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还是那么的安静,坚野看着病床上还合着眼眸的空桐悦,目光闪烁。而后,他走到床头,拿起水壶,往杯子倒水。
“若说这插科打诨..耍赖贪吃,你是一把好手,可说起这装睡..你本事可就差劲了。”
床上的人未睁眼,只是默默地翻了个身,背对着他,此番行为,已是佐证了某人的说法。
“我收回之前的话。”放下水壶,某人继续说道,神情可比他的言语要淡然得多。
空桐悦缓缓睁眼。
“所谓..你不说,我便不过问..都是屁话。”说时言之凿凿,后发现,无比可笑。
他瞧着空桐悦这模样,却连该说什么话来安慰她都不知,试问得是有多无知。
“你曾问过..是否可以信任我..可现在一言不发的人也是你,空桐悦..你果真是只会逞口舌便宜。”话中夹杂的落寞,即便是空桐悦再缺心眼都感觉的到。
那种不被人信任,被排除在外的感觉..空桐悦是懂的。
只是..说..又该从何说起?
她自己都没理顺的事情,又如何开得了口?
诸多纠结..最后出口却是极其生疏的话。
“我的过去..一文不值,于你,无关紧要。”
说到底..她人生又有几桩事是可以搬得上台面的?
说出来怕是都脏了耳朵,她不想千年冰山知道。她怕他会有芥蒂,更怕自己会在他心里的印象就此改变。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介意这个,但她知道,她不愿,她赌不起。
可她又哪知道,坚野真在乎的..从来都不是这些。
“无关紧要?嗬..”坚野听着发笑,他迈开步子,再次在空桐悦床沿坐下,手撑在床上,微微俯身,去瞧她的侧脸,眼神晦暗不定,再开口,却是有些沙哑,亦是在压抑。
兴许..他是心疼了。
“是否..每每遇到此种事情,你都是这番态度,拒人千里。”她又可知,正是她这般,才会被人骂做白眼狼,骂做没有良心的凉薄之人。
委实是让担忧她的人寒了心。
“正如今日,你与许氏夫妇分明相识,却故作不知,任由他们打骂而不还手,你可曾想过我当时瞧着又是什么感受?嗯?”最后一个语气词,明显能感到说话那人声音的颤抖。
他怕啊..他特别的怕,这丫头这么冒失,这么闷声不吭,哪日被人伤了保不齐都不会求救,然后默默在某个角落窝着,或许愈合,或许一命呜呼,想到此处坚野就没来由地心颤。
月儿眉眼狠狠一颤,艰难开口,反驳之语却无比弱势。
“反正..也打不死..打便打了。”
那是她欠他们的,她欠他们家一条命,一顿打算什么,就算断手断脚,空桐悦也是没怨言的。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打不死?”坚野气极了,这蠢女人为何还没意识到问题呢?
“那是你今日运气好,我与萧石磊来得及时制止了。你可曾想过,若是今日伤到了骨头呢?若是肋骨断了插入肺呢?血水涌入肺部,神仙都救不了你,你这是找死。”
空桐悦僵硬地扭头,对上他关切的目光,他的担心,他的气愤,他的不悦,种种情愫,她都瞧得一清二楚。
“那又怎样呢?”她觉得似乎..没什么不妥啊?
“空桐悦!”坚野气的浑身发抖,“既然如此,那我也可以这么说——纵使你害死过人又怎样?纵使你害死你口中的茜茜又怎样?纵使许氏夫妇就是那茜茜的父母又怎样?就因为一条命,你就自暴自弃了么?就想任他们摆布,最后一命抵一命这么应付过去么?!”
“我告诉你,这不是补偿,这是愚蠢,是最不顾及别人的愚蠢行为!”
想到今晚,还有之前她碎片割手,皆是为了那个茜茜,坚野就恨不得把这个人从坟堆里拽出来扔到空桐悦面前,让她清醒清醒。