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子杰终于结束掉今天的工作，快速的收拾好手头文件，离开律师事务所。
走至停车场，发现自己车前站了一人，应是已等候许久。
对于见到蔡曲华，慕子杰一瞬间是怔住的，毕竟按照当初的协议，若非大事，他们绝不打扰他的生活。
“蔡叔你这是..”
“哦，慕少爷，好久不见呐！”蔡曲华是热络的寒暄，“上次见面..应该是你十几岁刚上高中时吧..时光荏苒，已经是个大人了。”
“您此次这番是..”
蔡曲华收敛笑意:“小姐说，有点事儿想问问慕少爷，是关于..你的亲妹，空桐悦的事情。”
“这跟月儿有什么关系？”提及空桐悦，慕子杰情绪有些微恙。
“小姐此举自然有她的用意，不过放心，我们不会对空桐悦胡来，相反，我们还会保护她，不受伤害。”
“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慕少爷有很多疑问，正如同我们也有疑问，不如去静苑一叙，鄙人相信，坐下来畅谈一番，疑问总会迎刃而解的。对吧..慕少爷，还是说..您觉得我应该唤你空桐少爷..心中更舒坦些呢？”
***
夜..还在继续..
墨泉公寓
3633
浏览着往年心理学者所写的论文，却是十足地心不在焉。
鼠标滑动，向下翻动页面，手边放着先前上官翼交给他的资料，那属于空桐悦的资料，被一摞纸所概括的人生。
静不下心，还不如不看。
合上电脑，视线瞥到那资料，拿起，停顿了下，还是放进抽屉。
作弊行为，他不屑。更何况..这资料确实不全，他就是翻阅了，兴许对现在的空桐悦，也并没有什么帮助。
这心烦意乱的，不由又咳了两声，端起杯子想喝水，却发现杯中空空如也，叹了口气，起身出门倒水。
……
走至客厅，忽觉有丝凉意，夜风徐之。
抬眸，发现原是连接阳台的落地窗开了。
本想着兴许是出门前未关牢，被夜风吹开了，可转念又想到空桐悦先前的割腕，还有今晚她那并不是很稳定的情绪，心头蓦地有些发慌。
他向前走了两步，瞧见阳台上站着的那人，心中无声地松了口气。
月儿站在阳台，身子向前倾，靠着阳台那大半人高的玻璃围栏上，瞧着那底下的车水马龙。这夜深仍旧是匆匆忙忙，不知是赶往何处。
风吹起头发，露出额角那挨打后留下的淤青，实在是挫得很。尽管不想承认，但现在的空桐悦，确实是狼狈的。
比起狼狈更使人介怀的，还是许氏夫妇..那是空桐悦过不去的坎儿，心中梗着的一根刺。她是当真不想面对，正如同这些年都无形且默契的逃避着，如今旧事重提，怎能不让月儿心思乱掉?
本想着..能拖一日是一日，磕两片药倒头就睡，明日事明日说，可好笑..她又睡不着了。
身后传来脚步声，刚要回头，肩膀上已是披上一件比她尺寸要大上许多的衣服。
这举动..让空桐悦放下戒心。
也是..这深更半夜..除了这屋的主人还有谁会晃悠，她真是白警惕。
无奈地笑了，再加上睡不着的事情，空桐悦不免开口调侃:
“瞧瞧瞧瞧，我都说了吧，要两片药，你不听我的，结果睡一半就醒了，好磨人的。”说时语气带着几分娇嗔，可月儿的脸色却是与她口气截然不同，颇为严肃。
“心有千千结，自是难以入眠，与药无关。”
若是出于本愿，坚野是一片药都不愿给的，给她已是无奈之举，她还得寸进尺，得了便宜还反过来倒打一耙。
果真是只没良心的小野猫。
月儿听着，又笑了，只是心中发苦得很。她大半个人都趴在围栏上，下巴贴着围栏扶手。
“我的病..有吓到你么？”
空桐悦脑子其实很清楚，她也同样相信千年冰山不笨，硝基安定是什么？盐酸氟西汀又是什么？他家制药为医不可能不知晓，所以月儿也不打算藏着掖着。
然，对此某人态度寡淡的多。
“生老病死，是常态。”
“你倒是看得开啊..还是说..不愧是千年冰山...”
某人不语。
其实..生老病死他并非是不在乎，只是他明白，即便纠结于此，有些东西，该来还是会来，不论你再不情愿，最多也是在抗争之后接受现实罢了。
当然..他的在乎..也是分人的。
空桐悦见他又像个木头似的杵着没反应，撇了撇嘴。
这知道情况的明白她是今晚最委屈的，不知情的呀..喵的还以为是千年冰山这厮被人怎么着了呢！
很不爽啊～
“既然我们的冰山大爷如此看淡生死..那有朝一日你因病事故去了，我也不给你发丧拜祭，直接去买两串鞭炮放放。然后一人买两斤烧酒坐在高处仰天长笑个三天三夜，你觉着可好啊？”空桐悦这话说的算是很有技术含量了..最起码没带‘死’字，也没有问候亲戚祖宗。
这话成功惹得某人注意力，于是月儿狠狠地被某人斜了一眼。
“看吧..打脸来的简直不要太快。”空桐悦摇头晃脑，一脸嫌弃。
其实..关于千年冰山对自己病的态度..空桐悦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从她得知千年冰山拜托坚野雅给自己做电子病历之时。
一旦翻阅以前病例，病症自然是藏不住，再加之坚野雅与千年冰山是姐弟，以坚野雅的脾性，告诉坚野真是肯定的事，无非是时间早晚。对此月儿很随和，无非是疏远与否。
但千年冰山的态度是她所没料到的。果真是块冰，纹丝不动，捂不热，遇事淡定，月儿很服气。
一如既往地自以为是兼讨人厌，这就是千年冰山啊！
“老实说啊..千年冰山，你刚刚看见窗户开着的时候..有没有一瞬间怀疑我可能跳楼了?”
此言一出，某人顿时脚一滑，眼神飘忽慌乱，月儿便知道自己料中了。
于是取笑他的想象力丰富:“千年冰山呐..我这个人呢..虽说遇了刺激可能会精神失常，或是自残玩玩，可我惜命得很，有的明知会死的事情..我不会碰。”
空桐悦笑的灿烂，但亦苦涩。
之后一度陷入安静..直至月儿的笑容逐渐消失，眼神中蒙上一抹灰色，雾迷迷的。
“千年冰山..茜茜的事情..我可以告诉你，在少管所里发生的一切..我也会一字不落的告知..可你也要保证，今晚之事..明日之后，你要彻底失忆，且若是哪一天我发疯了..务必拉住我。”
坚野不知该说些什么，因为他觉得好似说什么都没有过多用处。
“我只是..想你解开心结，放下过去。”
“嗬。”月儿摇着头嗤笑一声，讽刺的是自己。
她转头看向千年冰山，尽量让狼狈的自己显得没那么丢人。
“心结解不解得开我不晓得..可你若是让我放下过去..那么我可以很果断的告诉你..放下时——即，待我无罪时。”
噤若寒蝉。
夜风徐徐，月光皎洁，终是一个不眠夜。
（第二卷·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