或许只有两人知道白王是冰年的哥哥。
即白王和东皇。
距今二十八年前,东门圣城郊外的村子里,一户人家迎来两个呱呱坠地的男婴,一对双胞胎兄弟。
哥哥名为冰月,弟弟名为冰年。
兄弟两人从小打打闹闹,这家人从来不缺少生气。
冰年十分淘气,经常造出滑滑的薄冰,让刚刚起床,从床上下来的冰月摔个屁墩。
冰月刚站起来要去教训在旁边偷笑的冰年时,便再次滑倒,摔断了手。当哥哥的冰月,没少吃亏。
但每次,老实本分的冰月只是忍气吞声,受着父母的责骂。
因为,和天才的弟弟相比,废柴哥哥常常内心自卑。
村子里,人们都夸赞弟弟冰年有着超越族人的血统,施展的冰术堪比三千年前冰之一族最兴盛时期的那位西决一般。冰年在圣城中的西决学院读书的时候,成绩总是出内拔萃,独领风骚。
父母和家里客人聊天时,谈及家中弟弟冰年,总是眉飞色舞,脸上有光;一旦被客人问及哥哥冰月时,气氛就会随之冷下来,父母会想办法把话题再转移到弟弟冰年身上。
每到这时,独自待在房间里偷听的冰月,总是会从虚掩的门那里,走到窗边,低着脑袋。
“要是有人能认可我就好了,你们不要总是夸冰年,其实我也很出色的···”冰月虽然很想把这句话说出来,但永远说不出来。
七八岁大的他,只能独自一人待在阴暗的房间里,既然爸妈和别人觉得我比不上冰年,那我就好好待在冰年背后吧,他是我弟弟,我也能沾点光呢。他如此想着,度过自己的童年。
在决斗方面,冰月似乎没有任何天分,他渐渐远离了弟弟,因为若是与弟弟一起在村子里散步,逢人就会听到村人夸赞弟弟的声音,冰月低着头,他的脸发着烫,他不知道别人会不会说:“嘿!你们快看,冰月知道自己不如弟弟,所以惭愧的低下头了!还红着脸呢!”
如果可以的话,他渴求别人不要这样说。当然,就算别人再怎样夸冰年,也不会这样去挖苦他。
他只能在心里无声的吼着:“冰年厉害!冰年好厉害!冰年真棒!你们给我最后一点尊严好不好!我还站在这里呢!”
他眼睛湿润的跑开了,隐约在背后传来了声音,别人终于注意到他了:“咦?冰月怎么跑了?”“谁知道,可能是我们一直在说冰年吧···”“没有表扬他,所以就跑了,可能还有些生气呢,哈哈,小孩子不要紧,过会儿就好了···”
这些,冰月都听见了。
如果,我过一会儿,就好了,心里就好过了。
那我是不是,不论变得怎样你们都觉得无所谓,过一会儿就好了,反正我是冰月,能沾到冰年的光,我只要在冰年的背后活着就可以了,对么?
冰年10岁的时候,被东门圣城的暗部侍郎东门楠天看中,冰年招入了暗部。
冰月永远都记得,那天全村人举办了一天一夜的庆祝会。
村里的大草坪上摆满了圆桌,几百人围着不同的圆桌坐下,纷纷举杯庆贺天才冰年10岁进入暗部。
“别的小孩要16岁才从西决学院毕业呢,您儿子10岁就当暗部队员了,再过几年,就是暗部队长了吧,以前我们家和您家为了那块耕地起过矛盾,现在想来真是不应该呐,是我们家的不是,那块耕地得归还给您家呐。”一对夫妻一脸内疚的向冰年的父亲说着。
“这是我和我家男人一起为小冰年连夜赶制的布鞋,暗部抓人的时候,要经常在屋顶之间跳来跳去的,多累脚啊,所以我们两口子特意把这鞋子做大了一丁点儿,穿着很舒脚的,希望小冰年能喜欢。”一对鞋匠夫妇拿着新做的布鞋向冰年母亲说着。
冰年母亲手上还抱着两岁大的小男孩,那是冰月和冰年的弟弟,冰释。
父母和冰年离开圆桌,去别桌和村人谈笑去了。
只剩下冰月一个人坐在桌边,看着旁边和远处大大小小的桌子周围,人们都很高兴的在喝酒。
冰月端起面前的酒樽,他一口而饮。
“其、其实···我已经很努力了,我也想让大家这样高兴,呜——”冰月憋屈着哭了出来,“我也想让大家都以我为豪啊!!但是我!根本做不到啊!”
冰月从懂事起,就明白周围的人都喜欢弟弟冰年,冰年能够轻松操冰,擅长各种冰术,但冰月到了十岁,也只会一点花拳绣腿,别说冰术了,冰屑都没有。
他每天都一个人去山上练武功,日复一日,冰年要和他一起去,他便躲避着,父母告诉他小心山路滑,也从未陪他一起去过。
“或许,我就是个废物,谁都看不上我的。”冰月咬着嘴唇,边擦眼泪边哭。
“冰月!还不快来祝贺弟弟。”道贺的人群中传来父母亲的声音。
冰月赶忙擦干眼泪,端着一杯酒颤巍巍的走过去。
“祝贺你,冰年。”
“谢谢哥哥。”
冰年笑的很开心,冰月淡淡笑了一下,转过身去,消失在热闹的人群中,回到他的桌上。
“弟弟这么风光,是不是有点失落啊。”旁边传来声音。
同村一个14岁左右的少年对10岁的冰月搭话了。
“我、我没有···”冰月躲闪着男孩的目光。
“肯定会有些失落,其实我也有个双胞胎弟弟,在学院里,他的成绩比我好多了,看着真让人心痒啊。”少年说着笑了起来,“但是没办法,谁叫他是我弟弟呢,在他背后为他拍手鼓掌,我也愿意,只要那家伙能平安就好啦。”
冰月睁大了眼睛。
这个少年名为白仰,全名冰白仰。
“我们这两个苦难的哥哥,从今往后一起努力度过吧。冰月,心里头有什么憋屈的想法都可以跟我说,我是过来人嘞。”
冰月和冰白仰成为了很好的朋友。
冰月所有的不爽都对白仰倾诉,白仰所有的快乐都对冰月分享。
冰月变得渐渐开朗起来,他找到了自己该做的事,在村口的驿站那里,向一位大叔学会了赶马车,负责运送一些货物,马车在路上慢悠悠的走,虽然缓慢,但他可以前进,这样的节奏,他感到很舒心。
有时还驾马车和白仰一起去外地兜风。
他们在一片大草原上停下马车,望着一望无际的绿色世界。
“白仰,以后,我要在这里修一座城堡,然后我就是里面的国王,我是白王,所有人都尊敬我,我也深爱着所有人。”冰月开心的笑着。
“为什么是白王呢冰月?”白仰微笑着问他。
“因为,只有把‘白’字挂在嘴边,我才会永远记住对我最好的你。”冰月攀着白仰的肩。
两个人开心的笑着。
“那冰月,我也要修一座城堡,我还是月王呢!”
冰月在冰白仰的陪伴下度过了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
然而有一天,冰白仰死了。
在东门圣城西决学院,成人礼结业考试二人实战中,冰白仰的弟弟用斩刀误伤了哥哥,冰白仰没能救活。
一切就那样发生了,听到消息的冰月,抱着头跪在地上,他仿佛站不起来了。
冰白仰的尸体被运回村子土葬,冰月盘腿坐在他墓旁。
“白仰,我们连最后的位置也不会被保留呢,优秀的人,终究会把我们逼死,我的弟弟12岁了,他当上了暗部队长,村子里不会因为你的丧事而停止庆祝,他们要摆三天的宴席,今天是第一天,我父母叫我不要来看你,他们说晦气,”冰月面无表情的在墓前洒上酒,“你死了,我看不到光,眼前一片黑,就像只能行尸走肉的活下去,言听计从的去参加弟弟的庆祝会。我对你的思念···”
也终究会被渐渐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